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峰深夜燒起大火,滾燙的溫度讓周圍數座山峰雪崩不斷,積雪消融,漫天的氣霧夾雜刺鼻的味道,讓人膽寒。我們連夜趕路,至午時又走出數十里地,遠遠可以看到珠穆峰灰蒙蒙一片,濃煙直達天際,巖漿此時卻沒有明顯的噴薄跡象。
束二極其謹慎,我幾次找機會想約他離群獨處,都被他拒絕或者以借口封堵。反而因為我太過明顯的行徑,諸人都對我有些嘲諷的笑意,讓我心下極為羞惱。
午時已入森林,能有森林說明距離山腳已經不遠了,如今再不行動,怕是沒有機會了。打定主意我又一次對束二道:“束峰前輩臨走時有一句話交代,讓我此事即了之時,告訴于你。”
束二聞言道:“什么話,你便說吧,我們同生共死,都不是外人?!?p> “束峰前輩讓我獨告訴你一人?!蔽胰讨鴼獾?。
“束二,你還不趕快跟著去,小心青公子急了,打斷了你的腿讓你聽。”君無邪一幅看熱鬧地笑道。
“天使長說笑了。”束二嘴里說著卻毫無行動,我感覺我像個傻瓜一般。
“膽小鬼!”按理小白回歸,熏于昭應該恢復往日活潑才對,不知為何卻越加低落,一路幾乎無話,也許是小白讓她想起了死在珠穆峰地底的大白了吧。她這時聽我們說話,小聲言語卻讓所有人都聽在耳中,諸人嘴角微抿發笑,讓我更是羞憤欲死。她果然像我的對頭一般,絕不放過能打擊我的機會,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一怔,不甘示弱瞪了回來,比我更兇狠。
“束二,跟我來?!备袢绽真倚ν戤?,叫過束二,讓他跟著走,“你要是不來,可是你的損失,東郭家族又要減一人丁了。”束二聞言略一猶豫還是跟著格日勒去了,我不敢看江瀟瀟,覺得自己太失敗了,想為她做件事都做不到。
且兒泊在生火做飯,因為珠穆峰大火,山林間隱藏的動物都被驚擾,鉆出洞來四處亂竄,被我們抓了個正著。我咽下一口氣,尋思要不要跟上去,一邊幫著且兒泊烤肉,我畢竟被顧雨詞熏陶過,總能提出點意見來。
“給你水,洗洗你那臭臉?!毖谡堰f過來一壺水道。
“臭臉?你才是臭臉!”我一下爆發了,一把打開熏于昭遞給我的水壺,水流汩汩從壺嘴滲入草叢不見,“每次……每次都擺著臭臉誹謗我,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什么?你憑什么這么說我,就憑你是郡主,我才不稀罕呢,郡主算什么,算什么,你再罵我一句試試?”
“你……你敢這么對我……我殺了你!”熏于昭一怔之后,臉漲得通紅,眼睛里水光蘊染,使勁睜大眼睛還是沒有暈開,匯聚成一大顆滾落了出來。
“來啊,你來殺啊。這么對你?你若不是女人,我早對你不客氣了?!?p> “你……你不識好歹……”
“哈哈,老老實實被你埋汰,被你罵就是識好歹嗎?對不起,我不是你的奴隸,不是空國人,我不吃你這一套?!?p> “你會后悔的,我發誓,你會后悔的?!?p> “郡主、青公子,有話……”且兒泊扔下烤肉連忙打圓場
“后悔,我后悔的事多了,不怕這一件。從今以后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若是再犯,我絕不客氣,我說道做到?!?p> “你……你還欠我的!你別忘了!”
“欠你的?好,就當我欠你的?!蔽易岄_且兒泊的勸阻,“有什么道兒你劃下來,我絕對接著,絕不食言。”
“……我真想讓你死?!毖谡岩е齑铰錅I道。
“對不住,我不想為你而死。”我決絕地道。江瀟瀟上前一步,伸手抹著熏于昭臉頰的淚珠。熏于昭眼睛盯著江瀟瀟,讓我心里一驚,一把把江瀟瀟拉回到身后。
“呵,呵呵……”熏于昭神經質的笑了一聲,看了眼遠處吃草的小白回頭道,“她是傻子嗎?”
