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個呼吸,青荷才飛入城中。
隨后便徑直朝著阮逸走過來。
“需要幫你求助星河會么?”
阮逸搖了搖頭,忍耐住身體的劇痛:“不用,今日就此別過,等會我便離開靈硐城了,想必玄天會應該打開了離開此地的陣法?!?p> 青荷微微點頭:“那你一路小心?!?p> ……
玄天會中,阮逸看了一眼身后跟的那幾名金丹修士,然后便盤坐在一個角落,開始打坐療傷。
雖然那只是金丹修士的倉促一掌,可那畢竟是金丹修士,要不是煉體的原因,這一掌就能夠將他拍成碎肉。
即便是煉體,此刻他也感覺五臟六腑似乎都移位了,都破碎了,滋味很是不好受。
玄天會的傳送陣開了,依舊只能去東部的戰線,抵御獸潮和血肉怪物大軍的幾座城邦,阮逸選擇了血肉怪物較多的那座城邦。
畢竟那尸骸之地里的終極大boss,他認識,危險度要低很多,現在就等傳送陣的維護結束后,他便啟程。
而且,為了不被那幾個金丹修士跟在身邊,阮逸還花了很多靈石,買的單獨傳送。
這簡短的休息時間,阮逸也得知了他進入靈硐境后,靈硐城發生的一些事。
那幅恐怖強大的圖畫,在即將毀滅靈硐城時,從石門中飛出一個渾身冒著黑煙的巨大道人,這道人伸手可摘星,強悍無比,將那幅圖畫拉入了荒野之中,然后便消失不見。
幾乎不用思考,阮逸便明白這道人應當就是他見過的那個道人,那強橫的實力,他也見識過。
等待的時間異常緩慢,打坐的阮逸發現體內殘留的那一掌的力量,遲遲不消散,還在摧毀著血肉經脈,讓他時不時吐出一口血。
而這個時間,也有許多散修跑過來想要結識他,都被他隨口打發了。
這些散修每次說起申屠州最強筑基這幾個字眼時,都會讓不遠處的那幾個金丹修士殺意更濃。
即便這幾人沒有出手,那強悍的壓迫力,也在時時刻刻沖擊著阮逸的神經。
終于,傳送陣維護結束了,玄天會的工作人員神色平常的出來告知后,便帶著阮逸朝傳送的地方走去。
那幾名金丹修士,也緊緊的跟在了后面幾尺處。
等到了傳送的石臺處,那名筑基期的玄天會人員,便神色淡定的攔下了那幾名金丹修士。
用單獨傳送來躲避追殺,在玄天會中數不勝數。
阮逸目光平靜的看著那幾名金丹修士,然后在傳送陣涌起的巨大光芒中,徹底離開了靈硐城。
……
傾盆大雨,雨水連綿落下,打在圓滑濕潤的青石上,然后又從邊緣流下,在地面匯聚成一個水塘,這水塘有些渾濁。
這是一片深山樹林,其內滿地落葉淤泥,雨水灑落在地面各個不平處,形成了一個個泥洼之地。
天空暗沉一片,唯有時而劃過的閃電,才能把這天地的一切在剎那間照的明亮。
那轟隆炸響,又悄然平靜的雷鳴,在這天地間不斷出現。
在這森林的深處,有一處隱蔽的洞穴,半人高的雜草遍布各處,擋在洞穴前。
因為是黑夜,如果飛行的高度足夠矮,可以看到洞穴中有一抹微弱的火光。
洞穴中的火堆旁,盤坐著一道人,他已經在這里數日,在這渺無人煙,罕有人至的地方,停留數日。
他盤坐吐納,有時候還會吐出一大口鮮血,這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約二十多歲,相貌普通平凡,頭發有些亂糟糟的。
他閉著眼,渾身道袍布滿血跡,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雨,還在繼續,電閃雷鳴,也還在繼續,在這恐怖無比的天地之力下,所有兇猛的野獸都在瑟瑟發抖。
此地,正是雨季,這雨下起來,很可能就是數日,乃至半月一月,或者……更久。
那個躲在山洞中的道人,依舊在吐血和吐納之間來回交替,即便是那揮手就能將青石擊碎的體魄,也在不停的吐血中,顯得有些虛弱,有些搖搖欲墜。
又過去了數日,這洞口來了幾個訪客,是幾只餓到極點的野狗,這些野狗毛色棕黃,露出尖牙,在洞口外轉來轉去,死死的盯著山洞里的道人。
終于,有一只野狗仿佛沒有了耐心,其身猛的向前奔行,竄入了洞穴中,來到了道人的身旁,然后張開大嘴,就要向道人的喉嚨咬去,這家伙餓極了,眼里都在冒綠光。
隨后,另外幾只野狗,也跟隨著竄入洞穴,也許這幾個家伙,襲擊過砍柴人,它們對人類沒有絲毫畏懼,眼里只剩下進食的本能。
若是一個普通人,在山林間遇到這樣一群兇狠的野狗,恐怕真的會成為狗肚中食,可今日這道人……并不是普通人!
