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銀白色頭發的男人揉著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茫然的看向四周,發現身處一處被虛空包裹的沒有圍墻的大廳之中。在前方,有一排雕刻奇特花紋的石柱直沖頭頂的虛無之中,腳下地板排列得并不緊實,透過其中的縫隙可以窺見下方藍黑色星空般的流體。
他試著往前移動,一步……兩步……三步……虛空隨著他的步伐逐漸擴散,他沒有停下,依舊往前移動著,最終虛空吞噬了一切。
朝圣峰的峰頂,巨龍哈本的尸體前,不省人事的戰斗法師伊德溫趴伏在粘稠烏紅的血液中,他破碎的盔甲訴說出一場艱苦的戰斗,頭頂巨大生物的尸體揭示出他來之不易的勝利。
“咳……咳咳”逐漸恢復意識的伊德溫吐出了一團堵塞喉嚨的烏血,得到那不算新鮮的空氣的滋養恢復了些體力后,他顫抖著用長劍支撐起了身體,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破舊的紫杉皮卷軸然后輕聲吟唱出水祭系的咒語,碧藍色的光芒把他包裹其中,晶瑩透明的觸須在傷口周圍盤旋,逐漸的,傷口愈合,化為了一條條淺白色的疤痕。
恢復行動能力的伊德溫慢慢走向眼前的龐然大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勝利是僥幸而得,如若不是墮落與腐敗力量的侵襲面前的巨獸絕不會如此孱弱,他把手搭在巨龍的頭頂使用靈視窺探其遙遠的過去。
(死靈法術污染了整座山脈,所有的植被、動物皆變為了死亡的傀儡,而巨龍擁有抵抗魔法的能力,哈本因此躲過了一劫,但他作為天空之神蘭科的羽耀神殿的守護者發誓絕不后退半步。于是他與死靈法師和他的傀儡展開了殊死的搏斗。
哈本在死亡之力于群山中蔓延之時便感到了不安,兩天后腐爛蹣跚的動物在神殿附近的游蕩和周圍河流的翻騰涌動使哈本明白了這股邪惡力量的目標就是身后的羽耀神殿,他喚醒了守護者重步兵雕像,一同堅守在神殿的大廳之前,并且派遣出信使請求永固城的增援。
不死的生物逼近了。
指揮重步兵雕像列好防御陣型后哈本率先發起了進攻,他凝聚腹腔中的烈焰隨后向著逼近的死靈傾瀉了過去,所有觸碰龍焰者皆化為了一團灰燼,但他們的無窮無盡,倒下了一批另一批又填補了上來。一次又一次的噴吐,哈本的龍焰逐漸耗盡,死靈的海洋卻仍然看不到盡頭。最終,盾墻受到了沖擊,不過好在磐石之軀的堅硬使得瘋狂的進攻被抵擋在了陣列之外,但即使是如此堅硬頑強的軀體也無法在這般猛烈的攻勢中支撐太久,哈本意識到自己必須直面那黑暗的根源并將其徹底摧毀,否則神殿的淪陷將不可避免。他振動翅膀飛上空中在戰場上方盤旋著尋找敵人的主腦。
在那群怪物的遙遠后方戰立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類,他手里提著由形狀各異的骨頭制成的灰白色的燈籠,幽綠色的光芒從其中流瀉出來。哈本認出了這是一個神選者,蒙利-死亡與寂靜之神的擁躉,還有他手里的燈籠,一個由死神強大力量祝福過的神器。
