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書塾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有兩個男子在里面,一位是舅父同窗的長子名叫吳為,是兩年前才隨父親入京就讀的,同是寒門子弟,他父親的官路就沒有舅舅這般通暢,輾轉(zhuǎn)各地為官,直到兩年前方才進京任五品觀察使。不過舅舅對他很是喜歡,還有有意和他家定下娃娃親呢。想來應該是人品不凡,頗有才學的;另一位是祖父的故交老敦肅候的孫子鐘天磊,聽說他家自從老敦肅候去世后已經(jīng)日漸敗落,現(xiàn)在的敦肅候才能平庸,不過是靠著蔭封過日子,這個兒子是全家唯一的男孩兒,全家都捧著,老敦肅候夫人更是對這個孫兒溺愛的很,所以即使剛剛十幾歲也有些荒唐的名聲。聽說大哥哥與他交好,曾偷偷出府與他廝混,被父親抓到好一通打呢。
“呦,不多見啊,今天你怎么帶著兩個女娃娃來上課啊。”果然紈绔就是紈绔,一開口就是這個不著調(diào)的味兒。
“你少胡說,這是我四妹妹,你尊重些。”大哥哥雖然不羈灑脫,卻最是護短。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時刻,女孩子們才都想有個哥哥吧?忽然覺得小時候捉弄欺負我的哥哥也沒有那么可惡了。
“放心,你的妹妹便是我妹妹。見過妹妹,妹妹安好,這樣總行了吧?”他沒好氣的瞥了大哥哥一眼,好像很見不得大哥哥這副防賊的樣子。
“哥哥們安好。”我規(guī)規(guī)矩矩的問了安,對于他這種校園小霸王,我一向是敬而遠之的。隔著大哥哥他抬頭瞧了我一眼,似乎沒什么興趣的樣子。
“四妹妹安好。”這個吳為倒是真如舅舅所言,是個謙謙君子,大概舅舅年少時就是這個樣子吧。
二哥哥見大家都問了安,三姐姐卻一直只是跟在我們身后沒有人注意,便紳士的引薦了一番
,“我的四妹妹你們也見過了,還有一位三妹妹呢。”眾人側(cè)了側(cè)身,這才看見這位隱在身后的三妹妹。
又是一番禮節(jié),先生便到了,見禮后我們便去了里面給女子使用的院子。
“剛才就聽見你到了,怎么現(xiàn)在才進來?”是舅父的大女兒,溫柔穩(wěn)重,也許是舅母過世早的緣故,你在她身上總能深深地體會到什么叫長姐如母。
“遇見了哥哥們的兩位同窗,總要打聲招呼的。”我走近,在挨著大姐姐的地方安置了。
“你倒是先見著了他們,我剛還聽你姐姐夸你,正巴巴地等著呢。”旁邊另一個姐姐也過來與我們說話,似乎見過,卻不認識。
二姐姐見我疑惑便拉著我的手說,“這是外面那位鐘哥哥的姐姐,天英姐姐。”
“天英姐姐好。”果然是比我們都大些,長相已經(jīng)漸漸脫去了稚氣,舉手投足的樣子就像她的名字,有一股說不出的英氣嫵媚。
“開陽妹妹好。”鐘天英笑著來摸我的臉,又轉(zhuǎn)頭對大姐姐說:“果然和你說的一樣,這小臉真是可愛。”額……好吧,不管多大,這姐姐還是有點……童趣......在身上的。
李開夏安置在最角落的席位,看著她們熱絡的圍著我,對自己視若無睹,心中郁結(jié),直把手絹攥成了麻花,也壓不下心中的苦悶。不過好在大家都是半大的孩子,又都出身名門,自幼便被悉心教導,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這位被忽視的妹妹,又是一番見禮,再說了些夸她端莊懂事的體面話,女先生就來了,大家也便回到了座位。
“這兩位便是國公府的千金?”
“開陽見過先生,先生妝安。”落落大方,女先生的眼里滿是贊許。
李開夏見此也學著我的模樣請安,只是低著頭,有些小家子氣。女先生也沒有怪罪,叫她們坐了,又問了是否識字,識得多少等一些問題。
李開陽不能說實情,便把母親從小教自己背誦的詩詞說了一些。李開夏在祖母處伺候時,聽著祖父教叔叔家的弟弟,所以也認識許多字,只是不曾讀過什么書。
在學堂里讀書的幾人,只有鐘天英和大表姐年紀大些,讀過些書,其他姐姐也剛剛上學堂不過兩年,水平都差不多,于是先生拿起詩經(jīng)便接著講起《思齊》來。昨日拿到這本書時,我就已經(jīng)將這本書讀了小半,大多一知半解,還有許多古字不太好認。我忽然很是慶幸自己是穿越到這樣的小身軀里,不然到古代也只有做文盲的份了。想來也是挺可笑的,我每日嚷嚷著喜歡文學,要追求文學夢想,卻連詩經(jīng)都不曾讀完。孔子曰:不讀詩,無以言。難怪不管我怎么絞盡腦汁的想出新奇的故事,寫出來卻總是干巴巴的,沒有意趣。
李開夏在最后的角落,誰也沒發(fā)現(xiàn)她此刻的窘迫。原以為自己認識些字,學起來應該不甚吃力,可是這文章上的字竟有小半都不認識,連不成句,更讀不懂,想要記些筆記,可是先生說的太多,她又不知道寫些什么,看著前面那一個個泰然自若的樣子,她真是羞的恨不能鉆到地縫里去,可又害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心虛,只把腰挺得筆直。好不容易撐到下課,腰已經(jīng)酸軟的不行。好在之后的課程,女先生是教她們彈琴的,我也是第一次學,全無基礎,她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