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悶熱的工作環境
幾分鐘后,質檢員就把兩人領到了倉庫的物料區。
夏成蹊收起遮陽傘,伸手在臉前不停地扇著。
倉庫里雖然不曬了,但因為不通風的原因,比起外面更加悶熱,在外像是在火里烤,在倉庫則是像在蒸籠里蒸。
夏成蹊又有點猶豫了,要不還是叫人來吧……
看看手機,都九點半了,唉,算了算了。
“這一棧板,就是你們今天要重工的產品。補數的產品準備了吧?不要發現歪針的掰直又給放進去,這不符合我們入庫檢的標準。”
質檢員一邊向兩人指示要重工的產品,一邊嚴格的叮囑。
江成點頭道:“放心,我們帶了補數的良品,發現歪針,肯定會挑出來的。”
那質檢員點點頭:“那行,你們趕緊重吧,兩個小時之后,我會過來抽查。”
說完,質檢員就離開了倉庫。
“松港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啊。”夏成蹊忍不住抱怨。
沒有重工室就算了,連個椅子都沒有。
雖然這正是她讓江成過來重工的重要原因,此時卻是忍不住有些發牢騷。
而且倉庫里實在太悶熱了,她這剛進來沒幾分鐘,臉都已經熱紅了。
那些倉庫人員配得倒是有幾架立式的大功率電風扇,但重工的時候也沒法用。
因為檢驗產品時,要把產品整盒倒扣到一個泡綿板上,倉庫這么熱,風扇開小了沒用,開大了又會把產品吹歪或者吹掉。
產品吹歪,再倒扣回盒子里,就會不方便,還會造成歪針,一個一個放回去,又太浪費時間,重工進度會降慢好幾倍。
同時,產品掉到地上,也有可能造成歪針,或者整排針直接趴下去的趴針,而且在正規客戶這邊,掉地零件是一律視為不良品的,所以開風扇是得不償失,只能頂著酷熱干活。
江成也是熱得不行,伸手在臉前扇了扇,然后向夏成蹊道:“夏經理,這您能受得了么,要不然,還是叫倆人過來算了。”
“現在都幾點了,再叫人,能來得及么?”夏成蹊沒好氣的道,“而且叫人能叫誰,總不可能把別的線長叫過來吧?萬一別人產線出點事兒,到時候責任算誰的?要是叫個全檢過來,那還不如我來。至少九零后的老阿姨,比零零后的小丫頭能吃苦。”
江成無奈的點頭:“那行吧,我去找塊泡綿過來。”
他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塊泡綿板,壓根沒準備夏成蹊那份兒。
夏成蹊道:“那你快點兒,我自己先重著。”
“慢點重啊,看仔細點。”江成不放心的叮囑。
夏成蹊翻了個白眼:“我比你更在乎產品質量。”
江成不跟她斗嘴,直接向著兩個正在休息的倉管員走過去。
現在是上午九點多,一般這個點,產線的料就備的差不多了,只剩三四個員工還在備料,有兩個員工正坐在倉庫角落的底層架子上吹風扇休息。
江成走過去,笑著打了聲招呼:“哥們兒,我是供料商那邊過來重工的,工具帶少了,你們這有不用的泡綿么?”
“看你們好半天了,那女的挺漂亮啊,而且看樣子不像普通員工,怎么跑倉庫這大熱炕重工來了。”一個倉管員笑嘻嘻的問道。
江成暗道,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哦,本來是我一個人重的,結果別的料也出了一點問題,產線料不夠,需要把這批產品趕緊重完,所以我們領導也只能跟著一塊兒干活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好事兒。泡綿那邊就有,隨便拿。”倉管員朝不遠處指了指道。
江成道了聲謝,拿了塊泡綿,又借了枚刀片,把泡綿隨便裁了裁,做了一塊泡綿板。
此時夏成蹊正彎著腰費勁的手撕膠帶,腰身下面薄薄的西褲再次繃緊,夸張的弧度讓江成感覺更加燥熱了。
江成道:“我來吧,您站旁邊檢產品就好了。”
夏成蹊讓到一邊,忍不住埋怨:“這倉庫怎么這么熱啊?”