“該死的蒙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破壞諸神的約定嗎!”哈本怒吼著朝著死靈法師俯沖了下去。但突然,一道無魂之水形成的尖銳水流刺穿了他的翅膀,巨龍重重的摔落在戰場中央碾碎了大片的死靈。
本來翻騰涌動的河水變得寧靜異常并且顏色異變成了凄涼的灰白色,所有接近它的東西都加速腐敗并且被吸收同化成為它的一部分,最驚奇的是它逐漸從原本所處的河道中蠕動到了陸地之上并且還在緩慢的接近神殿,所有阻擋它的不是被吸收同化就是被水流所摧毀,哈本的傷勢也正是拜它所賜。
哈本心急如焚的看著滾動著靠近神廟的那灘不祥之物知道自己必須分得輕重緩急,一旦神殿失守死靈法師會把他主人的腐蝕之力通過天空之神的偉大賜福--風中走廊擴散致整片大陸,到那時所有的生命和活力將歸于沉寂。
他憤怒的跑向那團褻瀆之物,靠近之后用盡最后的一點魔法儲備呼喚蘭科的賜福,仁慈的天空之神回應了他,一道巨大的白光穿破云層化開空氣直接降落到怪物頭頂。這偉大的神力將它的敵人劈得粉碎,怪物原來所處的位置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白色粘稠的軀塊散落在坑洞周圍冒著徐徐白煙。哈本由于體內魔法力量的干涸而力不能支的倒在地上。“不,我不能倒下”已經快要不省人事的哈本強打著精神,“敵人不會等你恢復,哈本,快點站起來,別那么懦弱。”哈本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站起來繼續懲戒蘭科的敵人,保衛祂的神殿,但為時已晚,死靈法師在他們纏斗的時候已然悄悄接近,他的計劃已經得到了完美的執行,現在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了。
死靈法師的冰冷手指在空中撥畫出怪異的符文,本來已經被炸碎的那團褻瀆怪物又開始活動起來,它們蠕動著接近哈本直至覆蓋滿巨龍的身軀,而后通過其身體上的縫隙滲透入血肉之中,甚至鉆入骨頭融化在骨髓之中。最終所有的軀塊都融合進了巨龍的身軀中,它獲得了新生--由死亡之神蒙利所賜于的新生。
“黑蒙需要你的幫助,幫助他吧,哈本。”一陣若有若無但卻能讓人聽的一字不落的聲音從四周傳來。死靈哈本得到了指令后對著還在堅守的的神殿守衛們吐出褻瀆之火,巖石鑄就的軀體賦予了他們堅實的鎧甲使得他們能夠抵擋住大量的劈砍錘砸,但面對魔法的攻擊則顯得力不從心,更何況是威力無窮的龍焰,所以頃刻間他們便敗下陣來。
死靈法師不緊不慢的走向微風穿行孔洞而發出余音裊裊的神殿大廳,很快的,他就可以將主人蒙利的死亡之力播撒在微風之中,在那時,曾經的生命的播種者將化作死神收割靈魂的鐮刀,一切生命都將緩慢但不可避免的投入死亡的懷抱。
風的流動組成了音節:“蒙利,你不該如此。”而后一陣巨大的能量從神殿中爆裂開來,方才還熙熙攘攘的戰場頃刻間化為一片寂靜的平地。“安息吧,哈本”風的聲音依舊說道。
但哈本,不,應該是死靈哈本并沒有徹底被爆炸摧毀,它憑借抗魔皮膚與死靈的頑強存活了下來,但也只能茍延殘喘蝸居到黑暗幽深的洞穴之中了。)
伊德溫從哈本靈魂的記憶中抽出身來。
