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
午時,太陽處于天空的最正上方,所以莊園的房屋內倒顯得陰涼,幾人穿過H型的二樓走廊,樓下就是精裝過后的大廳。
流水在屋外細微撥弄著光,經由黑白色滿是刻線的地板反射到大廳內一幅幅記錄外神的畫上,讓這間別野多了許多新奇色彩。
外面的光帶著擁有綠色味道的春風輕輕投了進來,不冷不熱,讓人十分舒服。
這樣的風在拉萊耶是體會不到的,想在那里找到春天的味道,不如拿著神經衰弱的身體去提著一把刀一柄馬格南去殺穿公司,然后全身而退。
那樣到會輕松很多。
“桐祈?!卑⒏衲嵊人馆p輕拉了拉桐祈的衣袖,但又怕太大勁碰到桐祈的傷,就只能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
“我感覺這里好不舒服?!?p> “怎么了嗎?”
“不知道……就是讓人感覺不舒服,但這里有很濃的生命的味道……”
“但還是覺得不舒服?”
真是奇怪,森之黑山羊幼崽對生命、繁殖、性愛等一系列和她們母親權能有關的東西不可能會感到不適……甚至在古時候還有黑山羊幼崽們支配人類的教會,用千百人之精血來召喚她們的母后的經歷。
那些儀式雖然已經因為神邸以人型降臨而變成了一個耗費極高的電話,雖然在召喚成功時,神會短暫回到自己的本體重獲過去的力量和智慧,但這就相對于在玩游戲的時候被一群螞蟻搶了鍵盤,會因為打擾到神的日常生活而被抹殺,所以基本不會有教團會去嘗試召喚自己信仰的神了。
不過……之前在森林里,居然會有黑山羊幼崽?
是還有一些殘余的教團嗎?
可在奈亞制定的規則下,是不允許祭司一類的活動的,這種事情連神邸自己都不需要,怎么會有人傻到和自己信仰的神作對?
這種事情甚至無法得到資金贊助,因為有腦子的,神經沒問題的教徒都去傾家蕩產的買自家神的谷子了,因為那樣對自家神的好處是確實比祭司的多。
“桐祈?你怎么又在發呆?”阿格尼尤斯輕輕用肩膀頂了一下桐祈的肋骨,除此之外她也沒地方能碰的了,明明自己可以幫忙扶她,結果她死活都不讓別人碰她,真是別扭。
“啊……抱歉,我在想事情?!?p> “先忍一忍吧,實在不行待會出去透透氣。”
桐祈用沒打石膏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烏黑的頭發又濃又厚,摸起來也十分順滑,讓人忍不住想一頭扎在她的頭發里狠狠的吸一口。
當然桐祈還是要臉的。
更何況腿還沒恢復……要是阿格尼尤斯生氣了,自己真是跑都跑不掉。T-T
幾人終于走完了漫長而又密集的樓梯,來到了一樓的大廳,而在那里,一位管家模樣的老者正躊躇在那里,他的目光從下墜的蒼白臉皮里透了出來,時而望向透光的大門,時而瞄一眼自己的手表,但盡管如此,其身形也沒有一絲改變,正常看下來,頂多就是他的眼神在發生變化。
閾惘一邊注意著身后的兩人來調整步伐,一邊留意周圍是否會有什么潛在的威脅。
“打擾一下,閾惘先生。”
那位老管家突然叫住了閾惘,似乎是有什么事,不然以這種級別的管家,是不太可能會這樣叫住客人的。
“您好,是有什么事嗎?”閾惘走上前去搭話道,看起來他很擅長交際,也難怪,他效忠的夫人都是那種人,他要是再不會社交就有鬼了。
桐祈一邊看著戲,一邊靠在了一旁的石英柱子上。
“閾惘先生,有件事情可以請您幫忙嗎?”
“不必那么拘謹,斯塔克先生,按理說都是同事,看您的樣子,是那幾位神明出了什么事了嗎?”
