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刻，瞬間發生的一秒鐘時間，對方就從一個活生生的人淪為了類似于“炸彈”的物件。

　　爆炸之后，就連殘骸都不存在。

　　何晨不能確定，領袖究竟是怎樣用“地火風”制造高強度能量的方式在遠處引起的爆炸。

　　而且，按理來說使用元素制造爆炸的話，會有一個施法前搖，需要用手來托住元素，以此來控制最終爆炸的地點、走向。

　　倘若完全自由，遠距離的爆炸，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絕對的對單能力，以及其他超凡者所不能有的自由性！

　　只要羅素想，甚至可以在千米之外引發爆炸，并且絕不會被其他人所發覺。

　　這就是天生的“暗殺家”。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在剛才卻結果了兩名暗殺者的性命。

　　作為1號分部的部長，何晨也是認得“對角線”組織的標識，只不過他向來不將這個組織看在眼里。

　　畢竟這只是一個小組織，在阿卡姆上根本成不了氣候，便是人理最弱的一個分部，實力強盛都是對方的二倍往上。

　　“領袖，你——”

　　他有些驚疑不定，看著地上憑空出現的深洞。并不是因為第一炸彈所產生的能量等級，而是因為心中的驚訝需要找到一個事物寄托。

　　“在教訓你的時候，我下的手可比這個狠多了。”羅素說道。

　　這一句話，瞬間就將何晨帶回到廣播室內那個無比痛苦的時刻。

　　恐龍、久而未見的血、在體內莫名引發的恐怖爆炸……

　　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從再一次睜開眼睛之后，腦中便有了一個指令：

　　對羅素，絕對忠誠。

　　“沒有什么好驚異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地底那些如生物般蠕動的脈搏就是所謂的「地脈」吧？”

　　羅素的語音再一次傳入何晨耳中。

　　何晨聽到之后，前往深坑之中探視一眼，頓時點了點頭。

　　“以往，我也只是輕輕的感知到它們的存在，并與之進行「學科知識」上的交易，從來沒有見過地脈神圣而高潔的本體。”

　　“至少在我的記憶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它們的模樣。”

　　何晨的話音落下，順著他繞過身的動作望去，兩人將目光再一次看向了同樣的方向之上。

　　這一刻。

　　神秘，呼嘯而過。

　　一道道地表上轟炸的蹤跡完整烙印在秘境黏土層的壁上，彰顯著羅素力量的同時，卻也向下引出了埋藏在此的恐怖。

　　——只見在被B級能量級別第一炸彈所轟炸出的三十米半徑巨坑最深處，無數道疊加在一起的肉褐色樹根在地底不斷跳動。

　　光是從那只露出不到一米半徑的深孔洞中，便都可以窺見那最隱秘的一角。

　　條條青筋暴動著，催動盤生在其上的肉瘤，隨后如同泄洪般分泌出一些灰黑色的黏質，再緩緩印入地底……向著這里注視的每一秒鐘，都像是在褻瀆諸神。

　　這便是圣樹的樹根：它看起來既不神圣，也不像是樹根。

　　不知究竟是什么人為它起的名字，居然是如此的富有詩意，以至于讓它達到了不屬于其的高度。

　　蔓延每一寸土壤，投影每一段天空，遍布整個秘境，與圣樹一同支撐起這個小型世界的地脈。

　　一圈圈的環繞，一次次的堆疊，如同令人聞風喪膽的歷史典故中所能提及到的死亡蠕蟲，但卻象征著公平，掌握等量交換的權力。

　　可又有誰能知道，用知識兌換超凡果實，這對于地脈乃至于圣樹來說，是否作為“等量交換”呢？

　　便是地脈都只是狹隘的人類給它們所起的名字，它們絕不可能是樹，可能是某種怪形，但只是對于人類呈現中立態度。

　　中立的態度……聯想到這種生物還可能具有遠超其他物種的智能，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欲望，但是羅素努力克制住自己。

　　“……”

　　杜絕掉了胃內的不適反應。

　　羅素竟然感覺自己的腳底也開始震動起來，撲通撲通跳動，有一些昔日的存在向著他奔來。

　　秘境的存在宛如有了生命一般。

　　一個個亙古至今埋葬的白堊尸骨，狂人頭腦之中無邊詭異的知識，生命盡頭的畸變扭曲——映入他關閉的視線，投射進視覺中樞。

　　如同一幅畫卷徐徐展開，但絕對是立體主義的畫法，將多個角度的事物糅合在了同一點上，最終使得色彩的區分只能變得淺薄。

　　每一根線條都在混亂思緒。

　　晉升到A級的羅素，完全有能力阻斷這種影響，但這畢竟是難得的機會，他肯定不能放過。

　　曾經存在于土地上的隱秘、學科知識的盡頭、神秘學包羅萬象的根本……羅素，逐漸理解一切。

　　一道道由前人交換到地脈之中的知識，此刻全然提供給了羅素的大腦之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領袖，不要再看了，你已經在這里注視了幾個小時了！”

　　羅素聽到何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點了點頭，他整理了一下西裝，眼瞳中的色彩漆黑如墨，一如當初站在裁判所的公審臺之上。

　　“直接開始吧。”

　　凝視著正對面的何晨。

　　他的打算是，將剛才所獲得的知識全部回饋給地脈。

　　——因為在那些知識里，也包括了一條令他感到驚訝的：與地脈交換的知識，依舊會存在大腦。

　　只不過，不會如此的沸騰、躁熱，以至于到了冷清的程度，讓人從記憶深刻到達遺忘。

　　再次看到那些事物的時候，才會重新想起。

　　這也便是羅素想要的，因為這里面包含了太多形而上學與哲學的知識，足夠讓人腦到達崩潰邊緣。

　　這是不詳的知識。

　　在新歷建立的五年間，阿卡姆曾有過形而上學的學者，在經過一次演講后，學者成功使得聽眾的70%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并引起了大規模的自殺。

　　或許將這些知識交付地脈的人，也是如此的心想吧——想要擺脫知識的詛咒，唯有將其遺忘。

　　何晨聽到羅素的話語之后，同樣點了點頭。

　　“現在，嘗試再將眼皮關閉一次，感受地脈的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