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周恒被一陣沙沙的雨聲驚醒,聆聽了一會,睡意卻已全無,便索性起身,開了窗戶。窗外草坪上的路燈不是多么明亮,看見的雨絲是模糊的,雨滴落在草尖上。
他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天,在比這更輕松更遼闊的草地上。她靠在他的肩頭,安安靜靜的。
然后夏疏回過了頭,淘氣的對著他的臉吹了一口氣,是一股果汁的甜味。然后緊接著夏疏向他的嘴里塞了一顆。“甜嗎?”
他們相視一笑,夏疏卻低下了頭。“周恒,你想聽故事嗎?”
不等周恒回答,她便自顧自講了起來。周恒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女人給他講故事。這個故事他愿意聽一萬遍,他想成為一名癡心的聽眾聆聽。
“最后,故事沒有結(jié)局。”夏疏平淡的說完,然后起身敲了敲周恒的腦袋“走了。”
周恒抓住了她的手,“讓我握一下。”
想到這些周恒眼眶浸濕了,他關(guān)掉了窗戶,外面的雨聲他再也聽不見了。
他重新坐到床上,翻開了那本日記,去讀那段時間夏疏的心事。
我們總是會遇到好消息與壞消息,可總是會毫不猶豫的先去聽壞消息。
醫(yī)生說我得了白血病,先只能續(xù)著命,靠骨髓移植才能活下去。然后,他出現(xiàn)了。他對我是那么的好,可是我卻不能一直愛著他,我不敢告訴他我有病這件事。我怕來得太快…
周恒那天去她家時,她正在收拾衣服。她把洗好的衣服掛在衣柜里,走過去就是洗衣服液香香的味道。“你來了?”
周恒點了點頭,“我去給你做飯。”然后他便去了廚房。
過了一會兒,周恒在廚房門口看見了一個中年女人,他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請問您找誰?”
“夏疏。”“她在房間里,您是?”“她媽媽。”如果周恒仔細(xì)看,他肯定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中年女人有點眼熟。
他以為他說了夏疏在哪兒,這個中年女人就會走,可她并沒有,反而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你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
“誰,夏疏嗎?朋友。”中年女人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你會做飯?”
周恒一邊切著菜,一邊點著頭。
之后便是沉默,中年女人沒有再問話,她就一直坐在那兒直到傳來了夏疏的聲音“你來這干什么?”
中年女人連忙起身“畫展你為什么不去。”
“不想。”夏疏把椅子拉開,走進(jìn)了廚房。“別在這礙事。”
“夏疏,我花那么幾大萬培養(yǎng)你畫畫,你就這個態(tài)度?”
“許媚你出去!”夏疏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既然當(dāng)初不想管我,現(xiàn)在也別管我。”
中年女人拿起了包走出了大門,出門時還說了句“不可理喻。”
夏疏笑了笑,她母親就是這樣,永遠(yuǎn)不像母親。和她更像是仇人,她們總是沒有共同話題,永遠(yuǎn)逼迫著她。
“你做的飯好吃。”夏疏夾了一個排骨放到了碗里。
周恒笑了笑,看著她吃飯。“我一點也不喜歡冷冷清清的生活。”她說,說這話時她眼里全是哀傷。
時間過得好快,不知不覺周恒待在伯明翰的日子已經(jīng)有小半年了,春天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