管家斯塔克看閾惘的眼神有了些許的變化,最后左右看了看,還是決定要告訴他。
“如您所想,目前加塔諾托亞先生已經入座了,但其他的神明還未到來,再加上……”話還沒說完,但閾惘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些什么,看來格拉絲碧絲小姐的嘴又沒停住,說了什么傷人的話,兩邊肯定現在是劍拔弩張,沒有外人進來是不會停下了。
“意思是說要去找其他幾位神明是嗎?”他微笑著說道。
笑容很暖人,可桐祈看的直哆嗦,作為在場唯一一個知道這貨心思的人,她表示異常的惡心。
哇~好棒棒~閾惘你小子可真溫柔~演,繼續演,我看你這個老狐貍能演到什么時候。(-ι_-)
“是的,如果可以,還是希望能將他們叫來,畢竟奈亞大人要求我們必須要好好照顧好每一位來賓?!?p> “好的,我明白了。”閾惘將右手放在胸前,表示剛才的囑托已經牢記于心。
至此,他才轉頭看向了身后靠著石英柱歇息的兩人。
“聊完了?”
阿格尼尤斯根本插不上話,因為她和兩人之間就是有那么一道墻壁在阻擋,阿格尼尤斯姑且將之理解為成年人的世界。
?。ㄆ鋵嵤前咨嗖?,開玩笑的。)
“嗯,稍微有些工作要去處理,不過沒關系,我先帶你們去餐廳吧,也麻煩你們分散一下夫人的注意力?!闭f罷,他便走過來要扶桐祈。
“謝謝,但不用了,我不太習慣讓人碰我,而且我可不想變成你主人打發時間的玩具,不如我們三個分頭去找吧,這樣快一些。”
桐祈自己正起身子,雖然腿還是沒太多力氣,但走兩步不至于躺地上。
“謝謝你桐祈,那可以麻煩你去叫一下我家家主嗎?他這人愛釣魚,此時應該還在港口?!?p> “了?!?p> “再是阿格尼尤斯,我可以麻煩您嗎?”
“嗯嗯!不麻煩!完全不麻煩!”
見未來的聯姻對象主動拜托自己,阿格尼尤斯立馬就來勁了,黑眸子里滿是亮光,閃的兩個老陰比都有點束手無策。
“那這樣就拜托您了,希望您能去南邊的花園里找找?!睂Π⒏衲嵊人?,閾惘很明顯的溫柔的很多,但這份溫柔更多的是一種對別人家孩子的喜愛。
“好的!我一定完成任務!等我回來了!你要給我獎勵,說好了噢!”
小黑山羊一旦有了目標就會毫不猶豫的沖刺,她一下子就沖了出去,然后在奔跑中唱著自己現辯的小曲,活脫脫的一個山里打油的孩子。
閾惘望著阿格尼尤斯的背影,午時不算熱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她的每一步似乎都蘊含著生命的沖擊力,一時間居然讓他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說到底,還是不擅長應付這種天真又活力滿滿的孩子啊。
真好啊,若是那孩子還在,是否也會這樣呢?
桐祈在閾惘的眼神里讀到了這樣的感情,一時間有些吃驚于他居然會露出這樣的感情。
“很難應付吧?”
于是她為了遮掩自己的驚訝,便上前調侃道。
“你別笑,你不也不擅長應付孩子嗎?”
