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的秘密是不是已經(jīng)被人扒的一干二凈,梅田梨紗半點兒都不關心。但如今那間辦公室的主人是慕景,這可就是梅田梨紗的禁區(qū),雖然她不認為自家將軍會搞什么陰謀詭計,但她身為護衛(wèi)的職責,已經(jīng)將慕景工作生活的地方劃入了自己的保護范圍,如果任由別人窺探,無疑是她的失職。
所以別聽她這幾個字說的輕輕巧巧,甚至還帶了幾分熟人間玩鬧的意味,但背后的警告意味濃烈猶如實質(zhì)。
秦湛在此事上回答的很老實,“我放在那間辦公室的只是一次性‘木馬’,用過之后會自動失效,然后會被安全系統(tǒng)徹底查殺清除,不會留下半分痕跡。”
換言之,即使一區(qū)治安官還是原來那位,雷蒙德也抓不住任何把柄。
因為,根本沒有把柄。
梅田梨紗當然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對方如此小心是不想給自己招來禍端,他只是不想給慕景惹麻煩。
那晚發(fā)生的事件又多又混亂,但秦湛之所以能以平民的身份前往軍部,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慕景這一層關系。而且當晚慕景還十分大方的承認了他們的情侶關系。
所以,一旦雷蒙德懷疑秦湛在自己辦公室內(nèi)動了什么手腳,他不把這筆賬算在慕景身上,那才奇怪。
為了慕景將一切痕跡收拾干凈——盡管聽起來有點不爽。但是,也行吧。勉強可以接受。
梅田梨紗點點頭,感覺困擾自己很多天的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今天雖然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但也不是毫無收獲的。
秦湛大概是出于故意吧,居然不肯放過對方,非要讓她愁上加愁,“有個消息我一直不知該怎么處理,正好你來了。”
“什么!”梅田梨紗滿心滿眼都是抗拒。由于已經(jīng)初步見識到這位大明星坑爹的屬性,但凡是來自于他的東西,無論大小,她都本能的回避。
什么鬼消息,她一點兒都不想知道!
半個標點符號都不想知道!
秦湛出于十二分的故意,才將對方的“驚叫”誤認為“疑問”,開始好心的說明,“你們摻和的那艘星艦叫什么名字?”
“啊?”八竿子都打不著邊的問題讓梅田梨紗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好望角。怎么了?”
那東西的確離的太遠,無論是從字面意義,還是從空間距離——那艘星艦此時此刻都不知飛到多少光年外了。身為軍人的梅田梨紗都不怎么關心,秦湛一個演員,未免管得太寬。
秦湛一臉凝重,“我從雷蒙德那里截取的大量信息中,有一份關于那艘星艦的材料,沒頭沒尾,懷疑是漢卡克家族內(nèi)部的誤傳。”
那他們可真是太愚蠢了——梅田梨紗本想如此吐槽一句,但覺察到氣氛不對,硬生生的忍住了。
“從資料中,我發(fā)現(xiàn)星艦的名字與外界相傳的不符。”
這本來也算什么大事,星艦編號是唯一的,也會被官方記錄在案,不過名字卻不一定,它更像是為了供人們使用才簡化出一個更朗朗上口的單詞。就好像是是為臺風命名一般,叫什么的都有,不見得當真具有引申含義。
梅田梨紗沒出聲,而是死死盯著對方,等他公布答案。
秦湛的臉色從沉重變得陰郁,“在漢卡克家族內(nèi)部的資料上,這艘星艦被稱為——方舟。”
“什么鬼!”梅田梨紗又一次驚叫,很顯然,這次是真的被嚇住了。
“鬼消息”真的變成了鬼消息!梅田梨紗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烏鴉嘴特質(zhì),她只不過是在心里吐了下槽,怎么轉(zhuǎn)眼就成真了呢?
