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夜半時，窗外的風刮的極大，它呼嘯如猛獸，帶著一聲巨大的雷和駭人的閃電打碎了麻子的夢。

　　他從夢中驚醒，下意識的握住身旁阿書的手。

　　“阿書，你睡了嗎？”

　　阿書睡著了，但看著他的睡顏，麻子還是忍不住推了推阿書，試圖把他叫醒。

　　麻子怕雷。

　　從前打雷的時候阿書都是堅持著一定要把他哄睡著以后才放心。

　　阿書如果不是男孩子，也許長大后會是一個特別好特別好的媽媽。

　　麻子總這樣想。

　　阿書吧唧吧唧嘴，回應著握住麻子的手睜開眼睛。

　　三更半夜，屋子里沒有燈光，只得靠著微弱的月光才看清楚麻子那張受了驚的小臉。“怎么了哥哥？”小阿書捏小了聲音問麻子，還沒等麻子回答，又一聲雷轟隆作響，雷聲之大，阿書甚至能感覺到玻璃窗在震。

　　麻子下意識躲進被窩，抓著阿書的手不敢松開。

　　阿書跟著鉆進被子里。

　　“沒事的，雷又不吃人。”阿書說。

　　“騙子，你怎么知道雷不吃人，你又沒問過他。”麻子說。

　　“我從來不騙你。”

　　阿書說。

　　他好好的握著麻子的手。“哥哥要不要聽故事？”

　　他記得小時候媽媽哄他睡覺的時會給他講故事，其中有個故事他尤其愛聽。

　　是雷神的故事。

　　麻子點頭，說要聽，阿書就講給他聽。

　　窗外的風還胡亂的掛著，只是雷聲卻漸小了。

　　“傳說天上有個掌管雷電神仙，特別愛唱歌，但是嗓門兒大，唱出的歌聲極為難聽，像鋸子割耳，要命的厲害。”

　　阿書說。“哥哥你現在聽見的這些雷啊，是雷神在唱歌兒呢！”

　　“雷神唱歌兒？”

　　“是咯，外面的那些閃電可是雷神唱的高興用法力變出來的非常特別的“煙花”。”

　　“可是……”

　　麻子一抖，憋屈著差些擠出眼淚。“可是，這雷神唱歌唱的也太難聽了！嗓門又大又嚇人。”

　　“哥哥乖。”

　　捂在被子里總是喘不上氣，阿書安撫麻子，把被子掀開，貪婪的吸上一口新鮮的空氣。

　　聽聲音，雨似乎是停了，風葉輕柔許多。

　　“我討厭下雨天。”

　　麻子坐起來。

　　摸著黑。

　　“我以前也討厭。”阿書說道，垂頭回憶著什么：“但總要來一場雨清洗一些臟東西不是？”

　　明花就總盼著雨來。

　　她恨不得那雨多下幾日，引出洪水，直接把她那無情的老爹給沖到離溪滁最遠的地方去。

　　“這話說著是有點不孝順，但我孝順他，他也總該對我盡一份所謂的父親的責任，他都不盡責，我怎么孝順。”這是明花原話。

　　有些臟東西，光靠雨，是洗不干凈的。

　　麻子躺回他和阿書的枕頭上，思緒化成夜里的小蟲飛去了母親的墓前。

　　如果雨繼續下著。

　　如果洪水來了。

　　真希望它能好好的洗去那個男人身上的骯臟。

　　“阿書。”

　　麻子叫阿書。“謝謝你今天接我回來。”

　　“如果以后陳叔打你了，我第一個沖出去保護你。”

　　“你以前也是第一個沖出來保護我的啊。”

　　“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