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豫州刺史方唐鏡,多年來頗有賢名,其治下豫州太平興盛,百姓安居樂業,豫州更是除了江南外最大的產量地,就算去年顆粒無收,各縣糧倉里也該有不少余糧儲備才對,何至于連請十來道折子,求朝廷調遣周圍州府支援。”
“要我說,殺害方唐鏡的背后勢力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李元芳聞言抬起腦袋,目光一閃道:“狄大人說的有道理,我觀這縣城中的百姓生活安康,和折子里描訴的哀鴻遍野,食不果腹對比,兩者相差甚遠。”
“因此可見,豫州糧荒并不符實!可有一點…下官實在不解,既然糧荒為假,這城外難民又是哪里來的?”
狄仁杰撫摸著茂密的胡子,長嘆一聲道:“就怕造成這些難民出現的并非天災,而是人禍啊。”
“從豫州告急到我從長安出發,尚不足兩個月,這難民哪能匯聚這么多,恐怕有人在背后搗鬼!”
狄仁杰言道此處,眼底劃過一絲怒意,沉聲道:“元芳,還需要你去丐幫在豫州分舵一趟,請他們協助調查這些難民的原籍,我怕這些難民是有人故意驅趕到豫州境內。”
李元芳遲疑幾秒,問道:“屬下若是離去,何人來保護大人?”
狄仁杰笑著說道:“你且安心去,本官自有主張。”
李元芳拱手一諾,立馬回屋去收拾行李,連早飯都顧不得吃,便馳馬朝著豫州府而去。
一刻鐘后,裘力得到李元芳已經離去的消息,火急火燎的來到縣衙后院,拜見了狄仁杰。
“狄大人,李將軍去了何處?”
狄仁杰半躺在長椅上,放下手中的茶盞,笑呵呵的說道:“元芳他有事要辦,如今本官已將性命交托于裘大人之手。”
裘力面色一變,惶恐道:“不敢,下官自知武藝比不得李將軍,接下來的行程事關大人安危,不如大人書信一封,請鄧司馬調一隊兵馬護送才好。”
狄仁杰晃了晃腦袋,說道:“此事不妥,若是入了甕,那就是什么都看不清了,索性我就在這,哪也不去。”
這話什么意思?難道狄大人不打算上任了?裘力臉色發白的想道。
事關晉升之資,裘力心中急切無比,偏偏又不敢頂撞上官。
他委婉的勸說幾句后,狄仁杰始終沒有松口的打算,便只能緊緊的抿著嘴,心灰意冷的拱手告退。
這時,狄仁杰忽然喊住了裘力,道:“裘大人,以后守護我的青衣就固定那兩個小姑娘吧,我看她們挺機警的。”
裘力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反正那兩個女娃辦案的能力也不出挑,送去狄仁杰身旁正好節約人手。
下午,照清寒兩人得到了裘力的命令,前往縣衙護衛狄仁杰。
剛走進院落,照清寒便察覺到十來道窺探的視線,她環顧一圈,竟發現有十數名軍中精銳手持利器,藏在院子的各個角落。
心中一凜之下,暗嘆此地防守之森嚴,怕是一只鳥都飛不進來。
推開里院大門,李元芳的副將正好走了出來,這個魁梧的漢子認出照清寒就是城外率先示警的那名女青衣,友好的朝著她頷首示意。
照清寒拱了拱手,目送著對方離開院子,眼中難免閃過一絲焦躁。
經過長時間的車馬勞頓,照清寒原本打算歇一晚上就找機會開溜。
沒想到直接被狄仁杰欽點,讓她做護衛……
阿好不知道照清寒心中顧慮,只當她是緊張,便拉過她的手,徑直入了縣衙里院。
踏入里院,正中央有一顆高大粗壯的槐樹,此時臨近深秋,葉子枯黃掉落,帶來幾分蕭瑟。
有著圓潤胖臉的狄仁杰正躺在長椅上,偶爾把玩一下手中的枯黃葉片,神色沉寂。
“狄大人,下官陳好。”
“下官照清寒。”
狄仁杰的思緒被打斷,他轉過腦袋打量兩女一番,旋即將注意力放在右邊那位稍顯青雉的少女身上。
“你便是靜安伯的外孫女?”
照清寒抬起腦袋,迎向他好奇的目光,不動聲色道:
“是,外公常對下官提起狄大人,說您一心為民,不畏強權,是一位真正的好官。”
狄仁杰聞言頓了頓,沒好氣的說道:“你少說些好話迎合我,我與你外祖父政見不合,他又怎會夸我?”
這…
照清寒雙眼微瞇,搖搖頭道:“并非如此,早先狄大人破獲突厥使團一案,外祖父便對狄大人贊嘆有加,如今大人更是身負重擔,即將解救豫州萬民于水火之間,所以他在下官來時便一番叮囑,要下官一定要聽從大人吩咐行事。”
狄仁杰聞言沉默片刻,突然語氣古怪的說道:“你外祖父最是奸猾不過,按照他的性子,難道不是讓你送我到豫州境內后便離去?”
這你都知道?
照清寒一愣,試探著問道:“那下官這就回長安?”
狄仁杰樂了,重新躺會到長椅上,“不可。”
“本官還沒有上任,你擅自離開可是要吃朝廷發落的。”
那你說個錘子…
照清寒臉色一肅,義正嚴詞道:“還請狄大人盡快赴任,挽救豫州百姓于水火之中。”
“本官自有主張,你只需按照朝廷公文行事即可。”
狄仁杰擺了擺手,對于照清寒的道德綁架絲毫未放在心上。
小丫頭片子,來都來了,哪能讓你輕易逃脫?此番正好拿你做餌,看能不能釣上一條大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