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心中一急。
他脫口而出：“師弟，你可是記恨氣宗？如今的華山劍派，已經沒有氣宗一說了。”
一旁的寧中則看了岳不群一眼，點點頭。
的確是沒有氣宗了。
當年大災，劍氣沖突起，不知多少高手死在了華山峰上，只余下大貓小貓兩三只，都是氣宗的后輩。
想當初華山劍派何等氣派？
江湖有言，“拳出少林，劍歸華山”。
由此可見，劍氣二宗皆在，沒有發生沖突的華山劍派是何等強勢，在江湖之上是何等盛名。
可如此威名的華山，現在卻都快淪落到二流宗門的地步了，全憑岳不群夫婦強撐著。
你看別的五岳其余門派，別的不說，便是恒山都能湊出三個師太，幾十個女弟子出來，還只是最少。
哪像華山，他現在能有二十人嗎？
沒有誒！
岳不群作為從那個時代活下來的人，深深知道劍氣二宗分裂的后果，以及到底有多么荒唐。
雖然還是講究以氣為主，但絕不像是當年那般，練氣便丁點劍都不許練。
他那手奪命三仙劍，可是比劍宗還劍宗呢，偏偏是個氣宗之人，還修習了紫霞神功，你說應該算哪脈？
哪脈都算不上，那便取消了吧。
反正現在的華山他做主，他說沒有，也沒老一輩能反駁。
“氣宗？”唐煜笑了笑，“什么劍宗，什么氣宗，都沒有意義了。”
他將白衣道袍一拔，胸口是八個瘡傷，似哭似笑：“師兄，你猜這八個劍傷，是哪宗留下的？”
岳不群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當年的他不如唐煜，不似他那般耀眼奪目，參與到了諸多戰斗當中。
但，他熟悉華山劍法啊！
那八個劍傷，很顯然是華山劍法留下的，而且還是劍宗之人，也只有劍宗的劍法才如此迅捷狠辣，不留余地。
師弟當年居然被劍宗背刺了？
這事岳不群是真不知道啊！
“師兄，當年我便明白了，這些年更是想透徹了。你說說，這劍氣二宗，有什么意義？”
唐煜倒一杯茶，飲一口：“華山派沒分裂之前，江湖之上的名頭響吧。”
“殺敵有華山劍法，打熬有華山內功，沒什么短板，內外皆通，才在江湖上創下了偌大名頭。”
“可分裂之后呢？”
“昔日斬殺外敵的華山劍法，是想著華山的弟子脖頸削去，想著華山長老的心口刺去。”
“昔日打熬苦修，定門派根基的華山內功，只想著如何把華山弟子殺死，把華山長老鎮壓了。”
“這對嗎？”
唐煜看著岳不群的雙眸，道：“你看著現在的華山，說說，這對嗎？”
不對。
岳不群很清楚這個答案。
但！
他卻不會說出去的。
因為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得益于劍氣沖突，半輩子的氣宗理念研讀，他絕不會承認自己的根基是錯的。
那……
他整個人都是錯的了。
劍氣二宗的后續便是如此，上層已經發現了問題，可他們絕不會去承認自己錯了，已經殺紅了眼的弟子們更不會因為一句簡簡單單的“錯了”，去否定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
劍氣二宗的最后一戰是必然的，是一直以來的錯誤積攢下的爆發。
岳不群就是這個錯誤最后的延續者，他本身其實在長期的華山分裂斗爭中異化了，為日后所發生的一切埋下伏筆。
當然，之后原劇情的部分事件才是真正的導火索。
不過還好，現在還有得救。
“其實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只是不想說出來罷了。”
唐煜嘆了口氣，道：“我替你講吧，不對，那根本就不對，純粹就是在糟蹋華山！”
“我斬過氣宗的腦袋，為劍宗立下不小功勞吧，到頭來，就是這么八個傷口。要不是命大，怕是已經魂歸泰山了。”
“沒有意義的，根本就沒有意義。”
他搖了搖頭，道：“你說說，有什么意義？我還回去有什么意思？”
“現在的華山或許落魄了，但它擺脫了最大的危機，已經可以浴火重生了，就不需要我這等老人去摻和了。”
你要不摻和，我來做什么？
真就敘敘舊不成？
情感是真情感，他岳不群的確是多年不見表弟，心中甚是想念這位親人。
可已經將全部心思放在復興華山，當五岳盟主之上的岳不群，怎么可能沒有其他的想法呢？
當年的唐煜，便已經是華山一流好手，劍法奇高。
如今十八年不見，劍法如何先不提，光剛剛一番聲震四方，便顯露了不弱的內功修為。
對于極缺高手的華山劍派來講，絕對不能放過！
“師弟。”
岳不群站起身來，深深一鞠躬，道：“為了華山，今日為兄是非請您出山不可。”
“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成！”
“再大的代價也成？”唐煜玩味的看向岳不群，“那我要做掌門呢？”
岳不群面色一變，遲疑一番，咬牙道：“可以。”
他算是豁出去了，大餅能畫多大畫多大，至于能不能兌現，那日后再說，先把人忽悠回去。
“哈哈。”唐煜一笑，“我也不要那玩意，沒那想法。”
畢竟已經做過一回皇帝了，這再當江湖門派掌門，也沒什么意思，還不如自己培養一個呢。
“你既然都能做到這個地步，我若蜷縮在這一輩子，也不合適。”
“畢竟，你我也是兄弟，能幫自己人，總是要幫一把的。”
唐煜站起身來，將岳不群扶起，道：“從今以后，便沒有什么劍氣二宗了，岳師兄，多多照料誒。”
這一次來這的目的算是完成了，岳不群大喜。
入夜，三人便在西岳廟中吃了一頓道教齋飯，還飲了不少酒，把岳不群灌了個伶仃大醉，最后還是寧中則扶回客房去的。
“如今算是加入華山劍派了。”
以內功將酒水逼出體外的唐煜可謂是清醒無比，此時坐在自己的房間內，微閉雙眸，暗運玄功。
他現在練得還是那一套內功大雜燴，一絲絲的增長著。
倒不是唐煜不想創出一門內功來，只是他要走的乃是渾天界的武道體系，其中的知識理路他現在還不全面，唯恐出差錯，導致終身無望，跟煅氣法似的。
所以，只能是先靠這些勉強靠譜的來修煉，積攢學識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