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濃稠至極的血肉靈盾緩緩籠罩住復活的犀牙!
見此狀況的上官崇池,臉色陰沉,看著即將復活的巨大靈獸,他下定了決心,招呼著眾人,喊道:“本道已經無力再和這家伙戰斗,大家別管這東西了,我們趁著它復活,趕緊往古遺跡深處去……咦?那個煉尸人道友呢?”
采薇愣了一下,笑著道:“他和那個……東野?一起往深處去了……”
上官崇池瞪大眼睛,驚叫道:“你們為何讓他們兩個進去了?他已經占了三成收獲,現在他又先行進去了?我們怎么辦?喝湯嗎?快走!找到那家伙,我們要一起行動?。。 ?p> 一行人開始飛速向古遺跡深處跑去,看著一路上倒下的畸形怪物尸體,上官崇池的臉色也愈發陰沉:“說好了一起行動,聽從我的安排……這小子竟然如此行事!”
落在上官崇池身后的石紹淵露出笑容,眼中露出一絲陰狠,他低聲說道:“上官師兄,是他違規在先,不如我們扣下的他法器……扣下他的三成收獲?”
上官崇池一言不發,繼續前行。
采薇卻滿臉吃驚的神色:“你們怎么可以這樣!這法器是他借給我們的!”
上官崇池扭頭看了一眼后道:“采薇師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們可是同門!”
采薇微愣后回道:“師父可不是這么教我的!你們這么做,也太無恥了!”
石紹淵滿臉邪笑:“我們本就是魔道,有什么無恥不無恥的?!?p> 采薇頓時反駁道:“師父告訴我,我們求的魔道是自由自在,是無拘無束,是逆天道而行!你們你們……”
石紹淵點了點頭:“這不恰好是無拘無束么?為何我們要受正道觀念的束縛,為什么這就叫無恥,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他不過筑基而已,竟然敢隨身帶著天階極品法器晃悠,這不是找死么?”
采薇想了想,沒在說話,那個家伙像傻子么?此前的交流看起來和自己一樣聰明,自己都把寶貝放在洞府里,不遠處有師父照看,這家伙沒理由這么傻,隨身帶著寶貝,肯定有底氣的呀……難道他還隨身帶了個師父?一定是這樣!
……
這煉尸人雖然看起來修為只有筑基前期,可是爆發出來的靈力強度,一點也不比筑基后期,甚至筑基圓滿弱,把后頭那位東野道友,給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他曾經修習過一門遁法,這煉尸人早就將他甩的看不見蹤影。
越過這大片的五彩沙地后,又前行了一段距離,他們眼前出現的是一條條古老破敗的巷子,這巷子雖然破敗,卻不似古遺跡的其他建筑那般,毀損嚴重,眼前這些巷子,仿佛還有人在常年維持,修繕。
正對著道路的巷口子上站著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遙遙看去,一身麻布衣,蒼白的臉上,兩坨腮紅很惹眼,看到極速靠近的兩位道人后,她欣喜異常,揮舞著僵硬的手臂道:
“終于來了!槐山先生果然沒有騙我們!!!”
當距離足夠近后,阮逸與東野幾乎同時停下的腳步,面前哪是什么小姑娘,分明是一個沒有生命氣息,卻會活動的紙人!
這紙人棱角分明的臉上,竟然古怪的透露出一個高興的表情。
東野只是看了幾眼,就覺得汗毛直豎,背生冷汗,一個燒給死人的紙人,沖著自己揮手是什么感覺?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的他,只覺得詭異非凡。
作為煉尸人的阮逸,自然不會被這一幕嚇到,哪怕是這種紙人說話的古怪場景,在煉尸過程中,也并不是沒有出現過,他尤其記得十幾年前的時候,師父煉尸時,被他偷偷移動了符箓,剛下棺的尸體就詐尸了,擺在墻角的紙人、壇子、壽衣,都自己動了起來。
最后怎么解決的,他沒有看見,他只記得,師父怒氣沖沖,扒掉自己的褲子,拿出一根竹鞭,將自己狠狠的揍了一頓!