“我不是不擅長,是平時遇到的少?!?p> “簡單的遇到的少可解釋不了你對那孩子的過度保護,桐祈?!?p> 兩人的視線相互交融,最后又都默契的沒有再嘗試解構對方內心的想法,因為兩人都是把自己裹得一層又一層,等待著重生日到來的癲狂木乃伊,無時無刻都在墳墓里偷著樂,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
但這次不一樣的是,桐祈先開口了。
“拉萊耶的人類孩子最是脆弱,有些不當人的眷屬會拿孩子的內臟當做佳肴,小孩子的血也是上面那些有錢有勢又幾百上千的老頭迫切需要的毒品……”
“所以基本人類的小孩子要依靠公司或者幫派才能活到成年,女性甚至會被培育成代孕工具,所以他們早早的就成熟了,也會為了自保,被家長裝上各種的戰斗義體,或者基因改造,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還要被說是不當人的一代。”
“可即便是這樣,拉萊耶的幸福指數還是居高不下,經濟也是年年高攀,因為他們把幫派群島給切割了,可他們做的和幾千年前那些封建地主的吃人行為有什么不同?無非是把吃人兩個字換了幾種寫法,但無論如何都是吃人。”
“所以那里的孩子沒有童年,也見不到童年。”
記得5到6歲時,在流浪者街區里偷食物的她被拐去了富人區,然后沖當了一個亞洲政治家一年的血袋,直到和無數和她相同的孩子們一樣被抽干最后一滴血,掏出最后一塊完整的內臟死掉,然后被像是扔垃圾一樣剁成塊,扔到海里,又花了兩個月的重生來從海里浮起來,她才脫身。
那該死的重生并未因為她大腦的完全損壞而停止,反倒是直接在死后重構了她的一切。
她在阿格尼尤斯身上看到了自己失去,甚至根本沒有的東西,所以就拼了命的也想要保護她,內心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自衛的心理。
她失去的不只是一半的靈魂,還有另一半的人生。
“這樣,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嗎?”
桐祈瞄了眼閾惘,兩人對視又分開。
“若是不小心傷害到你,我為此感到抱歉?!?p> 桐祈并沒有回應他,不過這樣便好。
“那孩子很天真,天真到讓你我覺得難辦?!?p> “但你這樣選擇,便是要為她負責,為她的選擇選擇,為她的責任負責,她得不到成長的?!?p> 沉默的羔羊永遠只能沉默著,桐祈提她選擇,她便是成了桐祈,同樣的為這段扭曲的關系負責。
存在的絕對自由是選擇,并為之負責。
強行改變他人的人生軌跡,那就意味著要為他人的人生負責,他人也要為做出這個選擇的你負責。
當然也可以選擇不負責,但那也只是偽善,也治標不治本。
“她會成長的,但至少是她能認清之前?!?p> 而閾惘也沒有拆穿她的強硬,反倒是積極的轉移話題。
“那你覺得,她接下來會如何?”
“這是什么?賭注?”
“算是吧,我賭你會把她保護的很好,并承擔起與之相應的責任?!?p> “你都這樣說了,那我賭什么?”
“本賭博包含未成年人,所以采取賽馬式下注,目前場上只有一匹黑馬,請客官下注~”閾惘俏皮的說道,似是在照顧桐祈的情緒,于是語氣都不正經了幾分。
“那我要加注?!?p> “如你所愿。”
光下的陰影總是十分的安全,這邊陰冷,那邊卻春光暖暖,像是一個小小的天國一般。
一個帶著陽光氣味的阿格尼尤斯。
她奔跑著。
聯同兩人的份。
兩人看著她的背影,于是無言走出門外,沐浴在光里,一紅一藍的目光悄悄的互相對視,然后頭也不回的各自離開了。
一人朝著碼頭,那里說不定會有薯條。
一人朝著森林,那里說不定會有尸體。
但二人都是不自知的西西弗斯。
………………………………
花園的香味夾雜著寒雪的冷冽氣息。
深藍色的花園里,鋼琴曲的詠嘆調扶搖直上云霄,被風帶著將一場高潔的樂章散布了出去。
地面上開始長出黑色的冰花,那花朵隨琴聲不斷搖擺,發出微微的藍色幽光,最后在徹底變為永夜時,鋼琴的重音被按下,卻不同以往的完結式,雪白的手指再次輕輕按下了幾個音符……
似是夜晚無盡潛伏的鳶尾花張開了花苞,成了一種永夜即白晝的喧囂。
美麗的白發女人沉浸著。
在日以繼夜的無序情感都終于得到了整合后,便含蓄的看向了來者。
藍色的眼眸無比清澈,宛如一場冰的謎語,只予你一人這純澈的邂逅。
“小黑山羊,看到你恢復的很好,我很開心,那位舍命保護你的高潔女士是否還好?”
