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還記得北斗十一年微服私訪至江南。

　　在夏至那天，萬花樓供上了一位舞姬，名叫聶茜兒。”芳喬的聲音鏗鏘有力，說話利落嫻熟，就好似等待了這一刻許久。

　　白雍明想起了吉妃，眸子沉了片刻，“那舞姬，不應該叫趙卓瑩么？”

　　他確實在北斗十一年微服私訪過江南，也確有上供的舞姬。

　　那日自己飲酒過盛，太多詳情早已記不清，那晚上歡好女子的面貌也著實是忘了。

　　只記得自己醒后，賜了一副玉鐲，命內務府人操辦后續事宜。

　　后來，是趙卓瑩帶著玉鐲前來面見的自己。

　　他便將那晚歡好女子的面容，帶入了趙卓瑩的。

　　后宮妃嬪數不勝數，他視女子更是如衣物，怎能記得這般多。

　　“陛下有所不知，是奴婢的主子當晚伺候的皇上，并就在那時懷上了黎姐兒……

　　那趙卓瑩頂替了主子的賞賜進了宮，還屢次派人下江南追殺滅口，主子隕在了那些奸人的刀下，奴婢帶著黎姐兒逃至京城，這才面見了圣上。”

　　白雍明的面色越來越冷，雙眸乍現殺意，“來人，待朕下朝之后，宣吉妃至偏殿候著。”

　　話甫落，他微甩了一下朝服下擺，利落地站了起來，朝著白黎走去。

　　白黎站在芳喬身側，抬起腦袋迎他，“爹爹。”

　　這聲爹爹，他聽得比先前的任何一句都要真切。

　　不知是知曉了她所有身世，心生憐憫的緣故。

　　還是因重生而來后，得知自己上一世有個女兒流落在外了一輩子，心中莫名生了愧疚的緣故。

　　他緩緩蹲下了身子，大掌揉了揉她微涼的肉臉蛋，深邃的眸里瞬時滿載著溫柔，“好孩子，苦了你了。”

　　“阿黎不苦，阿黎能找到爹爹，就是阿黎的幸運，也是娘親在天保佑的功勞~”

　　她天真地笑著，閃亮的星眸一爍一爍的，再次令他心上一疼。

　　“待爹爹下朝，便幫阿黎嚴懲壞人，然后為阿黎尋個全天下最好的新娘親。”

　　趙森年在一旁冷眼漠視，在看向那個小女孩時，眸間忽而迭起殺意。

　　不簡單的丫頭，若是長留皇帝身邊，影響帝王情緒，恐怕不是個好事。

　　“阿黎不想要新娘親……”白黎忽然耷拉下了小臉，微微吸了一口氣。

　　白雍明正還想安慰什么，趙森年上前一步出聲提醒，“陛下，時辰到了。”

　　他頓了一下，站起身來，“叫宮中掌事的前來照看好公主。”

　　二人朝殿外走去，白雍明還是放不下心來三步兩回頭，“阿黎等朕下朝。”

　　白黎收起悲傷，轉身蹦跳著朝他揮手，“爹爹早去早回哦！”

　　趙森年順著皇帝的視線看去，冷酷地壓了壓眼。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今天別去上朝了，留下來照看公主。”白雍明吩咐著他，自個背著手離開。

　　嘖，真的該殺，絕不能留。

　　趙森年生平最煩的只有兩件事，女人和小孩。

　　外頭還在淅淅瀝瀝地下雨，原是秋雨連綿涼寒，吉妃醒得遲了一些。

　　當她起身時，卻發現床邊的小人不見了，心里頭莫名慌張了起來。

　　“來人啊！快來人！十三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