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酷嘎……”一聲慘叫突然傳來,慘叫同時還有幾聲異族語言呼喊,然而慘叫漸漸下落,只遠遠可聞回音順著敲擊在懸崖峭壁上的風哨向上警惕著人們。
“注意,已到冰雪交界,諸位小心!”這句話且兒泊用兩種語言說了兩遍。
此后,我看不見前路在哪里,只是有不斷的聲音傳來,傳遞安全,腳下越見沉重,終于我也看到了那道雪白的橫梁,前人早已踩出一條道路,可以看到雪間的青白石色,然而并不見安全,甚至更危險,冷風夾掛著水汽前人剛走后面便結上一層光潔的冰溜,我實在不敢涉足。
“啊……”前方又是一聲,這已經不是第二起了,又一個萬中無一的精銳勇士落入懸崖,我一個四體不勤的人如何能比的了久經戰陣的他們。恐懼瞬息間捏緊了我的心臟,呼吸也紊亂起來,腿腳發抖無力,甚至整個身體都僵在了一起。
“靜言夜,夜無夜,靜神無奇,靜意無修……”遠遠傳來口訣鉆入我的耳中,讓我神智為之稍清。心中默誦冥思,漸漸安靜下來,心中不再慌亂,心中思起格日勒所言,“天有五行,分時華育,已成萬物……”世間萬物五行運行與循環生克構成,那這腳下的路,落上的冰也是其中一員,只要運用五行巫法,就可以克服眼前的困難。
手艱難地伸進懷里握緊雙魚玉佩,腦海冥思不綽,勾連五行之精,但是這里雖然可見,五行之精卻異常遲滯,甚至高冷,對我的獻媚毫不理會。
“毅力、勇氣、執著,圣曰可已,稱不若恐懼!”君無邪的聲音,“我說,不如霸道!”轟的一聲震響,如地震一般,山石傾瀉,我心中一驚一震跨出一步,如若凝滯,五行之精避如鬼魅向我涌來,手中雙魚玉佩微熱,那一瞬間如同融入天地,就像那日入定冥想,清晰無比,愉悅無比。
“恐……懼?霸……道?天……地?”不知道誰的聲音在我耳邊淡淡喃喃回響,斷斷續續。
我長吁了口氣,心中一片安寧,終于過了這條險路。我回首長躬:“謝謝君姐相助!”
“幫你?”君無邪嗤笑道,“我可從不幫人!”
已入雪地,山間道路更加難走,行路越加謹慎小心,趕晚終于到了預定的地點,這是山間一處凹陷,攤開積雪,細看卻有人工痕跡,這處竟是一處人造平臺。
江瀟瀟自棧道之后一直昏昏蒙蒙,不知思考什么,眼中迷蒙。我不知擔心還是什么,將手放進她的嘴里,像反射一般,她咬住我的手開始吸血,痛中竟有一絲歡樂。安頓好她從帳篷里出來時,外邊已升起了火堆,他們難道背著木材?詢問才知,木材是之前備下的,包括現在暖身的酒。酒過幾旬,我又去和束二混在一塊,不住恭維他,幾杯酒下去興致也來了,對我的手開了幾句玩笑,互相笑罵幾句。
“去你大爺的敢笑我手!二叔你可沒這本事?我告訴你。”我和束二又碰了一杯道。
“你小子倒是不怕死,我倒是有些明白老大高看你一眼了。不過我可不會像你一樣找死。”
“你可拉到吧,你不會找死來這鬼地方,我都后悔死了,呆在城里吃香喝辣的多好,還有女人玩。”我悄悄一掃周圍,還好那些女人都累了,吃過晚飯早早去休息了,我神秘兮兮的道,“說起城內,那魏大將軍不是你們搞掉的嗎?怎么樣?到底干掉那老小子沒,城內眾說紛紜,束大叔又不多說,只說你們走了關鍵一步,到底是什么?”我鎮靜心神,小心看他酒氣滿面的臉色,我詐他一詐看有無收獲。
“老大連這個都告訴你了?”束二打了個酒嗝道,“這里也沒外人告訴你也無妨。那風凌刀便是我們的杰作,魚不妻那小丫頭難道膽敢違抗圣令,嗝,我給你說……”
“嘀律律”突然,天馬們叫了起來,不時甩著蹄子,對準高崖嘶鳴。我都不知道這兩貨為什么比人厲害,竟一路跟到了這里。
我無心去看,只為束二剛才所言心里震動,風凌刀?魚不妻?風凌刀不是魚不賦的兵刃嗎?這威脅魏將軍致命一擊的一刀真跟臭鼬有關?我正等他說下去,卻見他怔愣的望著山崖上白雪:“怎么樣?你說……”
“那是什么?真美!”有人喃喃話語。
“難道是傳說中的圣藥雪蓮?”