“羽耀神殿的爆炸是發生在一年以前,而在這一年中蒙利竟然能這么安分的沒有什么舉動實在不同尋常,不過也好,省的對付那些死靈瘋子,到時候丟個一魂幾魄的就麻煩了”已經愈合了傷口的伊德溫揉著仍舊酸痛胳膊喃喃道。伊德溫望著眼前的巨龍尸體心中不慎傷感,在所有的神明中只有蘭科對人類如同慈母對待頑皮的孩童般擁有無限耐心,其他神明要么把人類的靈魂當做食糧,要么把人類的命運當做游戲一場。可現在偉大神明的守護者已然消逝,而這位神明本身也已經快要力不能支了。
“唉,好好睡吧守護者”伊德溫在離開洞穴前輕聲吟唱出火烈系和風卜系咒語,由旋風和烈焰組合成的火焰風暴被召喚而來,巨大的火柱把巨龍包裹其中,不斷升溫、旋轉,最終火焰熄滅巨龍化作灰粒飄散于風中,他終于得以回歸蘭科的風涌之中。
離開洞穴的伊德溫打算原路返回,回去永固城的碧霄神廟,正是在那里他接受了蘭科的請求,接下征討腐化巨龍的任務,而且這里也是供奉蘭科的地點之一,不過規模比之于羽耀神殿稍微遜色了一些。
羽耀神殿是蘭科的主神殿,一共建有六座,它們都位于大陸上不同區塊的最高點,比如哈本守護的那座就處于朝圣峰,在這座由于建于其上的神殿而得名的山峰上你可以俯瞰整片先驅之望--以永固城為門戶的大陸東南方的土地,而先驅之望是一片未被“有魂者”(有智慧生物的統稱,包括人類、矮人、妖精、精靈等)完全征服的地方,大量的先遣隊越過森林高山,穿破漩渦巨浪來到此地,他們既沒有巨龍的力量,也沒有羽蛇的靈活,更更沒有盾甲虎頑強的生命力,但他們仍舊通那弱小但從不屈服雙手以及不懈的努力和團結的毅力凝聚出點點滴滴的文明的聚居地,因為他們堅信隨著生存空間的增加,他們的后代將不在需要用樹葉和根莖充饑,也不會再嚴酷的寒冬隨時倒地暴斃。他們就這樣懷揣者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毫不畏懼的面對威脅和死亡。
眾多的聚居地中只有一處可堪城市之名,那就是永固城,這座城市由軍團會議統治,會議設有50名成員和一名首席,一般決策由會議的首席獨自決定(會議成員也可以提出異議),重大決策如一年前的支援羽耀神殿的決策由議會成員共同商談并做出決定,會議其實也是一種宗教組織,他們信奉的正是天空之神蘭科。
伊德溫翻過了險峻的朝圣山脈,來到雙月湖的靠近先驅之望腹地一側的岸邊,他的船--一艘由火精核驅動的小型快艇,就靜靜地停靠在一個年久失修的碼頭上,碼頭附屬于一個業已衰落的名叫鐵石堡的聚居地,人們一開始為了這里的鐵礦石和近在咫尺的水源定居于此,也正是由于這些優越的條件聚居地發展得異常迅速,茅草屋變成了磚瓦房、泥土路變成了石板路,人口也爆發式增長,學校、醫院、集市甚至是魔法學院都相繼建立并且成為居民生活的一部分,在那時居民們對鐵石堡會是下一座永固城的論調深信不疑。但時過境遷,礦產已經差不多采掘一空,依靠農業種植和進湖捕魚又無法滿足如此眾多的人口的需求,人們相繼離開,要么越過雙月湖去往永固城要么背起行囊前往危險與機會并存的東北方的腹地,就這樣,流失的人口越來越多,最終成為了現在的這副模樣——不足三百人在危房和廢墟中茍延殘喘。
伊德溫沿著由于缺乏維護而破碎不堪的石板路走進了鐵石堡的大門。他準備抄個近路前往碼頭,即穿過位于城鎮中心的已經廢棄而成為流浪者居所的魔法學院。實際上,說他們是流浪者不乏抬舉之意,其實他們更像是一群強盜。
