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北行血途
濃霧像棉絮般塞滿劉忙的鼻腔，他甩了甩頭，犬耳警惕地轉動著。溶洞一戰已經過去三天，體內兩股力量仍在撕扯——易筋經的醇厚真氣與妖丹的暴烈能量如同兩條惡龍，在經脈中爭奪主導權。
“劉忙，喝點水?！疤K小小蹲下身，將皮囊湊到他嘴邊。少女原本精致的鵝蛋臉如今沾滿泥污，唯有那雙杏眼依然明亮如星。
劉忙伸出舌頭舔了舔，突然渾身毛發炸起。霧中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距離不足三十丈。
“狼妖的臭味?！八ㄟ^心靈感應警告蘇小小，犬齒無聲地齜開。
三天后。
“哎喲喂，我的蘇大小姐，您這包扎技術是跟屠夫學的吧？“劉忙齜牙咧嘴地看著自己被裹成粽子的右臂，那繃帶打得結簡直能勒死一頭牛。
蘇小小漲紅了臉，手中繃帶一緊：“再廢話我就把你胳膊擰下來！誰讓你逞能變什么六米金身的？現在知道疼了？“
“我那不是為了救你嘛！“劉忙疼得倒吸冷氣，“那狼妖差點咬到你脖子，我能怎么辦？難道說'蘇小姐請稍等，容我先熱個身'？“
樹洞外雨聲淅瀝，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草藥苦澀的味道。三天前那場惡戰讓兩人都掛了彩，劉忙更是因為強行催動妖丹而經脈紊亂。易筋經真氣和氣血妖丹融合得還是不太好，看這個樣子怎么也得半年才能完全融合。
“到時候我應該能變成一條強狗?！皠⒚ψ猿暗叵胫?，尾巴無意識地拍打著地面。
蘇小小從行囊里翻出最后一塊肉干，掰成兩半，大的那塊塞進劉忙嘴里。
“省著點吃，接下來三天我們可能只有野果充饑了?！八龂@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父親留下的玉佩。玉佩上的“蘇“字已經有些模糊，就像她記憶中父親的面容。
劉忙突然神秘兮兮地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當當當當！看這是什么？“
油紙展開，里面赫然是兩只油光發亮的烤雞腿。蘇小小眼睛瞪得滾圓：“你什么時候——“
“昨天變金身拍死那只山雞的時候順手藏起來的。“劉忙得意地晃著雞腿，“《孫子兵法》說得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劉忙行走江湖，靠的就是這份未雨綢繆的智慧?！?p> “《孫子兵法》里才沒這種話！“蘇小小一把搶過雞腿，卻忍不住笑出聲來。油星沾在她嘴角，劉忙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擦，結果牽動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雨停時已是次日正午。劉忙蹲在溪邊研究地圖，突然眼睛一亮：“咱們運氣不錯！前面十里有個驛站，正好有商隊往北去大禹帝國。“他轉頭看向正在擰干衣服的蘇小小，突然噎住——陽光下少女的輪廓透過濕衣若隱若現。
“看什么看！“蘇小小一個水袋砸過來，“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泡酒！“
“冤枉啊大人！“劉忙抱頭鼠竄，“我是在想咱們得偽裝一下。您這傾城容顏太顯眼，血影樓的通緝令上畫得可像了?！?p> 最終蘇小小換上粗布衣裳，用炭灰抹黑了臉，還束起胸扮成少年郎。劉忙則縮小到茶杯犬大小裝成幼犬——自從結成妖丹后，他最大可以變成12米高，最小能縮成茶杯犬。不過現在身受重傷，放大身體每次都像生孩子一樣痛，試過一次六米形態后就再也不敢了。
“你這模樣...“蘇小小笑得直不起腰，“真能裝嫩！“她抱起茶杯犬大小的劉忙，手指撓了撓他的下巴。劉忙本想抗議，結果身體很誠實地發出了呼嚕聲。
商隊比想象中龐大，二十多輛貨車排成長龍。領隊是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正為賬目發愁。劉忙通過心靈感應指導蘇小小上前搭話。
