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體再好一點,你的繪畫和修養又得惡補一番了,含雪。”趙彩霞這次又回蕩在許含雪的腦子里,但是已經不再有曾經的放肆了。
“這時代真是越來越難以賺錢了,必須花很多代價搞學習,這投資……”
“你還幸虧有自己的夢可以做,很多人面對現實,都忽略了夢想的標準要求。”
“所以有夢可以做,反而說明此人有一定的能耐?”許含雪的雙眼放光。
“就像一個人有先天的優良條件一樣,你覺得呢……”
“我的妍姐認為,我現在做的一切愛好,都是在父母辛苦創造的美夢中誕生的,這讓我受傷又惱火,還迷茫。”
“那你重新再來個獨立夢想不就好了,急什么急。不過全家確實都在著急,你要是痊愈,全家都有希望了,醫藥費一個月一千呢。”趙彩霞陷入了沉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得先重新設立自己的人生目標……”
“你搞哲學,或者繪畫也行,做修養來培育自己也不錯,除了繪畫,其它兩種都鮮有人涉足,你還不滿足?而且這幾件事都得慢慢來,要從長計議。所以我并不會打擊你的夢想,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走,做夢的人是幸福的,倘沒有看出可以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
“……嗯,我的夢想是,在精神分裂這個病例里面,能加入恢復最佳的例子里面。我之前也跟你說過,人必須不斷追求更偉大的理想,事業才會有施展出來的理由。”
許含雪邊寫邊微笑。
“我覺得你要想變得偉大,就不得不寫出一部自己的修養書,不然醫生或者教授是怎么想你的……”趙彩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等我寫完功課的記錄,就把修養寫成記錄吧。”
“那你任重道遠,如果不能引起醫生和教授的特別注意,你會有挫敗感的吧?”
“不怕別人不了解我,就怕我不了解別人。你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
“你想干嘛?”趙彩霞有種莫名的奇妙預感……
“既然是每過三個月去醫院,那就在三個月之內把自己對醫生和教授想說的話寫出來,再給他們看。”
“你確定他們受得了?”
“當然是濃縮和精簡版本啦!”
“虧你想得出來……”趙彩霞笑著嘆息,“你是不是還打算把恢復規律寫出來,當做研究成果?”
“嗯,這樣不是一舉多得?”
“那你可得一邊看哲學書費精力,一邊不斷為了糾正我的怨氣而費心思了,雖然修養書能給你指引……你知道,我就是從怨氣里產生的。”
“沒關系,我們一起努力吧,你不應該躲在怨氣背后,隱藏了自己。我相信有一天,我會寫好一本很好的康復指導書。”許含雪笑著看了看鏡子。
“怨氣背后有很多秘密,也有一些你想不到的復雜,你要做好準備。”
“只要人不被心情影響身體,一切都是美好的開始。”
“行啊!”趙彩霞的笑容里意味不明。
“那么,看看修養書吧,從修養書里面,一定能找到數不清的毛病,規律和知識也必須重點研究。”說罷,許含雪拿著修養書看起來。
“姐姐,你是不是很注重一件事的結果,而不是過程?”五分鐘后,許含雪開始詢問這個問題。
“怎么,有錯嗎?醫生不也是這樣,過程不過是耐心而已。”
“可是,人生也注定要走向死亡,我們就因為這樣見死不救,或者不必再活了?”
“……”趙彩霞被問得糊涂了。
“姐姐,我們的心里不應該只有結果,世界那么大,我們會失去更多。最簡單的,就是經驗、教訓、友誼等等。”
“所以呢?過程錯誤,還能不被人遺忘?”
“不是你想的那么理所當然,你寫作業的時候搞錯了過程,就該被人遺忘?你把寵物金魚養死了,就能讓它隨便離開?你浪費時間,每次都能被人說沒有事嗎?這些都是過程里發生的事,至于結果是什么,比起這些過程,壓根就不再重要了吧?”
“謝謝你……我終于明白我明明那么要強,卻會得上這種病。我就是因為注重結果,所以變得固執,因為固執,我又愛鉆牛角尖。當我對世界失去信心的時候,我就徹底崩潰,可是世界并沒有拋棄我——因為有你。”趙彩霞奪過了鋼筆。
“這都要感謝你愿意咽下去的苦,而不是我。當初你快不行了,卻還是與我糾纏到現在,不然兩個看重最后健康的女人,不可能像現在這么和諧。”許含雪望著將晚的天空,松了一口氣。
“所以說,想要得到更多實現理想的方式,或者延續做夢時間的方法,不可能從結果那里找到,只能從過程里慢慢體會了。”
“所以姐姐那個時候讀書成績不好,是因為姐姐只看學習難度,不看如何學會簡單理解的方法。但是姐姐又偏偏膽小,做夢都想著一邊偷懶一邊被人夸,如果誰打破了你的夢想,也許當初你就會更加厭學了。所以老師明明知道你的態度不是特別端正,但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并沒有完全說你的思想弊端在哪里……”
“不,這不僅僅是我的思想,也是大多數學生的思想,也就學霸不會這么想了……”趙彩霞恍惚之間,憶起了班主任總是罵中等生最多,她也逃不掉。
“所以,一個能看透本質的人,他根本就不會拒絕一個條件:為了希望,讓看似不完美的夢破滅在誰的人生里面。”許含雪拿筆記錄著,突然醒悟,如果姐姐是天生的主人格,那么她遇到的貴人,都讓她因為許含雪的存在,擁有了對抗不幸的能力,而許含雪也因為趙彩霞,明白了自己根本不能和別人一模一樣。反之,如果姐姐是后來的,那么趙彩霞大鬧,把許含雪送出醫院也是合理的。也就是說,彼此確實是彼此誕生的根源,有著心靈上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