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這是怎么了,怎么吵吵嚷嚷的?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對于發生了什么一無所知。
“玉嬌,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我掀開簾子,玉嬌正著急的向前探著身子。
“姑娘,前面有一伙流民攔住了咱們的車,擋住了去路,付家哥哥正與他們理論呢。”
“我去看看。”
“姑娘別去,他們那樣子兇神惡煞的,可別傷著姑娘。姑娘放心,二老爺的護衛隊都在前面攔著呢。出不了什么事,姑娘安心……”
玉嬌還在對著車內言語,我已經收拾了衣裳,帶起帷帽下了車。
“姑娘。”玉嬌瞧見我下車,也只能過來。跟在我的身后,眼睛像是裝了冷箭,直勾勾的瞪著那些流民,好像隨時要替我撲上去拼命似的。
“姑娘。”
“這是怎么了?”
“這群流民橫空沖出來就攔了咱們的車,嚷著要見官老爺。小人與他們解釋,可他們就是不信,這……”付家哥哥是個老實人,一副說的口干舌燥的無奈樣子。
“這怎么出來個小娃娃?怎么回事?”一陣騷動,我大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約是傳出消息,說近日施粥的是位大官,他們又見我這車駕護衛均是甲胄官身裝扮,便不疑有他,前來攔阻。
“大家現在也看到了,這車內只有我一人。并沒有什么官老爺。”
“你有官軍護身,必是位官宦千金,姑娘慈悲,就讓我們見見官老爺吧,我們這些人是活不下去了。小人們給姑娘跪下了,求姑娘可憐……”這一個兩個,應聲就跪倒了一片。
我近三十年的經驗,卻也是頭回遇見這樣的陣仗,看這些人,衣衫襤褸,形色疲憊,定是風餐露宿了許久,不得安寢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你們……,你們快起來,你們這樣我如何當得起呀。快快起來,快快起來……”玉嬌、付家哥哥和一眾軍士都上前去扶,可是他們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怎么都不肯起。
“姑娘,咱們都是矩洲滑坡,被毀了家園,不得已才逃難過來的流民。幾經周轉來到成都,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卻連城門都進不去,好不容易靠著城中施粥接濟挨過幾日,可是眼看這點口糧也要斷了,實在是沒有其他出路,就請姑娘可憐可憐我們吧。”
瞧著隊伍里還有七八歲的孩子,五六十歲的老人,可是……算了,叔父體恤下情,應該不會與我計較的。
“你們先起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這樣,你們先隨我到莊子里面去,我自會請到人來見你們。”
“多謝姑娘大恩,多謝姑娘……”
“姑娘,這不合規矩。”領頭的軍士過來,他是叔父最得力信賴的左膀右臂。
“我知道,可是既然遇到了,我實在做不到坐視不理。”那軍士原也是綠林中人,俠士心腸,見我如此便也沒再說什么。
“付家哥哥,你立刻騎馬回去找我叔父,就說這莊上管事欺人,請他過來莊上為我做主。”
付家哥哥又看了看眼前的流民,也只能快馬回去,希望早點帶人回來。
到那莊上,已是晌午,我給了莊上管事銀錢,算是給這些流民找了個臨時安置。
下午,我在廳上,正與管事說話,叔父便風塵仆仆的趕到了。本是一臉擔憂卻見我好好的坐在廳上與人議事,轉成疑惑。
“玉嬌,去給叔父倒盞茶。孫管事,我家長輩方到,咱們過會兒再談吧。”
“是,小人告退。”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還非要把我從家中騙出來不可。”
我不敢欺瞞,把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叔父一陣沉默,眉頭微蹙。
“流民的事情我也有耳聞,不過這都是都府衙門統管的事,怎么來攔你的車駕?”
“這些人無門無路,只能抓根稻草救命,想來出事之后都府衙門是沒有露過面,他們這才病急亂投醫的。”
“都府衙門不許他們進城,也是怕這一大批的流民進城生事,惹得四民惶恐。只是全然不理,卻也不是上佳之策。”
“正是,這些難民無銀無糧,若是再這樣下去,他們也只能餓死了。我想還不如放他們進城去,或是給他們安排些營生,有了依靠,落下根來,自然也能安居樂業。總不能一直叫他們流離失所吧?”
“開陽,你可知道,我是個武將,只管練兵打仗的事,這政治民生可不歸我管。”
“開陽明白,所以才把叔父誆騙過來,想讓叔父親眼看看。叔父浴血拼死保下來的生民,如今在都府無為之下就要被逼上絕路了,叔父難道真的忍心看著他們去死嗎?”
叔父思量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你這丫頭,慣會誅心。看來這事我還是非辦不可了?”
我也笑了,跪在在叔父面前,行正經的跪拜大禮,“開陽代流民深謝叔父大恩。”

齊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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