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依靠碼字生活的網文狗,我的生活基本上是黑白顛倒,畢竟靈感是個喜歡黑夜的小精靈,為了努力的抓住它,我也只能生生把自己從老干部熬成了夜貓子。早餐?那都是當夜宵吃的。也許是我的身體還沒能接受這樣的生活節奏,每天起床時,我都覺得比剛睡著時更累......
身上酸脹的好像氣球,每一寸皮膚都被疲憊撐開了。一頭油膩凌亂的頭發加上一件寬大的、家居睡衣兩穿的短袖和被各種外賣養出的游泳圈。每天照鏡子,我都不免懷疑,我真的想要這樣的生活嗎?為了夢想?幸好我已經從家里搬了出來,不然媽媽看見我這副樣子又要嘮叨......
“你看看這個小伙子,長得也好,工作也好,秦姐特意把照片發給我,問我咱家姑娘喜不喜歡這樣的。”
“喜不喜歡?你先問問人家小伙子要不要你家姑娘吧,挺大個人了還成天在家……”
我不得不從床上起來,聽這聲音就知道我爸媽來了。根據經驗,拖得越久,我和他們的爭吵會越激烈......
“爸,媽,你們來啦。”我撓著一頭亂發,可是卻越撓越癢,看來是太久沒有洗頭,頭皮上的微生物開始抗議了......
“你看看她那樣,會有人喜歡嗎?”父親緊皺著眉頭,好想見到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是從地溝里爬出來的老鼠一樣。
“你別說了。”媽媽看著我的臉色,用手肘懟了他一下。不用看也都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陰的能擠出水來,但是我現在已經進入了無堅不摧的擺爛階段,他的臉再陰,我不看就好了。
“還沒吃飯吧,媽媽給你包了餃子,都放在冰箱里。我現在給你煮幾個吧,早上不吃飯對身體不好。”不管我如何,媽媽一向是只要求我身體健康就好的。
“這都幾點了,還早飯?早上不睡晚上不起的,誰有功夫天天伺候她?”
“我的閨女,我樂意伺候怎么了?你不樂意來,就回家去,我自己跟我閨女談。”
“你談?你能談什么呀?你要是能談明白,她早不這樣了,還你談?”
“我怎么了?我再怎么樣也把閨女養大了。你還說我?從小到大你管過她嗎?”
“我那不是得掙錢嗎?我不掙錢,這小兔崽子大手大腳的,她花什么?”
“你掙錢?咱們家的錢都是你掙的?我……”
“行了。”一時之間流動的空氣都變得有了聲音,“想談什么,談吧。”
我走到沙發上坐下,母親的手機還在茶幾上放著,我瞟了一眼,并沒放在心上。
母親拽拽父親的袖子,但是父親執拗的不肯坐下,走到窗子邊上抽起了煙。他已經許久不在我面前抽煙了,大約是真的氣急了,才需要抽一根煙來壓制打我的沖動吧。
母親依舊是含蓄的,“怎么樣?最近小說寫的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以前我會興致勃勃的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他們聽,但是現在,我越來越懶得開口了。
“嗯,順利就好,順利就好,媽媽就是……”
“你這樣磨磨唧唧的,什么時候能說到正事上去?”爸爸不耐煩的掐了煙,坐到了媽媽身邊,“我托人給你找了工作,你收拾收拾,周一去上班。”
“我不去。”我的語氣越來越堅定了。說完我站起身準備像以往一樣置之不理。
“你不去,你還想干什么?讓你去找工作,你不去。我把工作給你找好了,你還不去?你想干什么?我們也不求你來養我們,但你總得能養活你自己吧?”
“我怎么不能養活我自己了?我寫小說也能……”
“你能什么你能,你掙那點錢夠干什么?你這房子多少錢一個月你知道嗎?你自己租,你能租的起嗎?”父親質問連連,我的血氣上涌卻說不出話來。
媽媽拉著父親,生怕他上前。我和他對視,卻不自覺的輸了氣勢,敗下陣來。只能生硬的說一句,“我不住你們這破地方了還不行嘛。”
不顧媽媽的阻攔,拿著電腦和那一打連夜整理的資料沖出了家門,連拖鞋都沒有換。
剛下樓,入秋的冷風就把我吹了個清醒。這蓬頭垢面、汲著拖鞋的樣子怎么能見人啊?可是又不能回去換一身,母親的呼喚和追趕的腳步聲就在身后,來不及細想只能急急的往前走。
直到路口,一群人在等著紅燈,我這副打扮也不好意思獨自上前。直到一個勇者開了口子,我也趕緊扒開了前面的人,快步向前走。還沒走兩步,一陣急促的汽笛聲讓我停下了腳步,眼看著前面的勇者躲不開,我近乎本能的加快了腳步撲上去,砰……
一切都結束了吧?我看著資料漫天的散下來,一張一張的掉在我的身上。慢慢的資料散盡了,無數的人影遮蔽了天空,我再也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那一刻,我并沒有像電視劇里演的一樣,回顧起從小到大的細節和至親的家人,只拼盡最后一絲力氣讓自己微微的側身——走的太急,沒有穿內衣,嗚嗚。(想哭)

齊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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