那道人猛的睜開雙眼,右手抬起一把掐住那第一只沖過來的野狗,微微用力,這野狗的生命氣息便消散了。
突然被殺死的頭領,讓其余的野狗清醒過來,就要逃命,但它們的身體卻在竄出去時,撞在了洞口,仿佛這洞口有一道無形的大門。
掐死手中的野狗后,這道人將其扔在一旁,然后揮手將洞口的那幾只野狗束縛住,突然動用靈力,讓他體內的丹田和經脈一陣劇痛。
但這劇痛,沒有阻止他殺死那幾只野狗。
很快,洞口的那幾只野狗便失去了生命氣息,成為了尸體,或許,后面還會成為香噴噴的烤狗肉。
道人因為體內劇烈的痛處,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在數日前,阮逸通過傳送陣來到了此地最近的一座城邦,沒有停留在城中,他徑直隱蔽身形,逃出城邦,投身茫茫大山之中。
出乎他意料的時,雖然那幾名金丹修士沒有追上來,但體內那股力量,竟然沒有減弱絲毫,反而有壯大的趨勢。
在這洞穴之中盤膝吐納幾日,那如附骨之蛆的力量,竟然從血肉中竄到了丹田里,讓傷勢更加嚴重,靈花雖然能夠治愈身體,卻沒辦法讓這力量消散。
這些天,動用的靈力一旦多一點,就會讓他感受到無比的劇痛,若不是對疼痛有著強大的忍耐能力,關這痛楚就夠他喝一壺的。
他不知道這力量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怎么驅除,但他明白自己恐怕麻煩大了,起碼從現在開始,很長一段時間,最好不要動用靈力了。
好在是這段時間他也發現了不使用靈力來催動山海間與黃泉戒的方法,總不至于什么都用不了,而不用靈力催動山海間也有個弊端,那就是他無法讓自身進入山海間了。
如果不是這樣,他還能讓魅姬查看自己的情況,現在,魅姬只能給出一些建議,而非具體的解決方法。
“找一處靈氣濃厚之地,嘗試破境,境界提升帶來的沖擊,很可能解決掉體內的其他力量……”阮逸閉上眼,回憶著魅姬給出的一些建議。
他的神色異常平靜,體內持續不斷,沒有盡頭的痛楚,沒有讓他的表情有太大的變化,從獲得死靈根開始,從靈花花瓣能夠治愈軀體開始,他就經歷過數次比這更加痛苦的狀態。
盤坐了一會,阮逸便脫去道袍,穿上了練功服,像是凡間的一名武林人士一般,在這漆黑的夜里,他迅速將野狗處理干凈,然后便架在火堆上面,開始烤肉。
暫時不能動用靈力,對他來說,也不會變成待宰羔羊,作為一名煉體修士,強大的身軀,只要胳膊腿還在,就不會失去戰斗力。
更何況還有那么多尸傀。
“接下來的日子,就要在地面,像一只走地雞了……”阮逸自言自語了一陣,然后想起了什么,用意識勾動了山海間,將那只無所事事的大黑馬,從中放了出來。
剛一出來,這大黑馬就用那碩大的馬頭蹭了過來。
“等等……我似乎還忘了什么……”摸著馬腦袋的阮逸想了一陣才恍然大悟。
“東野還在沉睡?。。 ?p> 蘇醒的東野沉默無語,盤坐在原地,運轉著生澀的靈力。
夜晚很快過去,太陽并沒有跟隨清晨一同到來,天空還是陰沉一片,只是雨已經小了許多,阮逸睜開了眼,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的臉色比昨晚要好了不少,體內靈力沉寂后,那無法被驅散的力量,也蟄伏了起來,強大的體魄迅速恢復了元氣,而他的身邊,也只剩下那匹大黑馬。
在與東野商議后,兩人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東野先回那城邦,看看那幾名金丹修士還在不在城中,等那幾名金丹修士離開后,再來帶著阮逸去城中想辦法,實在不行,就只能等傳送陣重開,回煉尸宗,求助宗門了。
“這隱患暫時也無法解決,我只能將重點先放在鍛體上了……”阮逸略一沉吟,張開手掌,掌心是一些五彩的沙子,正是鍛體用的五色神沙。
煉體凝結火痕,鍛體則是打造金痕,用五色神沙雖然不是最快的,卻也是最快的那一批……
五色神沙堅固無比,同時還擁有五行之力,長時間接觸,五色神沙會逐漸鉆進血肉之中,磨滅血肉,直到沙子失去所有力量。
而就在這磨滅血肉的期間,讓血肉堅韌起來,凝結金痕!