“現在才知道?”江成沒好氣的道。
夏成蹊坐辦公室好幾年了,早就忘了當初吃苦的時候是什么滋味兒。
本來以為自己能夠忍耐,現在才發現被環境搞嬌氣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了。
但眼下也沒有辦法,只能硬扛。
江成用刀片拆開箱子膠帶,把產品從里面拿出來,看了一眼旁邊滿面通紅的夏成蹊,他忍不住道:
“實在不行,跟這里領導打個電話,去辦公室吹空調算了,別等會兒重工沒重好,人還出事兒了。”
“我哪有那么嬌弱?”夏成蹊不服氣。
江成搖搖頭,不再管她,將里面的產品抱出來一摞,開始一盒盒檢驗起來。
夏成蹊站在他對面,也仔細的開始干活兒。
可是干了沒一會兒,她就腰酸背痛起來。
每隔十幾秒,就伸手捶捶腰背,兩只眉毛也皺了起來,透著痛苦之意。
人就是這樣,一旦享福享慣了,再吃苦就會格外難受。不止是心理上的問題,主要是身體也適應不了。
江成剛出來打工的時候,是在產線前面看機臺,一站站一天,下班的時候腰酸的根本受不了。
夏成蹊這經常坐辦公室的人,猛然讓她在這種環境里干活兒,還一會兒彎腰一會兒直起來的,她能受的了才怪。
就是江成這種經常在產線頂崗干活的人,也有些吃不消。
站著檢驗產品本來就不方便,倉庫里又熱的不行,又要拆箱,又要封箱,還要把重好的產品抱到其他棧板上,確實累。
幸好那質檢員也不是純沒心眼兒,差不多半個小時后,還是拿了兩把椅子過來,讓江成和夏成蹊坐著干活。
還特地問了下夏成蹊:“您到底是什么領導啊,要不要跟廠里領導知會一聲?”
夏成蹊擺擺手:“不用。”
自己再是領導,也不能耽誤人家交貨。
就算把對方領導叫來,這產品該什么時候重完,還是得什么時候重完。
畢竟人家不可能因為一個供貨商的領導就得罪自己家的客戶。
誰是供料商,誰地位就低一等,供應鏈就是食物鏈,食物鏈底層的領導還是底層,這就是現實。
就算對方因為她的身份客客氣氣的,但沒有重工室就是沒有重工室,這個沒辦法解決。
而人家的員工平常做的產品跟鑫利做的也不一樣,所以基本上也幫不上什么忙。
質檢部的檢驗員,檢零件都是抽檢,還是一個一個看的那種,讓她們幫忙也不現實。
到最后這活兒還是得她跟江成倆人干,所以還不如不浪費那個時間。
除非對方讓他們把不良品弄去有空調的車間重。
問題是這不現實。
一個供料商的領導還沒這么大面子,車間也有5S和各種管控要求,不會隨意改變區域用途。
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夏成蹊就有點受不了了。
此時她跟江成都是滿頭滿臉的汗,后背也早已經濕透了。
臉上汗水順著下巴尖往下滴,有的滴到地上,有的順著脖頸,滾進衣領。
腰也是疼的不行,每次一彎,都感覺有錘子在敲。
她是真的后悔不迭,早知道不跟過來了,這受的是什么罪啊。
本來還想著中午請人家領導吃飯什么的,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
別人給不給面子是一回事兒,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只想趕緊把活干完回家躺床上吹空調,一分鐘都不想在外邊多待。
這坐久了辦公室的身體,真的適應不了這種艱苦的環境。
幸虧這批產品里的不良品很少,而且是屬于階段性的,重到后面幾箱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不良了,于是兩人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
差不多十二點半,產品就重完了。
夏成蹊抱著最后一箱產品,往重好的那個棧板上放。
結果之前摞得產品太高,她這會兒又沒了什么力氣,昨天還扭了手腕,這一吃勁兒,手腕頓時疼起來,箱子立刻傾斜,眼看就要掉下來。
江成剛把倒數第二箱產品在側面放好,眼見這種情況,一個箭步沖了過來,斜站在夏成蹊身后,雙手穩穩的托住了箱子。
夏成蹊頓時感覺雙手一陣輕松,同時身后一個高大寬闊的身體輕輕貼在了自己身上。
“不是說了我來搬么?你逞什么能啊?”
江成有些擔心又有些生氣,趕緊雙手托著箱子往里一推,把這箱產品穩穩放好。
結果這一推的時候,身體自然跟著往前一送,一下就把夏成蹊嬌弱的身子頂著往前貼到了摞了幾層的箱子上。
夏成蹊雙手撐在前面,眉頭輕皺,再次感受到身后江成身體的健壯和結實,雖然不小心被擠的臉貼到了箱子,一時間也沒多計較什么。
江成及時發現了不對,趕緊后退兩步,和夏成蹊的身體分開。
“那什么,我去喊質檢員。”
江成說著,快步走開。
夏成蹊則是無力的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干了一上午,實在太累,身子軟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胃里也有點不舒服,感覺有點想吐。
質檢員很快就被江成喊來,有選擇的開箱仔細抽查一下后,發現沒不良,就直接在重工書上簽了字。
走出倉庫的時候,夏成蹊已經有點暈暈乎乎的,臉紅的嚇人,走路都有點蔫蔫的。
江成也沒好到哪里去,腦袋懵懵的,跟發燒了似的。
等到走到停車場,江成已經受不了了,只想趕緊鉆進車里,把空調打開使勁吹。
他站在副駕車門旁邊,等著夏成蹊把門鎖打開。
結果只等到一聲“撲嗵”的聲音。
江成愣了愣,趕緊繞過車頭,到主駕車門這邊看,結果就發現,夏成蹊已經閉著眼睛,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