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嬰陪著笑,靜靜看著金鑫,并沒有回話。但竇嬰的目光似乎有千鈞之力,讓金鑫不得不繼續往下說,“哎。其實武藝也就那么回事。正如竇師傅方才所言的,如果沒有好的方法,再多的努力也只能是在原地踏步。可若是在關鍵的瓶頸時刻,有人在旁邊那么稍微點撥一下,或許就能讓自己撥云見日,一飛沖天。”
竇嬰點點頭,“確實如此。習武跟其他事情一樣,有時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可問題是,看清了的旁觀者未必會告訴我們。他說了,好壞他都有牽連,他不說,不關他一點事情。所以,多數的旁觀者都會袖手旁觀。”竇嬰難得一次說了這么大段的話。
“人性使然罷了。不管是誰,做什么事情,肯定都希望使自己利益最大化。”
竇嬰馬上接上一句。“但,這只是那個人自己所能看到的最大化。”這一句話,讓金鑫頓時側目。竇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殿下抱歉,打斷你說話了。”
金鑫連連擺手,“無妨無妨。竇師傅這句話讓我有種一語驚醒夢中人之感。”
“殿下太過獎了。以殿下的見識,什么樣的話沒聽過啊。”
“不不不。漂亮話大道理誰都會講,但并不是人人都真正懂得。就好比,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利益最大化這一句。以前我總覺得它哪里不對,現在你突然來一句,但這只是那個人自己所能看到的最大化。我就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這世間還有很多我們看不見的因果。我們只按照自己看得見的因果去行事,結果當然未必會如我們所愿。但反過來講,那些看不見的因果,我們也沒辦法去影響啊。”
“所以我們應該遵照自己本性去做事。”竇嬰又是突然蹦出一句。
金鑫聽著愣了一下,而后連忙給竇嬰豎了豎大拇指。“受教了,受教了。”
“殿下過謙了。我說的這些話其實也都是些漂亮話,大道理而已。”
“但我感覺得出來,你確實也悟到了一些東西。”
“世間大道,殊途同歸。我只是把我在武學上所悟到的道理放進來了而已。”說到這,竇嬰忽然話鋒一轉,“今日殿下登門,不會就只是為了與在下探討人生吧?”
“哈哈。怎么說呢?其實有點事情,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說可不說吧。”對于竇嬰這個他相當陌生的人,金鑫并不想直接交底。而且,現在他也不確定,自己院試當天,是不是竇嬰負責貼身監視他。正所謂,那些看不見的因果,金鑫他也是無法去兼顧的。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在下可以為殿下做的,在下愿意幫忙。人在江湖,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竇嬰表達著自己的誠意。
“事情呢是這樣的。上次竇師傅談的那個交易,我后來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殿下是說,愿意傳授武學心法與我?”
“不是,這也不是我的心得。只是我偶然得來的一些功法訣竅而已。只是,我不確定它是否會對竇師傅有用?”
“這些訣竅是否就是那日你教與白姑娘的一樣?”
“是的。我只跟她說了一部分,因為當時時間有限嘛。”
“那殿下想要在下拿什么做交換?”竇嬰認真地問。
“交換不交換的,倒在其次。萬一我這些東西對你毫無用處,那我這不就算是白拿了你的東西嘛。若真是這樣,我也于心不安吶。正如你剛才所說的,人在江湖,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嘛。”
竇嬰聽完金鑫的話,不置可否。他怔了好一會兒,然后才說,“我過幾日會向大帥請辭。到時我就是自由身了,殿下也就不用再顧忌什么了。”
竇嬰這話嚇了金鑫一跳。他壓下心里的焦急情緒,嘴上盡量放慢語氣說,“竇師傅,我交朋友并不看對方是何陣營,我只管本心。我今日來你這里一趟,你便要跟大帥請辭,大帥指不定就以為是我在從中慫恿你呢。那我可真要里外不是人了。”
“那殿下需要我怎么做?不妨請直言。”
“哎呀,要么你到時就給個百八十金好了。反正我現在也缺黃金,你也知道的,我在外面養了一批人,需要用度的地方也多。”
“百八十金太少了點。我現在手里黃金不多,大概也就幾千金。若殿下不嫌棄,我現在便可全部贈于殿下。”
“不急不急。到時你若真覺我說的東西對你有用,你再給也不遲。”說到這,金鑫調整了坐姿,然后又開口道,“你也知道,學武講究因材施教。每個人性情不同,對武學的理解也不同,同一個訣竅對他有用,但不代表對你也有用。而且,這功法訣竅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我只會把我覺得對你有用的部分告訴你。現在呢,我想了解一下竇師傅你的武學路數,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殿下旦問便是。”
金鑫哪里懂什么武學啊。他當然只能請出叮咚幫忙了。就這樣,金鑫與竇嬰詳談了小半個時辰。臨走時,金鑫對竇嬰說,“竇師傅,你的情況我了解了,我回去整理了一下,過幾天我再找你。”
“多謝殿下厚愛,在下感激不盡。”
“客氣客氣,再會。”
金鑫回到自己的屋里,心卻莫名的開始忐忑起來。對于自己接下來的一系列計劃的事情,他越想越覺得沒有一點把握。如果不是有關乎唐爭北之母性命這一節點在,他完全可以拋下所有,一走了之。因為他太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了。每一個節點都有無數種可能性發生。雖然他明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個道理。但是,現在他已經躬身入局了,他不想輸,更不想別人因為自己而死。
不日之后,游申手帶來的一個消息,讓金鑫懸著心吊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