有些人很幸運,他們只受到每況愈下的生活的打擊,他們的家庭依舊完好,雖然貧窮但也能夠勉強度日,他們還沒有拋棄善,反而對苦難的切身體會使得他們更加地向往善。但另外一些人則不然,他們多經受了一份家破人亡的打擊,不能承受的化作了路邊的白骨,而能夠承受的就變成了強盜,他們否定了善。
平常的旅行者絕不會選擇穿過魔法學院廢墟,僅僅是其兩側大路上的劫匪就已經夠人受的了,更別提直接闖入劫匪們的大本營了,怕是出來以后會被人以為是伊甸園溜出來的。但伊德溫是伊德溫啊,死靈的終結者、風神之選、戰斗法師、捍衛者的名號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區區強盜還不能使他感到畏懼。
戰斗法師推開那半遮掩的由于風雨的侵襲而喪失曾經輝煌的大門,大門在被推開時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這尖銳悠長的聲音劃破了寧靜的空氣,如電流沖擊心臟般,整座學院開始了躁動,嗡嗡聲漸起,前院兩側樹林中也開始閃現出人影。伊德溫深吸一口氣,把手中的長劍轉了一圈后猛地插入地面,轟隆!一道驚雷從天而降將一顆粗壯雄偉的眉彎樹劈成了兩半,木頭燒焦的氣味肆無忌憚的飄向四周,強盜們此時僅用鼻孔就感知到了站立在前門的那個人的強力,于是喪失了興趣轉身回到自己手頭的事情上了。廢墟又重新沉浸到了靜謐之中。“每次都這樣,他們們就不能記住我長什么樣子嗎?”伊德溫不滿的嘟囔著走進了魔法學院的主樓中。他打算爬上三樓通過實戰教室的一面向外倒塌的墻壁跳到主樓后面的倉庫上,然后由倉庫進入與之相連的一座高聳入云的水塔,在水塔的頂部搭乘風中走廊的最底層滑翔到碼頭去。兩地地勢落差很大,所以即便此地的羽耀神殿被摧毀,風中走廊的效力有所下降也不打緊,但畢竟相距甚遠,如果中途體力不支可真的會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于是伊德溫爬到三樓后在正對著樓梯口的大廳里找了一處還算完好的座位并且施劃好隱形結界然后便重重的坐了上去。
“啊~,終于不再是石頭草地了,以前我竟然不知道椅子居然還能這么舒服。”伊德溫舒展開疲憊不堪的身軀,揉一揉被背囊勒疼得肩膀,久經跋山涉水之苦的腳掌也終于得以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突然放松難免使得人心生困意,伊德溫也不例外,綿軟的坐墊與恰到好處的扶手就像技藝高超的按摩師般輕柔的驅散他的痛感與勞累,那神奇的雙手把他托在手心中悄然進入夢境之鄉。
“再勇猛的戰士也需要休息,再堅韌的靈魂也需要安眠”,伊德溫在一片黑暗中聽到了這般呢喃細語,他使勁的想要伸展四肢可就算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移動半分。
“放輕松,丟掉一切吧,何必再為得不到而痛苦,何必再為不公而痛苦,何必再為失去而痛苦,一切最終都將歸于沉寂,那你又何必再痛苦的掙扎呢?”
“你渴望的安寧永遠不會實現,人們會永遠歌頌爭斗,歌頌無止境的紛爭,他們承受不了安寧的重擔。你無法送與他們安寧那就把沉寂賜予他們吧。”
..................