望著這些五彩繽紛的沙子,阮逸面無表情的抬手送入口中,長時間接觸更快的方法就是吞入口中,或者直接切開血肉,撒進血肉里。
切開自己的血肉……這場面實在是過于驚悚,他還是選擇吞入口中。
感受著這粗糙的東西在腹部刺激著喉嚨腸胃,阮逸臉色毫無變化。
拍了拍身旁的大黑馬,阮逸站起身子,揉了揉眉心,神色露出思索,隨后牽著大黑馬走出了洞穴,雨后清晨,空氣尤為清新,這也讓他的心情略微好了一絲。
他并沒有一直駐守在此地的想法,一直駐守在此地,也很危險,沒人知道那金丹修士會不會根據殘留的靈力氣息,追蹤到這里。
在東野的靈盤中,留下了靈印,也不擔心對方找不到自己。
“流浪生活開始了……”
數日后,在一條山間小河旁,阮逸坐在河邊,大黑馬在一旁吃草,他則在烤魚。
美美吃過一頓后,他便在小河旁,脫下衣服清洗著身體,使用不了法術,連洗澡都沒有那么方便了。
“沙子起作用了……”
失去靈性的沙子,從體表褪出,軀體血肉再無時無刻增強。
阮逸哼著調子,將全身都清洗干凈,然后穿上了干凈的練功服,亂糟糟的頭發,難得工整了一天,隨后他便坐在那河水旁,等大黑馬吃飽喝足。
“在這山野林子里呆久了,會不會退化成野人……”
“要出去找點樂子才是,說不定就碰到一個靈氣濃郁之地,然后悟道突破了……”
“就算找不到,一邊鍛體,一邊體驗紅塵,也是極好的一件事?!?p> “沒想到師妹竟然不聲不響的突破到了筑基后期,看來山海間的靈氣濃郁程度,已經不同往日了?!?p> 大量靈獸尸體,以及靈土,在那山谷吸納的靈氣等等綜合下,山海間的靈氣濃郁程度,早已經不是當初。
再加上靈石日產接近一千,清雅筑基時的底子又不錯,突破到筑基后期,竟然水到渠成,莫名其妙就到了,甚至沒有刻意突破。
還有那大宇王朝的七公主,距離鍛體,也只差相關的寶物,只有癡雪,整日沉迷陣法,修為進展緩慢。
大黑馬吃飽喝足后,阮逸牽著它離開了這條小河,向著林子外的方向走去。
大黑馬本來是在山海間中天天吃靈草的,實力進展緩慢,出來吃了幾天凡間草料后,反而讓軀體里沉寂的那些靈草開始爆發。
毫不客氣的說,這大黑馬現在的力量,能輕松的一蹄子踹死練氣修士!
也許等阮逸到鍛體中期的時候,這大黑馬也就能夠承受鹿蜀之力了。
一人一馬走了沒多久,陰沉的天空,又開始撒下雨滴。
阮逸便取出斗笠蓑衣,穿戴好,與大黑馬在蒙蒙細雨中,走到了林間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