“雪蓮?”我訝道。
“傳說極高之峰,圓月之夜,雪中綻蓮,此蓮500年一開花,嬌艷如雪更勝雪,食之可生死人肉白骨,增加功力,效用無窮……”身邊束二竟然一反剛才醉態,口中喃喃,眼中射出貪婪的目光,不只是他,我聽了都想得到它,不只是因為它在晶瑩月光下的華美潔白、嬌艷欲滴,我冒險上山不就是為了找可以醫治吳曳湄的東西嗎,這玩意兒就是啊。
“好美啊!”也許聽到外面的動靜,帳篷里的女人們也走了出來,看著山崖上的雪蓮,熏于昭一邊安撫天馬一邊癡迷的道。
“我去采下來!”一位將士自告奮勇的攝崖而上,諸人雖然眼中貪婪,卻無一人率先動作,我不相信他們都有這么好的自制力。
“哼,看著吧,這小子就是在送死!”束二輕聲道,“凡天地靈物必有兇物守衛,何況,說像雪蓮,也僅僅是像而已!”
我心中一動,向那士兵喊道:“小心,快下來!”然而我的異族語言并未阻止他,所有人都冷眼旁觀。
“依力嘎!”我訝然的發現竟然是熏于昭開口阻止,“我可不是聽你的話,大白小白感到了危險!”熏于昭強調道,“非常危險。”那人果然聞言停下,他距那雪蓮只有三米遠的距離了,聞言有些猶豫,眼看爬了十幾米的山崖只差幾步平地就可采摘。
“長生天自有安排,不必掛懷!”格日勒淡然的說道。
熏于昭仍然命令著他,他看了眼那雪蓮,終于還是決定下來,剛轉身,看到我們所有人驚愕失色的看著他身后,不由轉頭。
身后的雪蓮倏然間出現數朵,再是數朵,像春風拂過的花帶,轉瞬間綿延了幾十米長,美麗極了,也詭異極了,白色的花朵泛著熒光,比雪更白更麗,在月輝下漸漸變色,粉白、粉紅、紅色、大紅、血紅,緩緩的竟然變成一條血帶,似乎還在迎風顫動。
這詭異的景象讓人窒息,我衣服一緊,不知什么時候江瀟瀟竟然站在我身邊,見我望她,傻傻一笑,竟比雪中花海還美。
“小心,收攏隊形!”且兒海命令著軍士們,格日勒、君無邪肅容執著兵器。
那名距離最近的軍士仿佛靈魂被攝一般,竟緩緩靠近花海,底下有人叫他,仿佛聾了一般,投入那花海雪地,漸漸掩埋,不見人影,花瓣輕拂,血色欲滴,仿佛與月色相連,連天地也沾染了一絲血暈。
良久,血色花瓣顏色漸漸變淡,像一開始的倒放一般,變成雪白,花朵沒入雪中,好似沒有出現過一樣,如果不是現場少了一個士兵的話。
“這是什么鬼東西?”君無邪疑惑的問。
“如果老頭子沒有猜錯,這是雪山之靈,百花蛟!尋常蛟蛇遇寒則眠,此物卻相反,專尋極寒之地,以月華沉冰為食,偶有以身體皮膚為誘,捕食之舉。”格日勒回憶般的說。
“這竟然是蛟龍?那花朵是它的皮膚?那剛才的花帶,它竟然這般巨大?”眾人面面相覷皆有些后怕。倒是君無邪聞言反而松了口氣,可惜的看著山崖上已經在雪里消失了身形的百花蛟。
眾人一夜都未睡好,一個神秘的龐然巨物也許就在四周不遠處,任誰都有些膽顫。天光剛亮,一行整理開拔。
“可惜,若是那蛟龍來,我定要抓住看看它的真面目……”君無邪不時回頭道。旁人不敢多言,迤邐爬山而行,比之前幾日更沉重了些,他們之前從未探查有此靈獸盤桓山中,此行又增添了些許風險。
懸崖、倒坡等等難以攀援之處對于武功高手毫不費力,后邊的行程最大的制約只是積雪,穿過一片云霧,陽光普照,瞬間散去心中陰霾,云海綿綿萬千,滾滾如浪不絕,山尖放彩,如鏡如削。
“來了!”君無邪突然笑道。
“什么來了?”心情舒暢,不禁笑問。
“百花蛟啊,雪蓮吃不到,吃個百花蛟嘗嘗。”
我笑容一滯:“你說,它到了我們附近?在哪?”我四下張望,一片耀眼的雪白和淡淡的霧氣。
“若我感應不錯,就在那邊!”君無邪一指東邊看不見任何異常的雪地道。
“快走!”前方突然叫道,用了兩種語言。看來格日勒也感應到了,才有突然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