雖然身體只有十來歲,心靈可是個大叔模樣,被這樣狠揍一頓,除了疼痛的屁股,還有通紅的臉,對他來說,這太尷尬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是在師姑姜素面前揍的,這師姑不僅沒有勸,還在一旁圍觀笑了很久,后來阮逸又被光屁股罰站,在整個九峰都出了名。
羊角辮的紙人小姑娘,伸出紙糊的雙手比劃了一番,高興的臉上的腮紅都起了褶皺:“兩位可是仙人呀?槐山先生說的那種……能夠飛天遁地的仙人?!”
東野縮了縮頭,沒敢說話,將目光移到前方的阮逸身上,阮逸根本不在乎什么紙人不紙人的,他語氣溫和,神色溫柔,小心的像是在對待一個真正的人類小姑娘,“我們應該算吧,飛天遁地我確實會。”
羊角辮的紙人小姑娘松了一口氣,從槐山先生離開鎮子后,她就按照先生吩咐的,和她的幾個朋友,輪流來這里守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過了多久,在今天終于等到了。
迫不及待的她,很想現在就拉著這位和藹可親的仙人叔叔進鎮子,可她的老古板伯伯曾說過,仙人都是高貴的,高高在上的,要禮貌,不能侵犯分毫,因此,她除了高興,還有一些扭捏,有一些畏懼。
雖然大多時候,她的記性都不太好,可叔叔伯伯們吩咐的事情,她可牢牢記在心里,那種紙張扭曲的聲音響起后,紙人小姑娘邁著令人擔心的步伐,朝著巷子里走了兩步:“仙人叔叔……請隨我來?!?p> 阮逸瞧了幾眼陳舊的巷子,邁步跟了上去,左右看了幾眼后問道:“這里有很多人么?”
東野看著眼前幽深的巷子,他很想說自己就在外面等,可思考再三,還是覺得跟在煉尸人道友的后面,更加安全。
紙人小姑娘伸出紙糊的手掌,努力的想彎曲紙手指,最終卻沒有做到:“以前有很多人的……大伯,二伯,鎮長爺爺,賣包子的張爺爺……后來他們都消失了,現在只剩下三個人啦,我,周曉珂,陳姨?!?p> 她一邊吃力的向巷子深處蹦去,一邊竹筒倒豆子般就把鎮子的境況給一口氣說出來,“好久好久以前,外面來了一個壞人,他好可怕,把外面的人都吃了,最后還要吃掉我們,鎮子的教書秀才,槐山先生就出去把壞人打跑了……槐山先生后來也沒有再回來……”
小姑娘說話稚聲稚氣,紙糊的嘴唇沒有動,聲音是從紙人的內部發出來的,平淡稚嫩的聲音,卻道出一個恐怖的過去。
阮逸扯出一個笑容:“那你叫什么?”
搖晃的紙質羊角辮下,紙人小姑娘仔細想了想才回道:“我想想……我叫……我叫……我不記得了?!?p> 稚嫩的聲音傳來一股失落。
阮逸無言以對。
前行的道路幽暗,透露出一股淡淡的靈性之意,讓探出靈識的兩人,神色凝重不少,一般情況下,靈性越濃,恐怕兩人面對的東西也就越恐怖。
“周曉珂是我的好姐妹……就是有點傻乎乎的,前幾天還爬樹,去偷看院子里的鳥……然后就摔下來了,扎破了屁股……還是陳姨從睡覺的王姐姐身上,取下的紙片糊的……”
“王姐姐?”阮逸疑惑的問道,不是只剩下三個人了么?
絮絮叨叨的紙人小姑娘愣了一下,才說道:“陳姨說王姐姐死了……但是我覺得王姐姐只是睡著了,肯定還會醒的……槐山先生走之前說過,如果我們等到仙人,就得救啦……仙人叔叔,你一定能救王姐姐吧……”
阮逸再度扯動嘴角,“我,盡量?!?p> “盡量?”紙人小姑娘似乎沒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在她心中,仙人就是無所不能的……當然,這也是槐山先生和陳姨曾經告訴她的,“就在那棵柳樹旁的院子里,我和周曉珂,陳姨,就住在那里!”