“分期付款？“大漢撓頭，“就是說讓他們先付三成定金，貨到大禹再付余款？“
“正是！“蘇小小掏出自制的炭筆和小本本，三下五除二畫出表格，“您看，這樣資金周轉就靈活了。再搞個會員制，老客戶享受九折...“
轉眼間，蘇小小根據劉忙的提示成了商隊的商業顧問。當晚他們不僅分到了帳篷，還獲贈兩套體面衣裳。
“你前世到底是和尚還是奸商？“回到帳篷后，蘇小小狐疑地翻看新衣服，突然抖出一件粉色襦裙，“這又是什么？“
“周小姐送的?！皠⒚β柤纾瑥牟璞兓仄胀ㄈ笮。吧剃爾|家的千金，非說和你投緣。不過你扮成的少年郎確實帥氣?！?p> 蘇小小不知為何臉紅了，把襦裙扔到角落：“為什么送我這個...“
旅途比預想的輕松。白天蘇小小和劉忙幫商隊算賬，晚上劉忙就教蘇小小玩“真心話大冒險“。當蘇小小第三次抽到“大冒險“時，劉忙壞笑著指向樹梢：“去摘那個蜂窩?！?p> “你找死！“蘇小小撲過來掐他脖子，兩人滾作一團。鬧夠了躺在地上喘氣時，她突然輕聲說：“其實我害怕找到父親時...他已經不認得我了?！?p> 月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少女臉上。劉忙收起嬉皮笑臉，輕輕握住她的手：“不會的。父女連心，就像...“他指指自己丹田處發光的妖丹，“就像真氣與妖丹，看起來不相容，其實能共生共榮。“
蘇小小怔怔看著他，突然伸手戳他丹田：“所以你這里現在算是個雜種內丹？“
“喂！“
第七天夜里，劉忙被妖丹異常的灼熱感驚醒。他悄悄離開營地，循著感應找到一處隱蔽溫泉。月光下泉水氤氳著奇異的光暈，顯然是蘊含靈氣的天然浴場。
“難怪妖丹躁動...“他剛脫了上衣，突然水面“嘩啦“一聲——蘇小小從溫泉另一端冒出頭來，濕發貼在雪白的肩膀上。
四目相對，空氣凝固了。
“色狼！“一道水箭迎面劈來。
“誤會??！我是感應到靈氣...嗷！“劉忙抱頭鼠竄時踩到青苔，撲通栽進水里。妖丹受到靈氣刺激突然外顯，金色光芒透過水面照亮了整個溫泉池。
蘇小小原本舉起的石頭突然停?。骸澳?..你的丹田...“
只見劉忙胸口浮現出奇異紋路，真氣與妖力形成太極圖般的循環。更驚人的是，蘇小小佩戴的玉佩也開始發光，兩道光芒居然產生共鳴！
“我好像在里面感受到了一股先天大圓滿強者的氣息?！皠⒚@訝道。
蘇小小忘記了自己只穿著肚兜，急切地游過來：“你能感應到父親氣息？“
“理論上說...“劉忙突然鼻血狂噴，“那個...蘇小姐...衣服...“雖然他現在是條狗，但靈魂可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啊。
少女的尖叫聲驚飛了滿林夜鳥。
次日清晨，
劉忙訕笑著摸摸鼻子，轉頭對蘇小小低聲道：“根據妖丹感應，蘇將軍確實在大禹帝國方向，而且...“他壓低聲音，“玉佩里有道封印，我懷疑是蘇將軍留下的后手。“
蘇小小眼睛亮了起來，第一次主動握住他的手：“那我們加快速度？“
“恐怕不行?！皠⒚χ钢仄骄€上隱約的山脈，“之前說趙無極設下了十二道關卡，血影樓在主要關卡都設了埋伏。“他狡黠地眨眨眼，“不過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能蒙混過關。再不行我們可以跟他們講道理，我猜關卡上的人不會太強。“
“講道理？“蘇小小翻了個白眼，“上次你和山雞講道理，結果我們吃了三天雞肉?！?p> 兩人正斗嘴，前方突然傳來喧嘩。一隊黑衣人攔住了商隊去路，為首者陰冷的聲音隨風傳來：“朝廷緝拿要犯，所有人接受檢查！“
劉忙的爪子悄悄按上丹田，妖丹開始緩緩旋轉。他側頭對蘇小小勾起嘴角：“看來游戲難度要升級了，蘇同學?！?p> 蘇小小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玉佩，那里正散發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意。她低頭看了眼懷中裝傻賣萌的茶杯犬，突然覺得前路似乎沒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