“她能下床了,但還得行動不便,就是鬧別扭不讓人扶?!卑⒏衲嵊人购翢o心思的如實告知,哪怕對方并沒有要套話的意思。
“過早獨立的靈魂總是不習慣他人的觸碰,這很正常,還請不要生她的氣?!?p> “我也沒有生氣,只是有些不理解?!?p> “呵呵,那便好,那你所來何事要面見于我?”
白發的女人在這黑色的花海里摘取一朵冰晶制成的黑花,并讓風將其讓給了小黑山羊。
“你的鋼琴彈的真好。”阿格尼尤斯真摯的投去贊美的目光,哪怕是她這個外行人,也能聽得出這曲子里悠悠悵然的感情。
“不過是我那好友不在時個人的些許消遣,若是能入耳,便已是意外之喜。”
女人優雅的,倒不像是一個貴婦,反而像是一朵冰花,一位懸掛在高天之上的女王,從容不迫的教養和智慧,完美詮釋了貴族和王族的區別。
與她對視,就像是一場飄忽于夢中的夜曲響徹在耳邊。
“小黑山羊,坐過來吧?!?p> “好的。”
在女人的邀請下,阿格尼尤斯坐在了這由冰晶組成的鋼琴前,并將黑花放在了琴箱上。
“要試著彈彈嗎?”女人那貴族的氣息變得像是老虎對幼崽的舔毛般溫純,語氣里也滿是溫柔。
沒有人會對一只心思純潔的小黑山羊有敵意,她也不例外。
“不用了,小姐,我是來叫您去吃飯的。”阿格尼尤斯禮讓道,從閾惘那里照貓畫虎的學了一些禮儀,但還是太不專業了。
“呵,原來已經這個點了啊?!迸颂ь^看向天空,卻發現此時的天空已經被雪花堵蓋,一點陽光都沒透進來,于是便苦笑著掩飾自己的尷尬。
“姐姐你是怎么使用能力的?不是說神邸變成人類以后就不能使用能力了嗎?”阿格尼尤斯有些天真的問道,殊不知這樣岔開話題的做法確實規避了一些尷尬。
“呵呵,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本來就是人類啊,我是由人類晉升的神邸,現在用的,只是我人類時期的能力而已哦?!迸擞H昵的揉了揉阿格尼尤斯的腦袋,柔聲說道。
“人類晉升的神?”
“是呀,如果一個個體能夠擁有足夠的精神和足夠多的知識,他就會被緯度傳送道相應的緯度去,然后再適應了那個緯度,成為那個緯度的生命,那就是變成了神邸?!迸四托牡闹v解道,手還輕輕的摁下了鋼琴的琴鍵,發出動聽的音樂。
“這么厲害!不對!我是有事情的!”
“是那個毛頭小子找你請我吃飯是嗎?”
“是閾惘讓我來的,不是毛頭小子?!?p> “呵呵呵,還真是有趣?!?p> 女人擋著嘴笑了笑,然后便站起身來,似乎并不打算再待下去了。
隨她起身,周圍那一切冰形成的花海也都變成了冰晶,最終消失在了春日午時的陽光里。
“哇~”
“說起來!大姐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阿格尼尤斯忽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這位白發大姐姐的名字,于是也不管發言是否過于跳躍,不管都聊了那么多了還不知道對方名字是否有些不禮貌,就只憑自己本心的問了出來。
對方被問這個問題,似乎是早有準備,于是用能力帶起一道風,將自己的長裙吹的和披風一般,像是一個排練許久的中二病,擺出了夸張又充滿力量感的姿勢,自信滿滿的說道。
“本王是露爾西克絲,第六序列的擁有者,冰魄行者、秩序的巡航鳥,純白之羽!毀滅破行者!命運安定之錨!”
“還是極地都市!極晝永夜之城的國王!”
只有在自我介紹的時候才會自稱本王嗎……
“哇?。?!好厲害?。?!這么多的著稱?。。。 卑⒏衲嵊人共艓讱q,哪體驗過什么中二病???在她眼里,這叫帥氣!
