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不知道跟沒跟你講。”龍女轉過頭,看著我說。
“什么事?”我也看向她。
“后來成先生見過他。”她說。
“見過誰?鵬?”
“嗯。”
她同我說過這件事,這次再說起來與上次的態度幾乎不變,只是憤怒。
事情很簡單,成先生是龍女的男朋友,兩人已經談了挺久的戀愛,幾乎要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兩人是高中同學,大學也在同一所學校,一直到現在,很多年了。
成先生去參加一位朋友的婚禮的時候,遇到了鵬,兩人共同的朋友,新郎官。
其實到這里也還好,但就龍女所言,大概鵬和另一位當時初中時期的同學聊起了她,并說了許多不堪入耳的話,然后他們并不知道成先生是龍女的未婚夫。
成先生是很生氣的,但畢竟是別人的宴席上,也不好多說什么。
后來,成先生還在和龍女生氣。
成先生是很容易吃醋的,同我倒沒有過,一來我們也是朋友,二來他清楚我是什么人,我一直都知道該怎樣和他、她們相處。
鵬很輕易的說出了龍女之前讀的大學,而其實他是不該知道的。
“不是我說的。”我說。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她說。
我說的是實話,畢竟我是直到此刻龍女提起我才知道她到底在哪個大學。
并不是她沒告訴過我,而是我聽一次忘一次。
“或許人老了都這樣。”我對于我總忘事做出了感慨。
“多少有些無情了。”龍女說。
“哈哈,或許吧。”
“那你為什么忘不掉‘她’?”龍女說
我沉默了,又點燃了一根煙。
“很久沒見‘她’了,還有些想她,可能人老了就這樣吧。”
這回龍女沒咳嗽,她知道不該打擾我陷入思緒,我為此和她生過一次氣。
博野也從餐廳里出來了,我付過了錢的。
龍女和博野將錢轉給了我。
“去哪呢?”我問。
“去唱歌吧。”龍女說,或許是那段視頻觸及到了某些傷心的點了,又或許是為了借此再諷刺一下我跑調的歌聲,調侃一下帶動帶動我的情緒,時不時低落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將它歸于病癥。
走到半路,龍女說成先生要來,我們欣然同意。
還不等成先生來,龍女又聊起了鵬,似乎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叫我從痛苦里抽出來。
“那個男的分手沒多久不久找了一個,我還記得當時體育課,這個場景我一直記得。那節課我穿著粉色背帶褲,褲子邊的一個小兔子別針掉了,應該是跑50米,那個男的還過來撿起來給我。”
“我以為掉了就丟了。”我說。
“沒,后來我扔了。然后下課了,我往教室走,在右邊的教學樓,他坐在中間的欄桿上等他的現女友,我不記得叫什么了,反正當時我掃了一眼就走了。”
我察覺到她已經從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到陷入了一種憤怒和厭惡,于是我打算扯開話題,但是好像被她發現了。
“你也不要想著岔開話題,我今天就是想好好罵罵他。”她說,她還是太了解我了。
“當時一直吵架,因為他和你們幾個里面一個的女朋友,比我們小一屆的,我說那個女的對他有意思,他說他也覺得是,然后還和她玩的很好,有一次你們在外面玩還是咋滴,我記得打他電話不接,我忘了是不是打給你的,發了視頻,發現你們在一起玩,那個女的和那個男的也在,他和我說的是他沒去,當時被蒙在鼓里,現在想起來真傻。”她的憤怒和厭惡幾乎毫不保留的發泄出來。
“應該不是我,我不記得了。或許那天我就沒去。”我說,并非找借口,是真的不記得了,時間太久了,其中細節若是沒有照片視頻一類的輔助,根本記不起來。
在她的厭惡到達頂峰的時候,成先生來了。
“嗨,聊什么呢?”成先生還是很瘦,一副少年的模樣,我們以前是同班同學,現在看是沒變過。
“沒聊什么啊,等下期待你大展歌喉,嘿嘿。”龍女忽然就換了一副面孔。
我和博野在一旁說著戀愛中的女人真可怕。
那時候的博野也是沒有男朋友的,所以我并不忌諱和她的關系稍微近些,再者說,和其他女性的關系近些,也可以讓成先生放心,在現在倒需要注意些了,博野都換了兩個男朋友了,兩位女士倒經常嘲笑我還是單身,不大在意,偶爾心情好時也同她們拌嘴或是一同嘲笑自己,就隨她們去玩。
成先生給小龍女帶了個保溫杯,里面裝了些暖胃的熱飲。
于是我想起一件事來。
龍女的生日是在12月,我忘記了是圣誕節還是她的生日,總之我送了她一個杯子,好像是在飾品店買的,粉色的杯子,杯蓋是一個兔子的形狀,兩個耳朵豎的筆直。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送給她的,好像還寫了些什么,記不得了,總歸是些安慰類的話,鵬那時候有了新歡,龍女可沒有,成日的難過。
后來這事常被人拿來調侃,不知怎得,我們“消息靈通”的鵬也知道了這一消息,于是有天他和我們一塊兒吃飯的時候提到了這件事。
“你是不是喜歡啊,喜歡就去追啊,我現在不在意啊。”他說。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說出這樣無情的話的,我知道他是錯的,可我無法糾正,因為大家都相信他,我只能笑,并無力的解釋著。
“不是,只是朋友,你這樣想就不對了。”
“哦~只是朋友啊。”隨著他的話落下,滿堂起哄。
而我其實真的沒有心思,至少那時候沒有。
甚至為了讓這心思徹底斷絕,我還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
在那之后不久我的確發現我好像真的有點這種不軌的想法,我為此羞愧。于是我找到龍女,和她說:“他們一直在說,我不知道是受了影響還是怎么樣,我好像確實有點喜歡你了,但是我覺得我們只能做朋友,我覺得把話說開了一切都會好很多。”
“我覺得你說得對,把話說開了一切都會好很多。我覺得一輩子的朋友要比一時的男朋友要好多了,現在我們才多大啊。”龍女說。
我不知道是出于一種什么心理,但是我把話說開之后,我也確實沒再受到他人的影響。后來我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遇到了“她”,她遇到了成先生。
我并不懷念那會兒的傻勁或什么其他情緒,只是覺得,這事兒還蠻有意思的,原來我還干過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