第二十三章 自殺
張家,靈堂前。
張文山孤零零地站在靈帳前,看著棺槨中躺著的張文廣。
他的背微微弓著,臉上不見了以往的怒氣凌人,而是充滿了沮喪和愧疚。
良久,他握緊了拳頭,抬起頭,看向天空,露出一個說不清是哭還是笑的表情,眼眸中沒有焦點,一片渙散。
此時烏云卷過,遮住了正陽。
砰!
張文山重重跪了下來,右手高高舉起,整個頭低沉著,輕念道:
“大兄,對不起。”
呲!
高舉的右手利刃般刺進了他的胸膛,元氣肆虐之下,心脈瞬間被破壞。
氣息全無的張文廣渾身肌肉頓時松弛了下來,但仍舊保持著跪姿。
只有兩行血淚留下。
張家祠堂內,一名青衣老者倏地睜開了眼,猛然看向了靈堂的方向。
片刻后,當他看到靈帳前跪著,已經身亡的張文山,忍不住踉蹌了一下,眼前一黑。
……
秦儀三人再次來到張府,卻看到張家子弟和仆從進進出出,一個個火急火燎。
“怎么回事?”他們之前離開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啊。
難道張家又出什么大事了?可是之前他們家主身死的時候,怕是也沒有這般陣勢吧?
不會是張文山感覺三巡司查到他身上了,所以跑了?
秦儀看著幾位青元有名的大夫都被請了過來,同時一箱箱散發著藥香的箱子也不斷被運過來,抬進府里。
畢云攔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青年,他是之前配合過調查的張家子弟,與三人有過一面之源。
“這位兄臺,你們張家這是,發生什么事了?”
青年本來心急之下被人攔住,就要發火,看到是三巡司的幾人,強行壓下火氣,快速說道:
“二爺死了,家老也不知何故暈了過去,幾位,我還有要事,告辭!”
說完,他便急匆匆離開。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秦儀他們面面相覷。
張文山死了?
一段時間之后,三人在張家一處偏廳里見到了焦頭爛額的張立。
“你是說,張文山自殺在了張文廣的靈前?”秦儀瞪大了眼睛。
“嗯,我們那位家老年紀大了,看到老二死了,刺激之下竟是昏迷了過去。”張立哀聲嘆氣道。
突然之間,整個張家的頂梁柱就塌了,重擔壓倒了他的身上。
若是那位家老真有什么不測,那對于目前最強者是化元七重的張家來說,只能說是驚天噩耗,等待他們的,或許就是被肢解的命運。
而對于張文山的自殺,既然是在靈堂前,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原因,但此刻張家上下包括張立在內都對此噤若寒蟬,不敢提一嘴。
“我們此來,是張家主的案子有了新的線索,”秦儀將他們的發現和推測說了出來,然后一頓,“現在看來,猜測應該就是事實。”
張立默然,但他也知道這個問題是回避不掉的。
“可是,張文山殺死張家主這件事本身,怎么可能?”猜測歸猜測,但秦儀還是難以理解。
這世上親人朋友間的爭吵多了去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若非還有其他不可化解、難以消弭的仇恨,怎么可能至于發展到兇殺?
為了區區一枚破鏡丹?別開玩笑了!
但張立卻不想在這個事情上糾纏下去,現在他只想讓家老快點醒過來。并且即便眼前事處理完了,這個案子張家也定然不會深究下去的。
“三位,你們也看到我張家情況了。我現在沒心思管其他事情,家主的案子,已經可以結案了。我還有事,就不送了,慢走。”
張立看到門外跑來一個臉上著慌的張家子弟,連忙朝秦儀他們拱拱手,就要離開。
聽到張家出事,城里其他勢力如聞見血味的惡狼,一股腦擁了過來。
“家老這種情況,最好還是拜訪一下黃家那位丹師。”畢云好心提醒道。
“多謝。”張立點點頭,走了出去。
若是真到了其他方法沒用的時候,張家也只能不惜代價,求助那位青元府唯一的煉丹師了。
秦儀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畢云和汪川,三人眼中都充滿疑惑不解。
“沒道理啊!”
回到三巡司,三人手里都提著一份蔥花餅。
用汪川的話來說,思考案情太費神,需要補充體力。
剛踏進大門,一個倚在墻邊的墨衣叫住了他們。
“畢云!”
秦儀一看,有些眼熟,正是之前押送人犯的幾名墨衣之一。
“剛去你們的班房沒找到人,就到這里來等了。”
“有什么事么?”畢云問道。
“前面押送的那個人犯,交代了一些事情,好像和你們現在辦的案子有點關系,趙大人讓我來通知你們過去了解一下。”
“哦?”
都要結案了,能有什么線索?
公堂上,趙全看見幾人到來,招手讓他們坐下,接著看向堂下站著的人犯,說道:“把你之前說過的有關張家的事情,再說一遍。”
具有化元九重修為的人犯,是由紫衣來負責主審的。
人犯抬起頭,甩了甩散亂的頭發,露出一張蒼老的臉,他動動嘴唇,說道:“我做的一切事,犯得所有血案,都是為了實力的提升。”
他的眼中露出一股仇恨,“而我提升實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向張家報仇!”
“報仇?”秦儀坐直了身子,“向誰?張文廣?張文山?還是整個張家?”
他不會是殺死張文廣的真兇吧?
“是張文山,也是整個張家!”老人左手抓向右臂,卻只抓了到了衣服,他沒有右臂!
“我這條胳膊,就是張文山砍下來的!不止于此!”老人似乎有些無法控制情緒,大喊了起來。
一陣子后,他恢復了平靜,慢慢說了起來。
這老人和張文廣自幼相識,兩人算是玩伴。但五六歲時,兩人一次玩耍時,張文山兇性大發,竟硬生生砍掉了他的手臂,他的父母去找張家討要說法,但卻被張家無視。而張家的一些附庸卻盯上了他們,逼死了他的父親,他母親無奈之下帶著他遠走他鄉。
“我們家,我的一生,都被毀了!張文山該死,張家該死!”老人咬牙切齒。
“他是有殺張文廣的理由,但案發時他已經被三巡司緝拿,并無作案可能。”趙全說道。
“你是說,張文山在五歲時,就砍了你一臂?”秦儀皺起眉頭。
老者沉默,并不答話。
“也罷,告訴你吧,那張文山已經死了。”秦儀嘆了口氣,說道。
老人猛然抬起頭,直勾勾看向秦儀,眼中有些懷疑和不可置信,秦儀平靜的對上了視線。
半晌,老人長處一口氣,似乎有些釋懷。
趙全揮了揮手,讓墨衣把人犯帶了下去。
“張文山死了?”趙全好奇問道。
“嗯,是他殺了張文廣,前不久愧疚之下自殺了。”畢云說道。
趙全挑挑眉,也沒有再問什么,起身離開,這不是他下轄的案子,他并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