“哼哼╯^╰。”露爾西克絲叉著腰,滿意的笑著。
“呵呵哈哈哈!不高傲何以為王!”
最后實在是藏不住笑意,發出了十分鬼畜的笑聲,笑聲倒是有幾分像是熱心市民金皮卡先生。
………………………………
碼頭的空氣格外的清新,雖然這座島嶼的面積十分的大,周圍都是四周被寫作森林讀做花園的樹包圍,空氣自然是會好的,但只有在岸邊才能聞到帶著水汽的味道。
若是一直住在海邊,便能聞出海風和湖風的區別。
海風在雨后會帶著些許海藻的腥咸,而湖風反倒會卻清新很多,光聞便能聞到這里的湖水很深,并且十分清澈。
港口上看上去有些簡陋,甚至許多地面還是追求中世紀的碎石磚鋪的,只有一間帶著苔蘚的雙層小屋和深色橡木搭成的岸臺。
這里果真沒有一艘船……
是為了讓自己確認他沒有說謊嗎?
順著岸邊尋找,果然在一處避風處找到了一個帶著水桶帽,穿著短袖和馬甲的男子。
看帽子露在外面的商標能確定頭型大小,如果按標準人體結構比例計算,刨除誤差,此人身上衣服的尺碼確實和閾惘那天在禮服店內穿的衣服尺碼相符合。
鞋子的大小目測也和閾惘當時穿的大小差不多,具體差別不會在兩厘米。
看起來他就是哈塔克圖亞斯了。
湊近一看,他的桶里沒有魚,只有一干二凈的水。
空軍了啊……
“您好,請問是哈塔克圖亞斯嗎?”
“啊,是惘兒叫你來的嗎?他人呢?”一雙死魚眼突然轉了過來,明明是一張看起來十分英俊,看起來不過三十二的面孔,眼睛卻和僵尸一樣,真不懂這群神到底是什么品味。
“僵尸……”
“啊……抱歉,我眼神就是這樣,嚇到你了?抱歉啊?!?p> 他為什么要說兩次抱歉啊……
拋去腦子里不合時宜的想法,桐祈清了清嗓子,然后盡量不帶口音的說道:
“沒事沒事,閾惘……惘兒要我叫你去吃飯?!?p> “是格拉絲碧絲又和誰杠起來了?”
好嘛!看來不是第一次了!
“是和加塔諾托亞閣下?!?p> “帶路吧,男人總不能讓妻子受委屈?!惫藞D亞斯提起魚桶,想了想又還是放了下去,隨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起身看向了桐祈。
“好的,我帶路?!本彤敼藞D亞斯從桐祈身邊走過時……
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來了。
那是……尸體的味道。
……………………………………
回到了別墅,在斯塔克先生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別墅的餐廳。
此時是正午1點36。
正是陽光最為熱烈的時候,屋外的陽光格外的刺眼,室內不用點燈也能看的很清楚,自然光下,那些精心布置的擺盤和菜品本身的色澤顯得格外誘人。
斯塔克先生將窗子打開,讓屋外溫涼的風能吹進來,也讓食物的氣息稍微減弱一些,緩緩的,還能聽到屋外樹林被風吹拂的聲音。
這個餐廳,比起餐廳,更應該叫做會議室,這里的空間過于寬大,甚至有些不現實的光影從外面投射進來,將房間的邊角拉的很遠,以至于產生了在一處十分寬闊地區的錯覺。
三柱神的座位就擺放在餐桌的正方向,對面就是餐廳的大門。
屋內的眾人則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但還有幾位的座位上沒有人,應該是無法參加會議吧。
這場會議并沒有閾惘的事情,想來也是,他沒有資格參加這場會議。
雖然自己也是打腫臉充胖子來了而已。
“代替我爸和奈亞拉托提普大人的就是你?你的基因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啊?!?p> 就當桐祈準備落座的時候,一個灰色短發的青年帶著輕蔑的語氣說道。
“唉……是我,這么顯而易見的事情看不見嗎?還是說你需要換換腦子?”