咚!——物體摔落的聲音把沉睡中的戰斗法師驚醒了,夢境遺留的混沌感使得他的頭腦嗡嗡作響,他茫然的環顧四周找尋聲音的來源。突然,一個妖精女孩從桌子底下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走廊飛奔過去,而她的手里正拿著伊德溫的背囊。
“這家伙怎么看到我的,隱形結界失效了?”戰斗法師瞅了瞅身下的發光符文,淡藍色的光芒依舊旭旭閃耀,微弱的滋滋聲宣告一切正常。
“好好的啊。難道她能看透結界,怎么看透的,魔法免疫?或者她也是靈視者?不不不,別糾結這個了,得先抓住她。”
伊德溫提起長劍縱身翻過排排座椅,如風一般追擊妖精女孩,他的速度很快所以距離短時間內就被拉進了,但當他馬上就能得手的時候妖精女孩卻突然拐進一間小型教室內迅捷的給門上了鎖,從這副熟練的樣子看的出來是她個慣犯。
伊德溫看她自己把自己困在死胡同便不再緊迫,他用手輕叩門板喊道“喂,哪有躲進死胡同的啊,待會我可破門而入了啊。”
“這個門很結實,你才打不開呢”稚嫩的聲音從門后傳出。她說的沒錯,魔法學院的門一旦落鎖便自動開啟結界,除非用鑰匙或者內部開鎖否則就是把皇帝之怒搬過來也別想打開。
“好吧好吧,那我就在門口等著,讓我瞧瞧你能撐到什么時候。”伊德溫說完便倚靠在門上
“讓我看看包包里有什么,哎呀,香腸、面餅、還有水呢。看來我在這兒待個七八天沒啥問題,就是可憐門外的那個,要餓肚子了哦”
“離門原點,小鬼,待會傷到你我可不管”伊德溫見唬不住她于是采取了第套二方案,他把長劍豎立在胸前吟誦風刃絕,一陣尖銳而鋒利的風包裹了劍刃。他揮動長劍對著門鎖的位置猛地劈下去。嗡......叮!結界和門鎖被同時破壞。
“哈哈哈,真是戲劇性的轉場啊。”伊德溫推開失去門鎖的房門得意的走進房間“你應該一塊把劍給帶走的。”女孩盯著伊德溫手里的長劍顫顫巍巍的向后退卻。
此時戰斗法師終于能夠仔細觀察這個偷走自己背囊的家伙了,她的皮膚與其他妖精不同是偏向粉紅的淡紫色,瘦弱干癟的軀體上掛著一件單薄破爛的罩袍,胳膊和腿就像麻桿一樣,腳上沒有穿鞋子所以傷痕累累,而腦袋因為身體的瘦弱顯得很大,一頭烏黑的披肩長發因為久未打理顯得蓬松雜亂,耳朵尖帶著白色的絨毛,一張斑駁的污垢也無法掩飾其清秀的臉上勻稱的布置著精致的五官,緊緊抿著的嘴巴透露出她的倔強,靈動的黑色眼珠緊緊盯著眼前的陌生人。
“我又提不動”女孩小聲嘟囔著往后退,但這間教室狹窄異常,用不了多久她就觸碰到了墻壁,退無可退的她抱著戰斗法師的背囊蹲在地上,身體不住的發抖。
“都嚇成這樣了還不把背包還我啊,干嘛那么執著嘛,我手里可是有劍哦。”
“不要,我就算會死掉也不要,反正沒有吃的也活不了多久了。”
伊德溫撓撓了頭發“傷腦筋啊......那好吧,你把食物留下吧,但其他的東西可得給我。”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這位慷慨的陌生人,她本以為會遭到一頓毒打或被一劍砍殺,但現實與想象的截然相反,她疑惑的問道“真的嗎?你真的要給我嗎?”
“我從不說謊。”
“你為什么要幫助我”女孩警惕的詢問
“我討厭苦難,特別是對于一個快要餓死的小女孩我可沒有辦法不管不顧。”
妖精女孩的視線離開了陌生人轉而垂向了地面,待她思索片刻后又把視線移重新向了戰斗法師的眼睛。
“可以跟我來嗎?”她小聲但堅定的說。
“帶路吧”
于是兩人一前一后的深入進被改建的寬闊長廊,他們在走廊的中段拐進了右手邊伊德溫計劃打算通過的會議大廳,但他們沒有爬上那座由倒塌墻壁形成的“橋”,而是繼續右拐進入了一個暗室,說是暗室實際上是個樓梯口,一個非常窄小只容一人通過的樓梯的入口,從這個入口向下看去只能能看到一個跳動的橙色光點。伊德溫彎著腰勉強擠了進去,但妖精女孩則輕車熟路,她絲毫沒有受到狹窄空間的限制,很快的伊德溫就落后了一大截路。
“小鬼,慢點,慢點...哎呦,我的腦袋。”伊德溫由于想要趕上前邊的帶路者而加快了步伐但卻碰一頭撞到了墻壁上。
“我叫蓮華”
“好,好,蓮華啊,慢點行不,你可能已經走習慣這鬼地方了,但我可沒有啊,完全沒有。再這么走下去我的腦袋可就能當瓢使了。”
妖精女孩沒有言語但的確放慢了腳步,伊德溫也終于能夠緊跟在她的后面。
“沒想到魔法學院還有這種地方。我以前在帝國的皇宮里倒是見到過一次這種狹窄的密道,是那個膽小的皇帝為了逃生專門修建的。難道這個也是嗎?但在為什么在會議大廳,而不是在書房或者臥室呢?”
