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城中，一個高門大戶的偏門中走出了一位小廝。他身穿粗布短衣，拍打著身上沾染的灰塵和毛發。
雖然有些寒冷，但小廝仍然很是高興。他不過是府上負責喂馬的小廝，每個月也就一天的空閑。
同院的幾個人總喜歡用這一天出去喝酒，放縱自己。然而他總覺得這樣不對。
每日生活在小院和馬廄之間，久而久之仿佛世界就只剩下這方寸之間了。
然而小廝卻總抬頭看著天空，他知道世界很大，大到難以想象。
他不想一輩子留在這個馬廄。
他想去看看。
下定了決心后，他就開始尋找提升自己的方式。終于，他在一次出府采購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書店。
書店老板似乎也不大，和他年紀也差不了多少。然而卻一身雪白的儒袍，晃得逼人。
還記得他第一次翻看書的時候，老板抬起頭盯了盯他，審視了幾息后，指了指不遠處。
他的心靈頓時被失望籠罩，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順著手指盯了過去。
是一個水缸。
他愣了愣，突然醒悟，上前洗凈了手。果然再翻看時，老板就沒說什么了。
從此之后，這書店就成了他的理想承載之處。每到放假時，他就會在這里耗上一整天。從第一次到現在，足足有大半年了。
今天來到書店，他先是洗凈了手，而后將一個布包打開，從中取出十文錢放在老板桌上。這是他五天的工資了。
他正準備看書，卻忽的見老板抬頭盯著他。
“你這家伙，每次來看書都能靜得下心，認真看上一整天，算得上專注。”
“但為什么每個月只來一天？”老板臉色平靜地看著他詢問：“這樣子能算得上勤奮嗎？”
小廝倒不準備隱瞞，他坦然地說：“我只是一個養馬的小廝，每月也只有一天有空閑。”
“還得感謝您，愿意讓我在這看書。”
朱常盯著小廝的臉，他的實力足以捕捉面前這個人所有細微的動作。
然而從面部微表情到全身的肌肉，無一處不在表明這個小廝的情緒真實無虛。
對他的感激，對自己命運的坦然接受卻又堅決有力地反抗。
朱常有些動容，凝視著面前這個小廝。
小廝忽地心底劇震，仿佛走到了命運的十字路口。他看著書店的老板坐直身體，對他邀約道：“我這里還差一個幫忙賣書的店員，除了有人買書時要接待之外，剩余的時間自己安排。”
“你愿意來嗎？”
不知為何，小廝有些哽咽，也沒見動作，似乎眼眶就有些濕潤。
他拼命忍受，最終仍然落下淚來，跪下叩拜：“承蒙不棄，我愿意。”
朱常將他扶起：“好啦，哭什么。”
“你既然能有這種志氣，我便愿意推你一把。”
“差點忘了，還沒問你名字。”朱常詢問道：“你叫什么。”
小廝猜猜臉上的淚：“我叫方寒。”
‘這個名字，我撿到寶了？’朱常挑挑眉，卻也沒將驚奇表明在臉上：“隨我走一趟吧，我幫你贖身。”
帶著方寒來到方府，一身貴氣的朱常自然被主人鄭重接待。
在提出了方寒的事后，主人都沒多想就直接同意。
不過也正常，畢竟只是一個養馬的小廝罷了，能借這機會和一個看起來就不簡單的世家子搭上關系，主人家簡直求之不得。
幾番折騰，朱常最終帶著重獲自由身的方寒回到了書店。
看著因為重獲自由而有些雀躍的方寒，朱常卻迎頭一瓢冷水：“你現在真的自由了嗎？”
“你擁有養活自己的能力了嗎？”
“假設我現在立馬趕你走，你能靠自己活下來嗎？”
被朱常一刺，方寒忽地醒悟，沉默了一會他緩緩搖頭：“不能。”
朱常點頭：“所以你日后該如何做？你明白嗎？”他指了指這滿屋子的書：“這里有四千本書，你若是能讀懂十本，就能養活自己。”
“要是能讀懂一百本，你就能很輕松的活下去。”
“要是能讀懂一千本，你就是遠近聞名的學宗。”
“要是能讀懂兩千本，你就是名揚天下的大學宗。”
“要是能全部讀懂，你就是經傳后世的萬代師表。”
方寒有些亢奮：“我明白了！”
“我方寒一定要名揚天下，經傳后世！”
方寒知道，自己被朱常看重是因為自己哪怕身處泥濘也昂揚向上，若是自己丟掉了這個精神，每日得過且過，那就必然會不再被朱常看重，從而丟掉現在脆弱的一切。
而且哪怕拋開朱常的態度不談，方寒自己也想認真學習。
能讀書，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面前，方寒愿意付出一切來提升自己。
“好！”朱常點頭：“等你讀懂了十本書后，我會教你習武。”
朱常并不是想一出是一出，除了確實想栽培方寒之外，他近來修行也有所感悟，創出了一些低級法門和武功，想在方寒身上驗證一番。
如果方寒能順利修成，那自然也就代表著朱常的法理感悟沒有出錯。
在這隱居的大半年，他推翻了之前的修行計劃，繼續一刻也不停歇地向著法身前行。
沒辦法，在沒有敵人的情況下自然可以悠哉悠哉，但明知有一個生死無常宗大敵在前，朱常如何能視若無物呢？
不過好在自己分出了化身安居神都，生死無常宗縱然有心報復也不敢在神都出手。而退一萬步，就算僥幸得手，朱常也不會損失什么，最多就是一個化身罷了。
‘說到底還是力量不夠啊。’朱常一刻不停地參悟著法理，將他們與自身結合：‘要是我是傳說，那就直接打上門去，骨灰都給他們揚了。’
‘可惜揚不得。’
于是就這樣，在朱常安心修行，方寒靜心苦讀的情況下，歲月安然流逝。
一晃就是三年。
外界倒是風起云涌。特別是少林寺，先是被逐出少林的棄徒蘇孟在江湖上闖出好大的名頭，身居人榜。
而后又有傳聞說少林寺丟掉了易筋經。
最后就是何九也一步登天，晉升外景。
這倒又把朱常的熱度引了起來，世人紛紛將兩人做比較。一時議論紛紛，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神都朱府，想看看朱常會不會有什么反應。
可惜朱府倒是大門緊閉，根本無人回應。世人沒看成熱鬧，倒是大失所望。
接下來倒是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人榜第二的孟奇北上草原，斬人榜第一的狼王，晉升榜首。一時又將何九的熱度接了過去，讓世人又有了談資。
在小院中，方寒正在沖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