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聞言一怔,低頭沉思片刻后抬頭,“王爺所說的……可是關乎皇位繼承的遺詔?只是屬下從未見過此遺詔,也不知其中內容。”
黎不知道,楚離卻深知。
先皇臨終前在病榻前跟楚離他說過,待他百年之后,便沒人能護他。所以只有靜待來日,養兵蓄銳,培養自己的勢力之后再推翻王氏一脈。
當時的朝廷無論是前朝跟后宮,已然都是王氏的勢力,前朝有王庸吏部尚書把守,后宮有王蓉王皇后肆意妄為。
所以先皇深知,即使傳位詔書下來,皇位也只會是王氏的兒子楚曜的,也就是當今圣上。
于是,先皇便在臨終前將只有十歲的楚離送到千機門,只等著有了自己的勢力之后再一舉鏟除王氏一脈。
楚離目光悠遠,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緩緩說道:“先皇當年送我去千機門,實是無奈之舉。朝堂后宮皆被王氏把控,即便遺詔明示,皇位也難落我手。”
說到這里,楚離的眼神中燃起決然的火焰,緊握雙拳,“如今我羽翼漸豐,趙錚、李威不過是王氏爪牙,拔除他們,便是向王氏宣戰。唯有如此,我才能還大燕一個清明,不負先皇所托!”
黎跟隨著楚離時間最久,他當時也是跟隨著楚離去往千機門的護從之一,所以深知當年情況發復雜。
黎神色動容,想起往昔歲月,眼眶微微泛紅,抱拳沉聲道:“王爺,屬下自追隨您起,便發誓不離不棄。當年千機門學藝,風餐露宿,諸多艱難,咱們都挺過來了。不論前路如何,如今也正是實現先皇遺愿之時。”
黎目光堅定,渾身散發著堅毅的氣息,“屬下愿與王爺并肩,掃平王氏勢力,還大燕朗朗乾坤!”
楚離目光柔和下來,抬手拍了拍黎的肩膀,“這些年,辛苦你了。還有輝,他在京城那邊打點,事事盡心,你們都是我最信得過的人。”
楚離眼神中透著期許與決心,緊緊盯著黎,“如今局勢雖復雜,但只要咱們齊心,王氏勢力不足為懼。接下來,你繼續密切留意趙錚和李威的動向,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來報。”
黎單膝跪地,仰頭望著楚離,目光堅定無比,“王爺放心!屬下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無論前路有多少艱難險阻,屬下都會與王爺共進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起來吧。”楚離眼底浮現些許暖意,忽又想到什么,笑意凝固,眸底深處有寒光閃過。“對了……明月。”
傅黎聽此,神色一凜。
“王爺,今日明月姑娘在安湖縣內行動頗為謹慎。她與樺兒姑娘相處融洽,還巧妙應對了杉兒的刁難。只是……”黎微微皺眉,面露遲疑,目光中帶著一絲擔憂,“只是屬下擔心,趙錚此人狡詐多疑,明月姑娘身處險境,恐遭他算計。”
楚離聽聞,眉頭緊鎖,踱步沉思片刻,開口道:“明月聰慧過人,只是趙錚手段狠辣,不得不防。”
走了一會兒,楚離停下腳步,看向黎,“你暗中安排些可靠之人,務必保證她的安全。若趙錚敢對她下手,我定讓他付出慘痛代價。”
言罷,楚離背在身后的拳頭不禁握緊。
“是,王爺,屬下立刻去辦。只是……”黎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屬下斗膽,王爺可是對明月姑娘……”
楚離身形微頓,薄唇輕抿,并未正面回答,良久才緩緩開口:“她于我有恩,我自當護她周全。”
黎微微點頭,臉上閃過一絲了然,笑著說道:“王爺重情重義,如此甚好。屬下定會安排妥當,護明月姑娘萬無一失。”
抱拳行禮后,轉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頭說道:“王爺放心,有屬下盯著,趙錚定無機可乘。”
楚離神色稍緩,朝黎擺了擺手示意其退下。
楚離負手走進室內,立在窗邊,看著天上弦月喃喃自語:“明月……千萬不要出事。”
……
所有人都各懷心事,但明月依舊還是按部就班的干活,除此之外,還會悄悄向人打聽萬兩可能被關在哪里的線索
皇天不負有心人,也算是讓她聽到了幾句一只半解的話。
有人聲稱,后院廚房后門走出去是一片竹林,最近只要半夜經過那附近或者去到后廚的,經常都會傳來若有若無的慘叫聲。
或許只要她破解出了這竹林背后的秘密,就能找到萬兩被關押的地方了。
明悅細想之下,決定再去詳細問問后廚竹林的情況,于是便回到了住處,準備去找樺兒問問情況。
但一回到住處,卻沒見到樺兒的蹤影,于是便出了房門詢問了其他侍女。
有一個侍女聲稱:
“樺兒姐姐剛剛被少夫人叫走了,說是讓她去幫忙整理些衣物,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呢。”
還有另一個侍女在旁附和:“是啊,少夫人事兒多,樺兒姐姐怕是要忙好一陣兒。”
明悅聽此,就心感大事不妙。
柳意映就算要人幫忙,手也伸不到青蘭院,除非她是強行把人帶走。
想到這里,明月立刻朝柳意映所在的青梅院走去。
但去到青梅院找到少夫人,卻沒見到樺兒的人,只看到了坐在塌上的柳意映,好似已經在這里等候多時,篤定她會來一樣。
柳意映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抬眼斜睨著明月,“喲,你來得倒是快。那李峰說是帶樺兒去城郊莊子上,有些事要她幫忙處理,至于具體做什么,我可就不清楚咯。”
明月聽此,心底一涼,涼到了腳尖,樺兒被李峰帶走了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柳意映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擺弄著護甲,語氣陰陽怪氣:“怎么,你這么關心她,要不你也去城郊找找?說不定啊,還能趕上一場好戲呢。”
說罷,她捂嘴輕笑起來,笑聲中透著不懷好意。
聽到這里,她當然猜出了有個陷阱在等著她,但若是不管樺兒,怕是才要將她推向萬劫不復。
于是,明月立刻轉身朝府外的方向跑去,連行禮都忘了。
柳意映看著明月倉促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敢跟我作對,有你們好受的。”
說罷,端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濺,茶水洇濕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