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說的，顧兄都記住了嗎？”宋清一臉嚴肅地看著顧行問道。
“事關自身安危，顧某豈敢不上心？”顧行說完，抬頭望向滿天劫云，眼中除了恐懼，還藏著一絲難以發覺的興奮。
“我說過，終有一天我會站到高處，俯瞰人間，既然到不了廟堂之高，也去不到江湖之遠，那就讓我去這滿天劫雷里，看看世間風景如何！”顧行這般想著，感覺體內的妖元滾滾發燙。
顏如玉眼睛閃過幾絲擔憂之色，“顧郎，萬事當心，切記性命為重。”
顧行神色溫柔地看向顏如玉，柔聲道：“玉娘放心，且看我破劫。”
說完顧行便躍上法臺，看著那即將降下第六道雷劫的劫云，頭也不回地說道：“還請宋兄送我入劫。”
宋清聞言，從懷中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古銅色小鐘，宋清屈指輕輕一敲，厚重雄渾的聲音響起，無形的波紋蕩過眾妖的尸體，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從尸體中浮現，這些氣息正是諸妖殘存的妖族氣運，這些氣運如同無數細小的溪流，流向法臺之上，匯入顧行的身體之中。
隨著這些妖族氣運的匯入，顧行感覺自身不由自主地想要投身雷劫中去。
“顧兄，成敗在此一舉！上祈東皇，以降雷劫！”
宋清一聲輕喝，氣運抽取加快，待宋清將最后一絲妖族氣運送入顧行體內后，便見顧行好似被雷劫牽引著，緩緩飛向滿天劫云之中。
宋清一臉緊張地看著緩緩上升的顧行，他心里遠沒有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心如止水、勝券在握。
雖然從守正道士處得知了上次天妖劫的只言片語，又從顏如玉這得到了妖煉之法，推斷出了四百年前那次天妖劫是如何阻止的，但顧行會是另一個張道初嗎？
“天人降世，龍虎大興。”宋清反復在心中念叨著，“希望這次也能如此。”
……
“所以龍虎山并未詳細記載關于上次天妖劫的過程？”裴斐皺了皺眉頭，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貧道所看過的師門典籍中，唯有祖師事跡中有關于天人的只言片語。”道士答道。
裴斐來回走動，眉頭緊鎖，“那你們的計劃是如何得出來的。”
道士聞言一愣，也意識到了不對：“是顏小姐……”
“虎妖死了倀鬼不也應該魂飛魄散？”
“裴施主你的意思是這位顏小姐是假的？”
“不一定，當時這倀鬼應該并不在虎妖身邊，說不定有人救了她！”
說到這，裴斐、林霜和道士三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黑石！”
裴斐心思急轉，“看來黑石雖然沒有參與上次天妖劫，但一定對上次天妖劫知之甚多。”
“既然這位顏小姐沒有魂飛魄散，那就意味著黑石早就知道虎妖死了，也早就知道我是假扮的，那他為什么一直放任不管。”
“而且如果顏小姐是黑石所救，黑石一定也知道顧行體質特殊！”
“道長，你們救顧行時也遇到什么阻撓？”
道士想了想，搖頭道：“這樣說來，救顧施主時僅有幾個化形妖怪守衛，并未遇到太大阻力。”
裴斐心中生起幾絲陰霾，“囚仙藤……石妃！”
想到這，裴斐轉頭看向林霜，“石妃知道你們的存在，所以黑石也肯定知道‘天人’！”
林霜臉色一變，急切道：“隊長他們那邊有危險！”
“道長你先在這歇著，我們得去法臺那邊。”
裴斐叮囑完道士，然后和林霜對視一眼，兩人轉身向法臺方向趕去。
道士抬了抬手，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決定留在這等著，“自己這副模樣，過去也是給裴施主他們添麻煩。”
他望著裴斐的遠去的背影，心中久久不得平靜。
道士面對裴斐時，心中是有愧的，最開始隱瞞上次天妖劫的信息，這是其一，當初不告而別，這是其二，在遇到顏如玉后，明知裴斐有暴露的風險，卻一心想著天妖劫，沒有及時示警，這是其三。
“心魔……”道士面有戚色，“福生無量天尊……”
……
裴斐和林霜趕回法臺的時候，卻沒看到顧行的身影。
林霜趕緊問道，“隊長，顧行呢？”
宋清轉過身來，看著兩人道：“顧兄已經進入雷劫中去了。”
裴斐在一旁聽見宋清的話，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抬頭望向雷劫方向。
如同汪洋大海翻滾涌動的漆黑劫云之下，隱約可以望見兩道身影，其中一道處于雷劫中心，巋然不動，另一道堪堪進去雷劫邊緣，宛如風浪中的一葉小舟，岌岌可危。
裴斐回過頭環顧幾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一個女子身上。
倀鬼，顏如玉，上景門傳人。
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呢？
“顧行是如何入劫的？”裴斐可不信顧行是靠自己闖入雷劫中去的，莫說他只是剛到妖王境，就連黑石大圣都需要以妖族氣運為引，開劫入劫。
宋清雖然不知道裴斐想做什么，但當下也沒必要隱瞞，他拿出之前那個小鐘，跟裴斐解釋道：
“入劫需要兩個條件，一是妖王境妖元，而是妖族氣運為引，顧兄體內已經妖王境妖元，所以只需用這小鐘引出這些妖尸上殘留的妖族氣運，再匯入顧兄體內就行了。”
說著宋清還指了指地上的一堆妖族尸體，還有法臺上倒霉的興云大圣，本來只是被裴斐打暈過去，現在被宋清等人補上一刀，命赴黃泉了。
裴斐眼睛微瞇，“這小鐘從各處得到的，可否借我一看？”
妖族氣運已經抽取完了，這小鐘在宋清手里也沒什么用了，于是宋清也沒有拒絕，一邊把小鐘遞給裴斐，一邊回答道：“這小鐘是顏小姐交給拿出來的……”
裴斐接過小鐘，拿到手里反復看了看，然后在鐘身上看到兩個字，東皇。
裴斐身形驟然一幻，煙雨步猛然發動，瞬間穿過宋清幾人，來到顏如玉身旁。
“呼風！”
道道黑風憑空浮現，只接把顏如玉裹在其中。
裴斐突然發難出于所有人意料，別說顏如玉沒反應過來，甚至裴斐旁邊的林霜都沒反應過來。
等發現裴斐把顏如玉拿住，宋清這才反應過來，疑惑道：“裴兄……”
宋清的話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了裴斐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