“你從這里可沒法子逃生,只能跑進死胡同里,因為下面是一間研究黑魔法的密室。”
“黑魔法?這不是明令禁止的嗎?”
“對呀,所以他們沒有開一間‘死亡與毀滅系’教室,而且悄咪咪的修了這間地下室啊。”
兩人在攀談中樓下橙色的光點越來強烈,輪廓也逐漸顯現,最終形成了一座石拱門。蓮華率走了進去,伊德溫緊隨而至。
因為已經適應了漆黑的樓梯所以盡管這間屋子里的光線遠遠算不上明亮卻也還是顯得異常的刺眼,伊德溫瞇縫眼睛仔細的觀察起四周。這是一間不算寬敞但也不至于讓人覺得擁擠的房間,房門的右側放置有兩座書架,書架里全都是些紙卷和信奉,在書架的前方是石頭雕刻成的桌子和雜亂擺放的木制坐椅,桌子上還有幾個臟兮兮的布偶以及幾件沒有縫完的小孩子穿的衣服。在房門的左側是一張寬大卻破舊的床架,床架的尾部放置著幾張卷成圓柱形的墊子和一個疊的方方正正的毛毯。正對著房門的墻壁上鑲嵌著一個火把架但所處其中的不是火把而是一塊低階螢石,螢石的下方有兩個三、四歲的小孩正蹲在地上擺弄著玩偶,他們旁邊的小盒子里盛放有半盒的沙土,沙土上散落有幾塊黑色的糞便。
“蓮華!”兩個小孩看到蓮華出現后過立刻拋下手里的玩偶跌跌撞撞的撲到了她的腿上,蓮華蹲下身子把他們摟在懷里輕輕撫摸他們的腦袋。
伊德溫仔細觀察發現他們應該說是她們留著短發,衣服與妖精女孩不同雖然舊但能看的出是批量生產的款式,瘦成麻桿的手臂上戴著花草編織的手環,在這個年紀本該圓潤的臉蛋卻凹陷了下去,由此可見她們營養的匱乏。伊德溫趕忙從背囊里邊掏出幾塊奶酪遞給她們,在征得蓮華同意后兩個小家伙乖巧的對著伊德溫齊聲喊了句“謝謝哥哥!”然后爬到了石桌前的椅子上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這是稍微大一些的叫小花,她的妹妹叫小茉,她們的父母在一星期前被迅狼殺死了,當時被我發現的時候正躲在衣柜里瑟瑟發抖。就像你一樣,我沒辦法對苦難不管不顧,任由她們成為野獸的食糧,所以我把她們帶回來了。”蓮華看到伊德溫疑惑的表情后解釋道“我自己養活自己已經夠嗆了,更別說帶著她們兩個了。你是打算去永固城吧,能不能把她們也帶上,放到那里的孤兒院就可以了,在那里起碼能夠繼續活下去。”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永固城的?”
