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小土坡上,朱常不敢怠慢,長劍出鞘,嚴陣以待。
朵兒察左臂癱在身側,胸膛處一個貫穿傷,雖然止住了大的出血口,卻仍然有絲絲縷縷的血在往外淌,看上去狼狽至極。
但虎死不倒架,其人目光炯炯,如狼似虎,雖然身受重傷,且一臂近乎報廢,卻仍然是天下有數的高手。
畢竟還有一支完好無損的右手呢。
朱常嚴陣以待,同時左手掏出煙花筒一拉,一道顯眼的煙花就在上方炸開。
瞬間,所有隊友都看見了這道煙花。在江芷微的解釋下,心寂方丈也跟著眾人向著這邊而來。
另一邊,孟奇與顧小桑瞧見了不遠處的這道煙花,顧小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她緊緊攥著孟奇的僧袍,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嬌聲說:“真定大師,我一個沒有修為的弱女子。你難道要帶著我過去送死嗎?”
“要不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側頭瞧著顧小桑精致的臉,孟奇心臟猛地跳了跳,幾乎要點頭答應。然而下一刻,他多年養成的三觀阻止了他。
前方正有隊友死戰,怎么能當轉身逃跑呢?
然而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紫姑娘也確實不應該帶去戰場。
‘也許應該讓她就近躲藏?’孟奇急切間只能想出這個辦法。然而看著顧小桑可憐兮兮的表情,孟奇卻又說不出口了。
要知道,現在寺廟中狼兵橫行,亂象叢生,要是把小紫姑娘放出去,就是對于她生命的不負責。
孟奇正拿不了主意,顧小桑卻洞悉了他的心理,眼中閃過一絲沒能離間成功的可惜。
她臉上的表情從懇求到堅毅:“真定大師,我陪你前去吧。不過我肯定是不上戰場的,在附近把我藏起來吧。”
顧小桑完美演繹了一個怯懦的女子豁出去的形象。她大膽地握住孟奇的手,在他心神不穩的時候直視著孟奇的雙眼,懇求道:“大師,我把我的命……交給你了,你可要把我藏好。”
孟奇哪受得了這個,觸電般掙開顧小桑的手,說話都有些不連貫了:“小紫……姑娘,我向你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的。”
兩人朝著煙花處行去,顧小桑心中樂子魂都要繃不住了,掃了孟奇一眼,心中淺笑:‘這小和尚,還挺有趣。’
兩方的反應朱常自然是不知道的,不然肯定要勸孟奇下一個反詐app的。
他現在正滿臉凝重地與朵兒察對峙。
不同于江芷微的四竅,他現在只有兩竅,雖然戰力更高,但容錯率卻更低。
面對如此條件,他雖然心中謹慎,卻并不畏懼。
雖然朵兒察斗戰水平高,難道他的斗戰水平就低了?
開玩笑,他可是在完美世界中獨行大荒十萬里,又在吞噬星空中橫穿大陸數次的人,戰斗次數以十萬計。
毫不夸張的說,他朱常也是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物。
平日里因為常常體悟腦海中的道德經,因此身上儒雅的氣息蓋過了殺氣。此刻面臨強敵,全神貫注下,一些被掩蓋著的東西自然顯露出來。
朵兒察目光一凌:這種眼神,這般駭人的氣勢,這是一位高手!
他本以為對面這位白袍先天是一只羊,卻忽地把皮一掀,露出了獠牙。
但也僅此而已了,身為半步外景,朵兒察自然能察覺到朱常的境界并不如何出眾。雖然結合年紀一看已經是非常驚人。
但弱就是弱!區區兩竅,能敵得過我一拳不?
朵兒察大步向前,一拳轟向了朱常,要趁著朱常落單的時候扼殺這位天才。
拳頭遞出,自然勾動風雷。
身處正前方,朱常只感覺天地都向他碾壓了過來。那個逐漸靠近的拳頭被風雷環繞,化作復雜難言的事物,仿佛一個混沌的世界滾滾而來。
似乎大勢面前,一切反抗都如同螳臂當車,注定被碾為齏粉,一身血肉化為飛灰。
朵兒察目露微笑,仿佛已經看到了朱常被打成肉餅,當場去世。
扼殺天才,特別是漢人天才的喜悅縈繞在他心間,讓他興奮得有些血液沸騰。
他現在特別想看看朱常的臉,看看他那因為驚嚇而有些枯敗絕望的表情。
朵兒察目光轉動,那雙如狼似虎的眼睛盯向了朱常。
他卻只看見一雙亮得逼人的雙眼,對面這個白袍先天雙眼狂熱地盯著他的拳頭,眼神燙的可怕,似乎有什么要振翅而出。
朵兒察心中一沉,拳勢下意識多了幾分回護。
下一刻,一道絢麗到極致的劍光亮起,四周的一切在這道劍光面前都變得黯然失色。
仿佛黑白的世界中,只剩下那道劍光是唯一的色彩。
“陰陽兩分!”
隨之而來的是對面那位白袍先天的聲音。
道德天尊秘傳之陰陽式一:陰陽兩分。
欲要調和陰陽,須得先分清楚何為陰,何為陽。
只有對陰陽擁有極為完整的理解,才能分割清楚。
朵兒察心中大駭,他本以為之前那位女劍客的劍已經是開竅期的最強劍法,沒想到卻在此看到了更為完美的劍光。
他欲有所動作,卻悲哀地發現比起這道劍光,他的一切反應都太慢。
劍光劃過黑白世界,重重地轟擊在化作混沌小團的拳頭上。
下一刻,卻如同熱刀切黃油般斬破一切。
混沌小團被分作兩半,上者清如陽,下著濁如陰。與之相對的,朵兒察的右拳自然不復存在。
但還沒有結束,劍光繼續延伸,順著朵兒察的手臂轟擊,一寸寸地化作飛灰。
關鍵時刻,朵兒察一聲厲喝,似乎動用了什么禁忌手段,成功聚起一股力量,居然拼著半只右手不要,成功拉開了距離。
不過似乎也因為禁忌手段引發了內傷,先前本已止血的傷口重新流淌起鮮血來。
朵兒察不敢停留,身形騰躍,幾個起落間沒入密林,消失在朱常的面前。
朱常雖然還有戰力,卻也用不著急追,得好好調息一番。
好半晌,他才睜開眼,在地上做了個標記后,順著血跡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