加塔諾托亞被這一下懟的有點尷尬,卻也只是切了一聲,看起來他很看不慣她啊,也對,自己當雇傭兵的時候光顧過他的公司,也算是結下梁子了。
再加上一個月前自己被奈亞收編,現在他想動也動不了。
桐祈嘆了口氣,然后來到座位上,拉下面罩,埋頭干飯,阿格尼尤斯也學著她的樣子大口大口的扒菜道自己嘴里。
“這一屆缺人缺的有點嚴重呢?!苯鸢l淑女輕輕掃過周圍還未落座的座位,臉上缺沒什么表情。
“克蘇魯閣下和奈亞拉托提普閣下因為有事沒有來,猶格索托斯閣下就沒有來過,現在連莎布尼古拉斯小姐都請假了……”亞洲女性擺弄著自己的頭發,面前餐盤里的食物早已被一掃而空。
“嗨嗨!臣妾這里有個提議,既然各位主辦方都沒來!那我們要不直接自行開展會議吧!”格拉絲碧絲舉起手來,然后充滿熱情大姐姐味道的喊話道。
桐祈:我飯還沒吃完呢姐(?í_ì?)
“同意,大家開心最重要?!?p> “雖說有些冒犯禮節,不過露爾西克絲都這么說了!我也就不計較了?!?p> “投一票,我還巴不得快點呢?!?p> 哈塔克圖亞斯以沉默表示贊同,實際上心里喊閾惘都快喊瘋了。
“那桐祈小姐和小黑山羊呢?”露爾西克絲看向了正在埋頭干飯的倆人。
被叫到的桐祈急忙扒完碗里的飯,然后擦嘴后帶上面罩。
“你們隨意?!?p> 言簡意賅,實際上是被嗆到了。
“嗯!你們隨意一些好了。”
阿格尼尤斯微笑道,心里正感慨這烤羊排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回去一定要帶點給母后!
幾人完全無視了那個刺頭加塔諾托亞,為的是這次談話能繼續下去,在談話期間排除不合群的人是常規操作。
“好!那妾身要第一個發言!”格拉絲碧絲再次舉手道。
“請。”
“起重機,你不爭嗎?難得啊?!?p> “呵呵,我和我的產品這次就不需要名次了,他們本身無論在什么時候說都是足夠亮眼的存在,像你這種避重就輕的野豬公主是不會懂的。”
“切?!?p> “首先!我想邀請桐祈做我們公司的形象代言人!”
“?”
“你們看那雙眼睛!多有故事~多漂亮啊~再加上那面罩帶來的神秘感,完全就是阿撒托斯給飯吃!用來當代言人一定會爆火的!”
哈塔克圖亞斯:惘兒!惘兒!惘兒!快來?。∷齽x不住車了!
“哎呀,突然想起來,本王的這具身體也多虧了桐祈小姐的照顧才得以親身君臨,若是就被你這么搶去,怎么能行呢?”露爾西克絲開口說話了,露爾西克絲選擇了把水攪渾!效果拔群!桐祈收獲了一百點的尷尬值!桐祈再起不能!
“我?”
“是的,多虧了桐祈小姐,我和我那摯友才能以再次以人類的身軀回歸,本是想著親自上門感謝,但我那摯友還未適應身體,便一拖再拖,沒想到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和您道謝?!甭稜栁骺私z雙手放在胸前,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仿佛是一朵冬日開出的花朵,圣潔而美麗。
“不用謝,工作而已。”
一半的靈魂,被兩個外神欠人情,真是不可思議……這很諷刺,無論是對于桐祈還是其他人。
“小露~橫刀奪愛可不行啊~桐祈小姐是我先看中的?!?p> “要是把桐祈小姐交給你,恐怕她過不了多久便會被你拋棄吧?!?p> “誒~我可沒有那么絕情,不過小露你都這么說了,那妾身我只好忍痛割愛了~”格拉絲碧絲無趣的坐回了椅子上,還使勁掐了一把哈塔克圖亞斯的腰肉,一邊裝可愛的鼓起臉,一邊暗罵他為什么不幫自己說話。
“你沒看桐祈小姐的表情很明顯不樂意嗎?”