“很抱歉剛才在上面的時候我看了你的包包,里面有張永固城的通行證。”
“哦...好吧,你不打算跟著一起去嗎,我看她們對你們很親熱啊,如果就這么分開的話她們會很難受吧。”
妖精女孩用柔和慈愛的眼神看著坐在桌前上的兩個狼吞虎咽的小家伙說道“我不能去,這里的首領是一個叫塔爾頓的矮人,他不讓任何人離開,因為他讓我們劫掠、偷盜就是為了能讓自己坐在寶座上面享受,而我們這些下苦力的都跑掉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小花和小茉對他來說沒有什么用,所以你們一起離開是不會被攔住的,但帶上我就不一樣了。”
“明白了。你在這里等著,我去去就回。”戰斗法師扭頭就要往回走。
“你瘋了,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那個可惡的矮人有十幾個精英護衛,那些護衛里邊有法師和以前部隊里的精英,所以對他的刺殺和叛變都失敗了,而那些失敗的人的下場就是被砍斷手腳丟到荒野里去。”蓮華激烈的反對著,但伊德溫絲毫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堅定的往前走著“別擔心,我還有沒完成的事兒呢,所以在這兒死去是絕對不能的,絕對的。你就在這里收拾好行李等著出發吧。哦對了,那塊低階螢石就別拿了。”說完伊德溫兩步并做一步的爬上了樓梯。
陽光通過彩色的玻璃映照在樓頂教堂的內壁上,色彩斑斕光線給內部的一切蒙上了一層奇異的色彩。正對著大門的前方本來安置案臺的地方現在被改造成了一尊座椅,其形狀神似帝國皇帝的寶座——椅背高聳,兩邊的扶手是鏤空的,但材質則完全不同為木質。一個肥胖慵懶的矮人坐在上面正在享用旁邊桌子上放著的美食,精致的糕點,肥美的烤肉以及新鮮的水果一樣不少。身披帝國衛隊盔甲手搭在近衛雙手劍上的人類戰士矗立在他的右側警惕的觀察四周。教堂的兩側柱子附近站著一群散漫不堪的護衛,多動癥一般毛燥的動作,嫌棄武器沉重而丟在一旁的表現皆可以看出這是一群烏合之眾。
嘭!大門被一腳踢開,銀白色頭發手持符文長劍的伊德溫站在門口,被大門久久阻擋的陽光此時毫無顧忌的從他的背后向室內傾灑,沐浴在陽光里的伊德溫如同天降的神兵。他怒吼一聲召喚出攜帶冰錐的呼嘯寒風,本來溫暖寧靜的室內瞬間化作了人間煉獄,那群毫無準備的烏合之眾頃刻間就全軍覆沒。在寶座上的矮人以及旁邊的人類戰士則被淡紫色的防護罩保護了下來,而施展防護罩的是一個幽魂。
“一個幽魂,還有一個帝國近衛精英,真是夠罕見的組合。喂!肥矮人你到底用的啥法子能這兩位來保護你,我想至少不會是愛吧?”
那個矮人沒有說話,他兇狠的盯著眼前的來犯之人。
“別告訴我真是愛啊老兄。”伊德溫右手持劍左手用光系魔法召喚出閃耀之盾擺好了了防御的架勢。他需要拖一會時間,方才的法術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和魔法,因此現在的主動權交到對方的手里了。
“殺了他”
幽魂凝聚出紫色的火球向著伊德溫丟去,后者趕忙舉起閃耀之盾。因為閃耀之盾是專門用來抵御魔法攻擊的所以火球砸到上面沒有驚起一絲漣漪便熄滅消失了。但沒時間放松,人類戰士已經逼近到跟前,他高舉手中的雙手大劍毫不客氣的劈向了伊德溫。但身經百戰的戰斗法師哪能讓他得逞只見他一個向右的閃身避開了這一擊,人類戰士因此撲了個空,他手中的巨劍哐當一聲砸到了地面上,堅硬的地板生生的被劈開了一個大洞。伊德溫敏捷的揮動符文長劍,唰!唰!兩聲破空的斬擊聲過后人類戰士的雙手和胳膊被徹底分離,但奇怪的是他的手腕處的傷口是青黑色并且沒有一絲血液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