“也有可能只是一個讓人惡心的巧合。”秦湛這話說的,八成連自己都不相信。
NOAH實驗室。
方舟星艦。
別人會怎么想,不清楚。但只要是與NOAH實驗稍微沾上關系的人,乍然聽到這兩個詞,都是一陣毛骨悚然。
是不是巧合已經(jīng)無需深入討論,完全沒有討論的價值。
秦湛要求,“我需要你把這個消息告知給阿景。”
他低頭凝視著女友安然熟睡的臉龐,卻在對梅田梨紗漫天要價。“當然,你要講求方式方法,不僅需要找一個恰當?shù)臅r間,而且關于消息的來源,你大概還需要編一個更加合情合理的渠道。”
梅田梨紗翻了個白眼——總的來說,是不能透露你在其中的參與唄。說真的,你如今馬甲都差不多被扒光了,還有什么好神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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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是半私人性質(zhì)的會面,而且還是遠程會面,但因為有了鐘欣瑞那個吹毛求疵的事兒精,再加上忽然來了興致極度配合的凱撒,于是會面現(xiàn)場變成了這樣的——
鋪著潔白臺布的長桌,銀質(zhì)閃亮的燭臺,火紅明艷的玫瑰擺花……看得出來,近來元帥首席秘書的審美復古,走了巴洛克風。
當然,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不光都算是虛擬的,經(jīng)過鐘欣瑞的現(xiàn)場精心布置與凱撒以假亂真的虛擬,總之呈現(xiàn)出來的場面足以讓兩位當事人身臨其境。
于是乎,在長桌一頭落座的洛倫丁莫名的感覺今日自己草率了,起碼應該將自己那套元帥行頭穿出來。
而當話題展開一段之后,洛倫丁則是真的后悔沒有身著元帥正裝,普通的裝扮實在壓制不住另一端的中將。
盡管這位慕中將新鮮出爐,還是他一手扶植上去的。
慕景首先提交的是一份整理后的報告,主要證據(jù)來自于從一區(qū)民政官辦公室截取的核心原始數(shù)據(jù),部分佐證則是從那封“公共郵件”中提取的。
當然,在經(jīng)過精心組織和認真編寫之后,除了數(shù)據(jù)和基本情況屬實之外,原本出處的痕跡已經(jīng)半點兒都看不出來了。
為了便于上司閱讀當然是理由之一,不過站在慕景的立場上是占比非常小的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這些原始內(nèi)容的出處都有些拿不出手,要么就是來源的可信度存疑,要么就是……手段不那么合規(guī)。
鑒于打擦邊球的是慕景本人,她認為該低調(diào)的時候還是應該低調(diào)一點,對于某些事不要鬧得大張旗鼓,輕描淡寫的稍一遮掩,也就過去了。
當然,這只是一廂情愿的美好狀態(tài)。
事情能不能遮掩的過去,看看元帥閣下的表情便知道了。
洛倫丁手捧那份具現(xiàn)化的“報告”,篇幅真的很短,還不到兩頁紙,充分展示出了短小精悍的奧義。
但同時,更加應證了“字越少、事越大”的真理。
洛倫丁將報告看了三遍,足足三遍,他宛如一個閱讀障礙患者,恐怕還是重度的那種,畢竟一連三遍看下來,他也不認為自己就完全理順了錯綜復雜的事件。
不能直搗核心,只能采取迂回策略,洛倫丁放下報告,直視慕景,“你才上任多久?就能從一區(qū)的深水里挖出這么多內(nèi)幕,當真可靠?”
當然并非懷疑她的能力,只是委婉的提醒,對于一區(qū)的事要謹慎,牽涉上漢卡克家族,當真再怎么謹慎都不為過。
慕景回答的非常從容,“有些事當然是越早著手越好。干我們這一行的,不都講求占敵先機嗎?元帥你忘了,對付漢卡克家族的計劃可是你親自安排的。”
“我安排?”洛倫丁指著自己的鼻子,著實想不通這么大口黑鍋是怎么扣過來的。
慕景也沒明說,只是眨巴著眼睛瞅著他。在這種時候,她的眼瞳格外黑,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黑,幾乎是天真無邪的。拿這種表情來扮演無辜,當真是無往不利。
洛倫丁有所頓悟——或者更準確的說,他不得不想起來被自己故意忽略的事。“不錯,我之前的確安排你去調(diào)查一區(qū)NOAH實驗室的事,但那只是調(diào)查,沒讓你干別的。”
關于調(diào)查,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查清在雷蒙德庇護之下的NOAH實驗室究竟只是打著這么一個聳人聽聞的招牌,還是真的與曾經(jīng)被全球化大清洗的實驗室存在繼承關系。
當然了,只要不是太天真的小白,都傾向于漢卡克家族暗中進行的勾當正是當年罪孽的延續(xù)。
是一只死而復活的惡魔幽靈。
“是啊。”慕景點頭。純真的表情與譏誚的措辭并不相配,但卻雜糅出很特別的的銳利感,“你還讓我主動認領那個‘普通’的調(diào)查任務,連份《委任書》都沒有。”
“如此安排的理由,我當時已經(jīng)給你解釋過了。”洛倫丁的語調(diào)格外生硬,聽起來干巴巴的。
盡管那些理由聽起來極其復雜,但概括起來無非就十個字——暗中進行,切勿打草驚蛇。
洛倫丁懷疑,慕景這種習慣了正面戰(zhàn)場的前線將軍,字典里壓根就沒有“暗中”這個詞,他有點后悔或許不應該把這個任務交給慕景。如果找一個情報工作出身的,行事作風是不是更加穩(wěn)妥一些?
可是,后悔歸后悔,考慮歸考慮,事實上的情報部門早已被各大家族滲透成馬蜂窩了,這個方案實施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而且弄不好還會引火燒身。
慕景的忠誠度毋庸置疑,她當然沒有引火,她是直接引爆了炸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