根據紙人小姑娘的提示,阮逸看了過去,在不遠處的街道旁,確實有一棵柳樹,樹后是相對沒有那么破敗的朱紅大門和灰白石墻,在朱紅大門上,還貼著一張顯眼的黃紙符箓。
兩人一紙人,踩著破損的青色石磚,走過空無一人,卻似乎幽影綽綽的街道,慢慢靠近了小院子,而靈識感知中的靈性聚集地,就在這個院子。
似乎早就提前在等候,院子的朱紅大門在兩人靠近后,就自動的打開了,院子里的情況,一覽無遺。
古怪的假山,茂盛的花草,碧綠的池塘,干凈整潔的卵石路……一切都整潔有序。
當然,除了這些,還有一大一小兩個紙人,靜靜站在庭院中央,大的紙人殘破不堪,渾身上下都是縫縫補補的痕跡,小的紙人要好許多,卻也打了很多補丁,包括臉上。
大紙人不和諧的眼睛,透露出的目光,寒冷徹骨,小紙人僅剩的獨眼,對外面的兩人很是好奇,栩栩如生的眼睛透露出古靈精怪的光彩。
靜等一陣的大紙人向前晃動了一下,身體中傳出沙啞且死氣沉沉的聲音:“兩位……可是仙人?”
阮逸眉頭緊鎖,一字一字回道:“大概算吧,我們是修道者?!?p> 聽到這話的大紙人,才有了一絲生氣,她彎曲紙質的雙腿,輕飄飄的跪在地上:“這么說?外面那個長角的大怪物死了?如此的話,也就只差最后一步了,請仙人拯救小女子和這兩個孩子!”
阮逸走進了庭院,注視著大紙人:“那個怪物,大概是死了……我該怎么救你們?”
大紙人得到肯定的答復后,紙人的身軀開始顫抖起來,她似乎激動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片刻后,才嘀咕似的道:“在這池塘深處……有一顆定水珠,在珠子旁,有一個鐵盒,盒子里用符箓封印著一只木雕,仙師只需要取下木雕上的符箓就行了……”
如夢囈般的說完后,大紙人突然又受到了什么刺激,想起了什么,將近在眼前的脫困希望,放了放,強調似的問道:“仙師,那個長角的怪物,真的死了么?”
“這很重要么?”
“很重要……槐山先生說,那家伙是媒介,是血肉界降臨現實的媒介……只有徹底殺死了它,才能阻擋降臨,鐵盒子里是它的本源,如果沒有殺死那個怪物,就解開封印,那么一切都將無法逆轉……如果那個怪物沒死,我們愿意繼續等下去……”
阮逸眼底深處,似乎閃過一道紅芒。
拿著天階極品法器,還殺不死一只三階靈獸的話,用廢物來形容都算是稱贊。
思考幾息后,他說道:“應該是死了,另外幾位仙師,拿著極強的兵器,正在圍殺它!”
大紙人激動的磕了數個輕飄飄的頭:“那就請仙師拯救我等……”
阮逸點點頭,他沒有親自去池塘底撈東西的打算,而是放出了一具尸傀,然后控制著尸傀跳進了池塘中,在池塘底,果然有一顆珠子,一只鐵盒。
將這兩樣東西撈出來后,尸傀便恭敬的捧著兩樣東西走過來,阮逸取過珠子,然后又控制著尸傀打開了鐵盒子,果然如大紙人所說,里面有一只被符箓覆蓋的木雕。
正準備揭下符箓的尸傀,卻被院子外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動作!
“煉尸人道友!為何不聽從安排!獨自前行?”
這是上官崇池的聲音。
阮逸聽見了聲音中的怒氣,好奇的轉身看向外面風塵仆仆的一群人,東野已經和羊角辮的紙人小姑娘走進了院子,紙人小姑娘此刻害怕的躲在剛剛站起的大紙人身后。
“嗯?你不是在單挑那怪物么?所以我就走了……對了,想必,你也已經成功了吧,現在可以把劍還我了吧。”
站在上官崇池身后的石紹淵卻向前踏出一步,呵斥道:“師兄在問你,為何不聽從安排,獨自前行!”
阮逸微愣,目光落在上官崇池緊握的桃木劍上,頓時明白其中的道道,這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懷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而現在的情況,無疑正是他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