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06

　　19：45…

　　笠五十三氣鼓鼓地把門摔上，“嫁不出去了！”

　　話剛說出口，她突然又意識到剛才的話不太對，于是又補充一句：“說的就是你！”

　　末了，還意猶未盡地補上一個“啊”作為語氣詞。

　　算了，氣歸氣，報告總還是要寫的。要是拿著一疊七零八落的報告回到廷內，該怎么向上級解釋呢…

　　盯著書桌前的椅子，努力地讓自己忘記不好的回憶，她最后還是坐了上去。

　　報告不能少。拿著一疊日期七零八落、沒條理的報告向上面交代，肯定又是一頓罵！

　　可我今天什么有意義的事情都沒做啊，該寫什么上去才好…

　　果然還是要寫檢討了嗎？！笠五十三絕望地靠在椅背上，仰望著天花板。

　　真讓我撞上這么倒霉的事了？為什么我會這么倒霉啊！不，一定可以回去的，只要…

　　念及此處，她從自己的筆記本里拿出了一張和姐姐的合照。

　　照片里的自己抱著一束向日葵花，笑得燦爛。姐姐則是微笑著站在自己右邊。

　　這是她在畢業前留下的最幸福的笑容。

　　如果是姐姐，遇到這種情況會怎么做呢？會比自己成熟穩重得多是肯定的。至少不會像自己這樣摔門然后無奈地仰望天花板，卻想不出一點辦法。

　　是自己做錯什么遭到報應了嗎…？不，這個世界沒有神！一定沒有！但是回顧自己先前的“事跡”，處處是缺點啊！

　　可我這樣思考又有什么用呢？

　　笠五十三額頭抵著桌沿，一縷頭發順著額角垂了下來。她把燈關掉，打開窗戶，試圖讓晚風令自己的神志清醒一些。

　　無濟于事。她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想讓自己出點血冷靜一下，這點疼和格斗訓練時木刀打在自己身上時的痛楚相比充其量算是蚊蟲叮咬罷了。

　　“無論你們以后遇到了什么挫折，有多么孤獨無助…”一個男青年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唔？是誰？！”

　　“好好想想…”對方的聲音在她左右兩側來回切換著，“還有xxxxxxx（含糊不清）”

　　哈？

　　“你憑什么舍棄它們？”青年的聲音突然變得怒不可遏。

　　為什么我突然就什么都看不見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惹到你了嗎！你就對我吼？

　　“你！憑什么！”

　　領口被對方攥得緊緊的，空氣也變得好凝重，連呼吸都困難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本已經沒用的作業一樣被人重重地砸在了地磚上，一股腥甜隨即涌上喉嚨。

　　“你說你不知道？在靈術院念了十年的書，連這都不知道？”

　　笠五十三只知道自己在被人死命地踹著。想抬手招架，卻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使喚了，更詭異的是，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知道下一腳會踹在哪個部位……

　　一陣含糊不清的話語。

　　“嗯？我知道了。”男青年滿不在乎地應付了一句。

　　笠五十三偷偷緩了口氣，可緊接而來的是更用力的一腳，正中肋間。

　　噗。

　　“咕……”她忍不住干嘔了一聲。

　　“讓你說了嗎？你這愚昧教育的產物！”

　　“我和我的同事們在人間待了十五年，收集了不知多少科學與思想的資料，想讓你們學到的知識更順應時代潮流，結果呢？嗯？”

　　“呵呵，以為不回答就沒事了嗎？”青年俯下身，用兩支手指托著笠五十三的下巴，迫使對方與他對視。

　　“的…對，對不起，我完全…不知道，您…次…在…在說些什么…嗚！”

　　“計算？文學？格斗？繪畫？還有…神學？哦，失禮了，廷內都是無神論者。哈哈哈…”他苦笑兩聲，接著說道，“那群老骨頭除了釋放靈力嚇一嚇你們，什么都不會！只要是和他們沒什么關系的，動了他們寶座的一分一毫，就必然不會有好結果！”

　　“我與調查班的四十多名隊士，赴人間苦學十五年，學成歸來，結果是什么？啊？”

　　笠五十三抽搐了兩下，勉強維持著清醒，沒有回答。

　　“通緝，逮捕，拷問，秘密處決！幾乎沒人知道我們的遭遇，更沒人愿意幫助我們，自然也沒人會提及我們！”

　　“很諷刺，對吧？這個護燈十三隊，已無藥可救！”

　　青年說完這句話，四周重歸寂靜，笠五十三只感覺自己仿佛沉入了水中，身體像羽毛一樣輕，四周是無垠的黑暗…

　　……

　　她睜開了眼，眼前是被日光燈照亮的天花板。輕輕地動了動手臂，一陣疼痛。嘴里也確實有血的味道。

　　慢慢地挪到墻根，勉強站了起來，看了看鐘，現在是九點半。

　　“如果是夢的話，怎么解釋身上的傷和鞋印？如果不是夢的話，那他為什么要停下…不管發生了什么，總之先去洗個澡緩一緩吧……”

　　……

　　2018-09-06

　　22：10

　　笠五十三讓長發自然地披落在身后，捂著肚子，咬著牙，在筆記本上寫下：

　　“2018年09月06日

　　此日”

　　她在猶豫著要不要把吳渺的行為與自己的遭遇寫上去。

　　“此日無事。”

　　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要寫這個上去！

　　可是今天我真的沒做什么事啊，總不能寫“被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踢了一頓…”吧！

　　背靠椅背，仰望天花板。

　　22：30…

　　吳渺把笠五十三的衣服倒進了洗衣機，“分開洗比較好吧。”他這么想著，啟動了洗衣機。

　　等一下，大晚上的開洗衣機，是不是對隔壁那位不太禮貌友好啊…要是第二天早上她沒找到衣服，我不就完了嗎！

　　于是他又準備把洗衣機關掉。

　　不對啊，怎么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呢？難道她精神狀態不好失眠了…

　　“喂，你怎么還在這里啊。”從他背后傳來了笠五十三不耐煩的聲音。

　　“你怎么醒了？”吳渺選擇無視對方的問題進行反問。

　　“當然是被你洗澡的聲音吵醒的啊。”

　　“真假…你吃荷包蛋時在衣服上留下的醬油漬，我洗掉了。”

　　“有那種東西？我怎么不知道。”笠五十三仍是將信將疑的樣子。

　　“因為這個你還打我一巴掌呢，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笠五十三仍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我說對不起不就好了嘛！”

　　……

　　吳渺躺在沙發上，臉上蓋著本書，“好離譜的人啊，簡直就像是一條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