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潮漲時分,星羅群島的七桅寶船在琉璃火中破霧而出。船首鑲嵌的玳瑁星圖泛著幽藍冷光,與蕭烈陽晶化左眼中的玉玦殘影遙相呼應。靈凰輕撫出現蠱蟲咬痕的補天針,銀絲手套下滲出星髓膿血——這是三日前破解沉香密語時落下的暗傷。
“蒼梧島主獻珊瑚酒盞一對!“司禮官唱喏聲里,十二名赤足鮫女踏浪而來。她們腕間青銅鈴鐺的震顫頻率,竟與瘟疫患者的咳嗽聲完全一致。公輸墨的量天尺突然發熱,尺身浮現出北斗吞海陣的改良陣圖。
蕭烈陽端起碧玉樽,晶化瞳孔映出酒液里游動的蠱蟲。那是用龍角珊瑚粉末培育的“同命蠱“,飲下此酒者將共享痛覺。他仰頭飲盡毒酒,喉間雷火紋亮起的剎那,藏在齒間的海沉香珠化開苦味。
“蕭島主海量!“蒼梧島主擊掌大笑,袖中暗藏的痋術羅盤卻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割破鮫女腳踝,流出的竟是星髓膿血。靈凰的銀絲悄無聲息纏住島主腳踝,補天針感應到其心脈中跳動著微型青銅海鐘。
宴至酣處,七島首領共同捧出鎏金盟約鼎。當蕭烈陽割破手掌將血滴入鼎中時,鼎內突然竄出九條碧火蜈蚣。公輸玥的輪椅迸發機關脆響,星髓羅盤吸附蜈蚣組成北斗狀尸陣。
“好一招'七星鎖魂'!“蕭烈陽的雷火刀劈開鼎身,露出夾層里三百只沉睡的星髓蠱蟲。晶化左眼流出血淚,他看見每只蠱蟲背上都刻著南湘諸侯的徽記。
靈凰突然悶哼倒地,補天針從她袖中激射而出,釘住正欲逃遁的司禮官。那人的皮膚在月光下片片剝落,露出布滿逆潮陣紋的骸骨——竟是三日前焚燒的瘟疫患者之一!
“盟約羊皮卷有詐!“公輸墨的量天尺挑開卷軸金線,夾層里滑出人皮繪制的兵力圖。當海風吹動圖紙時,那些標注軍營的朱砂印記竟化作活體蠱蟲,朝著北斗閣主面具修復的方向蠕動。
殘月升至中天時,蕭烈陽獨坐礁巖。懷中羊皮卷遇潮顯形,南湘兵力分布與三十年前湘西蠱寨的祭壇位置完全重合。他捏碎海沉香珠,灰燼中浮現八百童魂叩拜北斗的幻象。
“主上可知星羅七島為何有恃無恐?“靈凰撕開染血的衣袖,補天針痕已蔓延至心口,“他們的島基都是青銅海鐘所化...“話音未落,海面突然隆起七座珊瑚峰,峰頂各坐著名瞳孔晶化的島主。
公輸玥的輪椅在此時解體,露出暗格里的龍角珊瑚密鑰。當她將珊瑚插入最近的水晶峰時,整座島嶼開始震動。三百具沉香童尸破土而出,手捧浸泡過星髓膿血的盟約鼎,鼎內漂浮著蕭烈陽當日滴入的毒血。
“原來盟約才是陣眼!“蕭烈陽的雷火刀劈向珊瑚峰,卻被反震力擊飛。刀身嵌入礁石的剎那,晶化左眼映出恐怖真相——所謂星羅群島,實為北斗閣主用諸侯尸骸澆筑的活體陣器!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七島首領的顱骨同時炸裂。鉆出的星髓蠱蟲在空中拼成南湘水系圖,與羊皮卷上的兵力分布形成鏡像。蕭烈陽扯下晶化左眼按入盟約鼎,玉玦碎片與龍角珊瑚產生共鳴。
“諸君且看!“他揮刀斬斷蠱蟲陣,破碎的蟲尸落地成灰,灰燼里顯露出真正的兵力部署。靈凰強忍反噬劇痛,用染毒的補天針在虛空刻畫出破解之法——需以七島主的晶化瞳孔為陣旗,反布北斗逆潮陣。
公輸墨引爆改良火龍出水,陽火燒穿云層引來天雷。雷火中,蕭烈陽的晶化左眼重鑄完成,瞳孔深處封印著完整的蜃樓陣圖。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海霧時,新盟約在青銅海鐘表面烙成,每個字符都是燃燒的童魂所書。
七日后,凱旋的思湘艦隊拖著星羅七島的珊瑚峰。公輸玥在分解島基時發現,每座珊瑚內部都嵌著未孵化的沉香童尸。靈凰的補天針徹底碎裂,針孔里鉆出的蠱蟲帶著北斗閣主的新魂印。
子夜驗看羊皮卷時,蕭烈陽發現兵力圖上的軍營標記在月光下變成十二處地脈裂口。當他用晶化左眼凝視時,裂口竟滲出三十年前湘西蠱寨的魚油,油漬里浮出北斗閣主的面具倒影——此刻那面具右眼已完全修復,鑲嵌的正是公輸玥的龍角珊瑚心。
驚蟄海淵方向傳來熟悉的咳嗽聲,與星羅島民的晶化瞳孔共振。蕭烈陽撫摸著新盟約上的血印,忽然察覺自己的心跳頻率正逐漸與青銅海鐘同步...
蕭烈陽的指尖撫過羊皮卷邊緣滲出的星髓膿血,晶化左眼突然刺痛——那些新浮現的兵力標記正在緩慢移動,形成北斗吞海陣的變陣。窗外月光穿透卷軸,投射在墻面的光斑竟化作八百童尸叩首的剪影。
“主上!“公輸墨撞門而入,手中火龍出水的銅管殘片還在滴落黑血,“管壁內層的名錄…是當年蠱寨幸存者的生辰!“他展開的拓印紙上,第七行赫然刻著靈凰的本名。
海風突然裹挾著焦臭涌入船艙。瞭望塔傳來驚呼,星羅群島贈予的珊瑚峰正在融化,赤色液體在甲板上匯聚成逆時針漩渦。蕭烈陽的雷火刀尚未出鞘,融化過半的珊瑚中突然伸出白骨手掌——那是三日前被焚燒的鮫女尸骸!
靈凰遺留的銀絲手套突然纏住他手腕,帶著灼傷的補天針痕在虛空刻字:“亥時三刻,陣眼在…“字跡未竟,整艘戰船劇烈震顫。公輸玥的輪椅從底艙沖出,她心口的龍角珊瑚迸發青光,映出驚蟄海淵深處的恐怖畫面:北斗閣主的面具已生長出完整珊瑚骨架,三千童魂正將靈凰的殘軀鑄成新面具的內襯。
“原來盟約血印是引魂香。“蕭烈陽捏碎晶化左眼,玉玦碎片刺入掌心。當鮮血滴入珊瑚漩渦時,整片海域突然靜止——每一滴浪花都凝固成晶化瞳孔的形狀,映出三十年前他親手將玉玦刺入嬰兒左眼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