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抱怨了一通金融司辦事效率低下，職員虛應(yīng)故事后，互相間的關(guān)系顯得更加親近了一些。
格蘭丁沒有忘記過來拜訪的目的，他拿出那面古銅鏡。
“伯爵先生，這是阿爾弗雷德中校委托我送來的物品。”
他把銅鏡鄭重遞出。
霍爾伯爵接過銅鏡后表情復(fù)雜：
“謝謝。我的女兒，奧黛麗一直在單純地追逐超凡，探尋神秘……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我全看在眼里。我知道踏上非凡后會遇到什么……”
霍爾伯爵撫摸著包裹鏡身的牛皮紙，“作為父親，我不希望她經(jīng)歷那些風(fēng)雨。所以現(xiàn)在我也只能用這種不含任何神秘力量的古董來糊弄她，讓她安分一點了。”
霍爾伯爵當(dāng)然知道成為非凡者后會面對什么。家里已經(jīng)有一個人踏上了這條路，他不希望再多一個來讓自己擔(dān)心。
面對一位老父親的擔(dān)憂，格蘭丁有些愧疚：
“只要把握好尺度，年輕人身懷熱忱與好奇并不是壞事，無知有時候更加危險。而且過分限制也會帶來反作用。就像彈簧，越是壓迫，反彈時就越猛烈。”
女仆沉默地上前為他們添茶。
“也許你是對的，是我把她保護得太好。讓她接觸更多，她做選擇時才會更慎重……”
“噠噠噠。”
急促而輕盈的腳步聲由遠(yuǎn)到近。
“爸爸！我聽說那面所羅門時期的銅鏡到了！”
清脆甜美的女聲讓人想到盛開的花朵。
“啪！”
會客室的門被打開，嬌俏的臉龐從興奮、期待到尷尬、羞愧只用了1秒。
少女整個人都石化在門口。
“奧黛麗啊，奧黛麗，你真傻！既然爸爸在小會客室，那么肯定有客人在啊！”
奧黛麗在內(nèi)心不住地埋怨自己的莽撞。
格蘭丁突然對茶杯上的紋路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低著頭，裝作沒有發(fā)現(xiàn)門口的動靜。
“你……你好，先生。”
奧黛麗強忍著羞意，手提著裙擺，行了一禮。
聲音有些顫抖。
格蘭丁這才恍然從沉思中醒來，望向門口，撫胸回了個紳士禮：
“你好，小姐。”
“奧黛麗！”
霍爾伯爵的聲音透著嚴(yán)厲。
“父親。”
奧黛麗低著頭，小步來到霍爾伯爵身邊。
她雙手交握，擺在腰間，淡金的長發(fā)自然垂落，與鵝黃的長裙相映成趣。
“如此莽撞。看來你還需要更多的學(xué)習(xí)！我們霍爾家族……”
這位正義小姐，有點冒失啊。
格蘭丁在內(nèi)心驚嘆她的美貌。但很可惜，因為前世飽受‘三大邪術(shù)’轟炸，所以奧黛麗的外表并沒有突破他的審美閾值。
他端起茶杯，頗為有趣地看著奧黛麗低頭挨訓(xùn)。
陡然，奧黛麗碧綠如湖水的眼眸狡黠地抬起向四周張望，正好與看笑話的格蘭丁雙眼視線撞在一起！
她臉上瞬間染上紅霞，又連忙低頭。兩側(cè)的臉頰微微鼓起。
這……
看笑話被抓包的格蘭丁尷尬地放下茶杯。
“伯爵先生，令媛天真浪漫，不失為一種可愛。”
感覺自己再沉默下去很可能會遭到記恨的格蘭丁，連忙打斷了霍爾伯爵的說教。
“真討厭！他說話的樣子就像一個老頭。雖然很帥，但還是老頭！”
奧黛麗小姐鼓著腮幫，沒有領(lǐng)情。
“唉，讓你見笑了。格蘭，這就是我的女兒奧黛麗。奧黛麗，這位是格蘭丁·歐德勛爵。”
霍爾伯爵招招手，女仆立刻走上來加了一張高腳沙發(fā)。
“奧黛麗，既然你這么關(guān)心，那你也留下來參加下午茶吧。但下周，我會每天加一堂禮儀課，你自己去禮儀老師那反省自己的錯誤。”
“我知道了，父親。”
奧黛麗很淑女地坐下，不去看格蘭丁那兒。
她活潑的眼睛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父親手邊的那面古樸銅鏡。她的表情欲言又止，充滿了渴望。
“奧黛麗……”霍爾伯爵滿眼無奈，他干脆把銅鏡遞給女兒。
“你以前想了解非凡世界，我出于安全考慮一直反對。但你仍然對神秘學(xué)充滿興趣……我想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不該過分限制你的自由。
所以這次我不再反對。但你要答應(yīng)我，在我覺得有危險讓你停止時，你要停下來。”
霍爾伯爵第一次對女兒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并承諾放開一定的限制。
他并不缺乏決斷力，當(dāng)一件事情無法阻止它發(fā)生時，那么最好能控制在自己手里。
“真的嗎？謝謝你！父親！”
奧黛麗明亮的雙眼中透著驚喜。她想現(xiàn)在就提著裙子轉(zhuǎn)圈，想要撲上去擁抱自己的父親。但長年以來的淑女教育讓她在最后關(guān)頭忍住了。
“忍住，奧黛麗。這里還有個看自己笑話的討厭客人。”
奧黛麗緊繃著小臉，但抿著的嘴角還是不住地上揚。
“未來的正義小姐在非凡道路上獲得了自己家庭的支持。這個應(yīng)該是世界線變動率超過1%的大事件了吧。是我的那番話影響了霍爾伯爵的判斷嗎？”
格蘭丁用手捻著一塊松餅，沉默不語。
“奧黛麗，既然你選擇了這條道路，那么請你自己走下去。我只會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可別天真的以為還和你小時候一樣，在你摔倒時，我就會跑過來扶你。”
霍爾伯爵的眼睛，蘊含著某種深沉的期望，“奧黛麗，你該長大了。”
“是的，父親。”
奧黛麗有些哽咽。
“說得好，伯爵先生。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但為什么要當(dāng)著我的面說？我只是個客人啊，是因為霍爾伯爵認(rèn)為我可以信任嗎？”
格蘭丁有些困難地咽下松餅，忽然覺得自己也許會有些麻煩。
“正好現(xiàn)在有個機會，算是我提供給你的第一個幫助。”
霍爾伯爵展開手掌，對著格蘭丁再次介紹道：
“格蘭丁先生和你的年齡相近，卻已經(jīng)是一名資深非凡者了。他學(xué)識淵博，在黑夜女神教會中也有著‘神秘學(xué)顧問’的頭銜。由他當(dāng)你的領(lǐng)路人，我想是最合適的。”
“很抱歉，伯爵先生。我已經(jīng)有一份值夜者的工作了。”格蘭丁禮貌拒絕道。
這太麻煩了，我可不是保姆啊。
“那你介意多一份新工作嗎？每周20金鎊。”霍爾伯爵直接開出了自己的價碼。
“在女神的教會中，其實還有不少合適的人選。我可以為您推薦一位慈祥和藹的老者。”格蘭丁繼續(xù)拒絕。
“我明白，我身邊也有不少保護我的非凡者。”霍爾伯爵前傾身子，放低了音量，“但不完全屬于教會的，只有你。”
“你什么意思！是在懷疑我對女神的信仰嗎？”
格蘭丁本想這樣大聲呵斥他。
但他抬頭，就仿佛看到了另一場超新星爆炸。
那是一雙閃爍著求知與向往的碧綠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