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日內瓦的秋天美得像童話里的世界,安然和陳洛來這里已經一個月了,安然在來這里的半個月后對外界的感知就已經越來越強烈,偶爾在陳洛說話的時候,手會有輕微卻明顯的反應。
醫生和陳洛在病房門外交流著這一段時間以來安然的情況,病房里的安然慢慢睜開了眼,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她感覺很恍惚。她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母親還在的日子,又好像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很美好,美好到自己不愿意醒來??擅髅魇且粋€很完美的夢,卻依舊覺得缺少了什么,心里總覺得空了一塊。
安然覺得自己好像在沙漠里行走了幾日幾夜,虛弱干渴,她連張嘴都覺得困難。微微側過頭,就在自己不遠的地方就放著一杯水,只要自己稍微抬抬手就能夠到,可現在抬手對她來說都成了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她在心里不停告訴自己,加油,可以的,還差一點就夠到了。可當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將手收放到水杯旁的時候,耗盡力氣的手完全沒了半點勁,不受支配的滑落下來,順帶著水杯一起。啪的一聲,水杯在地上碎了。
在門外聽到動靜的陳洛連忙推門而入,看到躺在床上的安然正愣愣看著他,他的臉上浮現起微笑。
安然在看到那張帶著微笑的臉的時候,心中空缺的那塊突然被填滿了,原來,這才最完美的。
安然雖然醒來,但因為長期的昏迷臥床,想要恢復如初,還需要大量的康復訓練。
醫院的外面就是著名的日內瓦湖,安然醒來后最高興的事就是坐在窗前眺望這片美麗的湖泊或是讓陳洛推自己出去走走。
湖邊的梧桐樹已經開始掉葉子,地上積著厚厚的落葉,走在上面會有咯吱咯吱的響聲。日內瓦湖的湖水很清澈,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部。安然今天做了大量的康復訓練,雖然很累,但還是讓陳洛推著自己出來走走。
將一片枯葉拿在手里輕輕晃悠,安然突然輕笑出聲,陳洛停下車,問道:“怎么了?”
安然回過頭看著他,笑著問道:“你說我們老了以后,會不會也是這樣,你推著我,慢悠悠的在湖邊散步?!?p> 陳洛將輪椅停在一張長椅邊,將安然抱起來坐在長椅上,自己坐在她身旁摟著她,說道:“你總是這么氣我,我老的肯定不你快,將來說不定得你推著我散步?!?p> 安然想了想,點點頭:“有可能,那你可不能長太胖,不讓我可推不動你。”
陳洛點點頭:“我盡量?!?p> “陳洛,你知道嗎?這段日子,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那夢太過真實,真實得我以為不是做夢,真實得我不想醒來。”安然靠在陳洛懷里靜靜說道。
“什么樣的夢?”
“嗯,有點記不清了,醒來的時間越長那個夢就越記不清了,但我知道我夢到了我母親。我也想起了那段我忘記了的小時候,我也終于知道我母親明明很早就知道安明哲和柳瀟瀟的事,卻沒有提出離婚,后來又會突然要和他離婚。是因為我?!?p> “是因為你摔下樓那件事?”陳洛似乎知道一點。
“你知道?”安然有點意外。
“你昏迷后我問了安明哲,他說的。”陳洛沒有隱瞞。
“他是不是說是我自己摔下樓的?”安然的語氣很平靜。
“他說時候本來是打算找你求證,但你忘記了一切?!边@是安明哲的原話。
“就算我沒有忘,他也不會相信我的。那天他去接電話,柳瀟瀟說去拿飲料,她在離開前就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安琪更是趾高氣昂的說這里是她的家,我和我媽是賊,偷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我和她爭吵,她氣急之下舉起手邊的花瓶砸向我,我躲過了,她自己不小心被碎裂的瓷片彈起劃破了手。柳瀟瀟趕來以為是我弄傷的安琪,抬手就要打我,我后退躲過了,誰知安琪突然上前狠狠退了我一把,我便被推下了樓。醒來后我告訴了我媽?我媽找他們理論,可人都沒見到,后來因傷口感染發了場高燒,醒來后就忘了一切。我媽徹底對他寒了心,一定要和他離婚,她說要是我繼續在安家,說不定哪天就真的會一個他們口中的意外而沒了命,這也是我媽要我離開安家的原因?!卑踩坏脑捳Z依舊很平靜,很有憤怒,沒有恨意,只是在講述一件被遺忘的事而已。
“你還恨他們嗎?”陳洛問道。
安然搖搖頭:“我媽說,恨一個人是對對方還有期待,所以她不恨他。我也不恨他,我對他也沒了期待。有你,我的生活已經很完整了。外婆當年要我出國,也是不想我背負這么多。安氏的事我不會再插手,算我還給安家養育我一場最后的體面?!?p> “好?!卑踩蛔龅臎Q定,陳洛不會反對。
“只是我不知道在網上傳安琪和蘇維文那些照片的是誰,又是誰將那些關于我的新聞全部壓了下去?!卑踩徽f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陳洛。
陳洛低頭看著安然認真的模樣,笑了笑:“這件事不是我?”
“這件事不是你,那你做了什么?”安然聽懂了陳洛話里的意思。
“蘇維文被趕出蘇家的事是我做的?!标惵暹@話說得很輕松,但安然知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以蘇景堂那種唯利是圖的性子,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放棄蘇維文。
陳洛知道不說清楚安然事不會罷休的?!拔液吞K家的蘇景堂有過交集,他留下蘇維文的目的事什么,我就幫他達到這個目的就好。”
“蘇景堂想進軍國內,你們律所還有這個業務?”安然這次每太明白。
“我是陳律所啊?!标惵遢p松了笑了笑。
安然明白過來,他用的是陳家的關系。“你爸爸那里。。。”
“我答應我爸,等事情處理好了,就回去幫他的忙。我爸年紀大了,是該休息一下了。”
安然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問道:“那你知道網絡上的事是誰做的?!?p> “呂氏的呂靖。國內網絡這一塊,他們呂家獨大?!?p> 安然沒想到會是他,但仔細一想又能想通,自己和魏不言的事情越傳越離譜,那些網友早晚會把他和魏不言那些過往也扒出來,不管為了魏不言還是為了他自己,他出手都無可厚非?!安还芩麨榱耸裁矗疫€是得謝謝他?!?p> “他要我帶句話給你。謝謝,不論是十年來你陪著Dana魏還是陪他最后一程?!?p> 安然低著頭不再說話,今天的運動量有點大,她感覺有點累,靠著陳洛的胸膛,慢慢閉上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