“她不是,她比你好過百倍?!鼻覂翰赐妻胰ミh處,我不依不撓的道,“我勸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不會客氣……”且兒泊使盡把我推到林中深處,直到看不到聽不到熏于昭為止。
“青兄,你太過分了,此次下山請你馬上離開,我們空國不歡迎你這種人。”且兒泊說完就走。
林中俱靜,我看著跟在身邊的江瀟瀟一時無言,遠處一聲清脆的鳥鳴驚醒了我,讓我有一瞬后悔,我剛才是不是說的太過了?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束二跟著格日勒去了哪里才是我現在要考慮的,然而武功低微、毫無跟蹤經驗,只能按著他們去的方向沒頭腦的亂找,不過運氣不錯,兩三分鐘,我們就看到了束二,束二也看到了我們。
“怎么是你們?大巫呢?”束二的問句讓我莫名其妙,不是你們一起出來的嗎?束二說著手深入腰間,警惕的望著我們。
“大巫叫我過來給你一樣東西?!蔽异`機一動瞎扯,同時給江瀟瀟使了個眼色,之前已經對她說過,她應該理解,知道我想做什么。
“什么東西?”束二竟向后退卻,眼珠四面掃視。
看來他已經警惕我們了,只能硬來了,我對江瀟瀟道:“殺了他?!苯瓰t瀟似早已蓄勢待發,聞言長劍如流星趕月,一息到了束二面前,束二雖有警惕仍顯匆忙,被一招打了個屁股向后,連滾帶爬掙脫了江瀟瀟第一招,江瀟瀟劍勢如虹,轉瞬又至,招招擊其面門、心臟等一擊之要害,束二使出渾身解數,左支右絀勉強躲過,面上胳膊已是血痕累累。
趁江瀟瀟劍勢一緩的功夫,束二終于掏出了自己的兵器,可見江瀟瀟劍勢之快之壓力:“你們干什么?束老大就是這么交代你的?你可知我們臭鼬……”
“殺!”江瀟瀟輕吐一字,卻仿佛用了全身力氣一般,劍招更是快如閃電,束二雖有意識,舉起兵器抵擋,仍被一劍劃斷兵器,再看,不只是斬斷兵器,束二“嘩”地吐出一口鮮血,斜斜的半身滑落于地,他竟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江瀟瀟切成兩半。什么時候江瀟瀟已經恢復到這般地步了,比我之前看到的她更勝一籌。讓本來想打輔助的我,毫無用武之地。
“不會放過……算了……”束二竟然還沒死,他怨恨地盯著江瀟瀟,“真不應該聽束大的話沒碰她,我早就算出她命運難測,充滿變數,可惜……不過,哈哈哈哈……咳咳”
“你笑什么?”我心理惱怒,還是忍不住問。
“她的母親還是挺有味道的,可惜,不經玩……咳咳哈哈……”江瀟瀟劍尖直指束二百匯,“等等,我還有話要說……你們不想知道你們接下來會怎樣嗎?”
“等等?!蔽业?,我倒想聽他還想說什么。
束二猙獰地笑道:“你們會和我一樣慘死,哈哈哈哈,隨我之后,不太遠了,誰都跑……呃”我聽的頭皮發麻,一腳踢翻他的腦袋,他還是在笑,說著“快了,快了,誰也躲不掉……”我心中驚恐莫名,總覺得他說的一定會發生似得,他的聲音漸漸轉弱,已經瀕死。
突然,他的聲音突然增大,高昂甚至帶著莫名的驚恐:“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束二像回光返照般,直勾勾盯著我,眼中散發從未有過的神采,既驚恐又驚喜,手指伸入破損的身體掏出一把血液,手指間靈動的掐著法訣,“以我之命,借天之力……怎么可能?為什么算不出?”束二盯著我,“你是誰?來自哪里?要干什么?”眼中血絲彌漫極為駭人。
他的問題讓我瞬間迷茫:是啊,我是誰,這是哪里?我來自哪里?我究竟要干什么?
束二噴出數口鮮血,我甚至懷疑他身體里還有沒有這名為血液的東西:“東郭氣運加諸吾身,以元換天……”天空平地一個炸雷,讓我與江瀟瀟面面相覷,他在干什么?
束二眼中血絲愈來愈多,最后彌漫了整個眼睛,兩只眼睛流出血淚,忽然他喃喃自語的腔調一頓,血色的眼睛前所未有明亮的盯著我,面上動容扭曲:“你……”“轟”又是一聲炸雷仿佛在耳邊一樣,驚的我們莫名,再仔細一看束二,竟已七竅流血氣絕當場了。
“天機不可泄露啊~”一聲嘆息,格日勒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嚇了我一跳。我有些警惕的望向他,他對我微微一笑,和藹可親。
我忍不住道:“你不想說些什么嗎?”
“說什么?束二死有余辜,放心我會幫你們隱瞞的?!?p> “你得了吧,你也是幫兇。”我道,“我不是想問你這個?!蔽页烈鞯?,在探險阿提拉陵墓的整個過程,格日勒有些地方表現的極不對勁,他一定隱瞞了些什么。
“那是什么?”格日勒輕輕吹口氣,地面土質緩緩移動,像有一只土中巨獸一般,把束二整個吞噬了進去,一滴血也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