“無所謂啊,但你不覺得她的表情很可愛嗎?還有小露第一次那么強硬呢,這不是可以假裝無意間幫他們打通了關系?”
“那你可真是吃力不討好?!惫藞D亞斯吐槽道。
“沒關系,理解我的人,有你一個就夠了,其他人怎么想我都無所謂?!备窭z碧絲輕輕靠在了哈塔克圖亞斯的肩膀上,哈塔克圖亞斯也臉紅的將死魚眼撇向別處。
“還是有所謂一點吧?!?p> “這個時候應該要摟住人家的腰,然后輕聲安慰啦!教你幾次你才懂?。 ?p> “啊哈,抱歉,我媽教過我不能說謊?!?p> 他們倆是開心了,其他人倒是被喂了一臉的狗糧,不是姐妹!我這刀也未嘗不利!
“咳咳!還有人要說嗎?”
“露爾西克絲,格赫羅斯呢?”加塔諾托亞十分不帶敬畏的喊道,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露爾西克絲擦了擦嘴,并沒有回答加塔諾托亞的疑問,就當是沒有這個人一樣。
“喂!人類!我問你話呢!”
露爾西克絲還是沒有回應他,她優雅的再次拿起刀叉,就氣勢上完全壓死了他。
一旁的亞洲女性和金發淑女也露出一副看笑話的表情,并在注意到對方也同樣在看戲后默契的比了個中指。
看!都可以看!產品發布和集資哪有看戲重要!
“哎呀呀~一個孤獨又沒有安全感的小田螺,窩在自己的殼里讓殼充滿尖刺!不允許別人擁抱自己,真是可憐~”
“格拉絲碧絲!?。 ?p> 于是現場便演變成了所有人都在看戲,下一秒又都有可能被卷進紛爭的一場無意義的辯論賽。
至于一旁插不上話的桐祈,就只能無聊的給阿格尼尤斯編頭發,順便盡可能的多摸兩把。
“桐祈,我們有必要這樣嗎?”
“唉……我也想快點完事快點跑路,可如果按照正常情況下來說,這種情況還要持續一周?!?p> “就不能提前結束嗎?”
“不行的,從我們踏入島嶼開始,就必須呆滿一周才行,而且會有分解結界來讓所有人都無法使用魔法之類的。”
變成人類后,他們就只是人類了,不再有神邸萬能的智慧,哪怕有知識也會遺忘,以至于長久的時間之后,他們便不剩什么了,變得和普通人類沒什么區別。
但即便如此,奈亞也嚴禁所有人使用基因改造或者義體,因為人類的身份是這場游戲的通行證,沒有通行證就貿然進入者只有死路一條。
“不能用能力嗎?”
“聽起來有人作弊了啊?”
“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格拉絲碧絲小姐,她的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生命氣息?!?p> “又是生命氣息?”
“嗯……這個我絕對不會認錯的,那就是生命的氣息,而且很濃,甚至過剩了。”
“……我明白了,我們先出去吧,去外面透透氣?!?p> “嗯!都聽你的。”
桐祈一邊帶著阿格尼尤斯往外走,一邊思考著……
生命氣息?什么東西會有過剩的生命氣息?
等等……周圍有黑山羊幼崽……這附近又被森林包裹。
是教團?他們做了儀式?
可按理來說,崇拜生命和豐饒的是森之黑山羊的教會,他們又怎么會把祝福降在格拉絲碧絲身上?更何況奈亞明令禁止教團進行獻祭或者祭奠活動。
這很反?!?p> 現在已知的情報太少了,很多信息都沒有挖出來。但如果能找到儀式的地點,那么應該就可以找到些線索。
“阿格尼尤斯,你能找到那些生命氣息的源頭嗎?”
“可以!交給我吧!”
“那拜托你了?!?p> 小黑山羊有了目標,就會不竭余力的奔跑起來,兩人很快就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
但卻沒有留意,一對暗紅的視線一直在身后盯著他們,留意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將她們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