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亮了
從天黑到天亮。
張帆的胳膊有些酸麻,12個小時的黑夜時間已經過去。
身旁,文雪還在酣睡,美好的睡顏讓張帆不忍打擾。他想起昨天文雪提到的身材關,不禁把視線下移——
恰好,文雪醒了。
“看什么看!”文雪撅著嘴,這張蘿莉臉真的和她選擇的身材極度不搭配。
“我在研究,你都能選擇三圍。我能不能選擇身高呢?”
“你想改變身高,你多高?”
文雪打量著張帆,他的身材勻稱,身形偏瘦,她對男生的身高沒什么概念,只覺得張帆是她需要仰頭看的高度。也不矮嘛。
“我……180。”因為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179的男生的。
兩人沒貧兩句,隔壁車廂傳來一聲尖叫。
“啊——”
人群一窩蜂似的朝隔壁車廂涌去,張帆敏銳地嗅到流動的空氣中有一絲血腥味。
他和文雪匆匆趕過去,越過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看到了事故的中心。
是昨天的猴臉男人,他死了。
他胸口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刀傷,可能是已經死了很久,他胸前的衣服全部被染紅。血泊之中,他的眼睛空洞地盯著頭頂地紅色倒計時。
文雪和張帆相視一眼,心里想昨天真的好險。
很明顯,昨天的猴臉男人有心想偷張帆的車票。但被張帆倒打一耙,沒拿到車票卻被栽贓了一把。
不少人以為猴臉男人身上真有兩張車票,一定會在漫長的夜晚下手。但張帆以為,下手也是連偷帶搶的下手,而不是殺人越貨啊。
難道規則是允許黑夜能做任何事?包括殺人?
如果這個規則被驗證是對的,那夜晚將成為所有法外狂徒的狂歡。他不能再像之前恐嚇昨晚來偷票的男人那樣,因為對面來的,可能是對他和文雪下死手的狠人。
人群騷動,生命攸關,所有人都想到了這一點。
最早發現尸體的是一個30歲左右的少婦,她嬌弱不能自理地癱坐在地上,臉上淚光點點,“我……我早上醒來的時候,他,他就……”
和事佬大劉又出現了。
他好心地扶起少婦,將西裝外套蓋在他的身上,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不是,這怎么還能殺人呢?”有個年輕的小伙子喊道。
“小年輕沒闖過幾關吧,在射擊類的關卡里,那可是要闖關者之間互相搏命的。”
“但……但管理員沒說可以殺人啊。”
對啊,管理員沒說。按理說,違背規則的人會被處罰,會消失才對。
消失?張帆猛然想起,河伯說過,本關的闖關者是40人。也就是,殺了一個猴臉男,那應該還剩39個人才對。
看熱鬧的人不少,但怎么看也不到39個啊。
“咳咳,咱們人都在這了吧。是不是還有沒來的?”張帆開口道。
有人聽懂了張帆的話,連忙應和,“對啊,怎么只有這點人,是不是還有沒來的?”
“那不如,咱們都到各個車廂找一下?把大家伙兒都聚齊到一起,”張帆提議,“大劉好給大家講兩句。”
正在安撫少婦的大劉“……”
事關性命的都是大事。
闖關者現在找人的積極性不亞于找車票,車票找不到通關不過也就罷了。但半夜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被人暗殺了,這比找不到車票死,死得冤多了。
最瘆人的是你都不知道半夜誰在暗地里悄咪咪地盯著你磨刀,這種未知的感覺才最可怕。
這輛列車一共有八節車廂,六節硬座,兩節硬臥。猴臉男被殺害的車廂是第五車廂。
因為整個列車上只有闖關者,車上的空位置很多,可以休息的地方也很多。昨晚大家在車廂的分布都比較分散。從車頭找到車尾,找了好一會,才把人都集聚在出事的五號車廂里。
“一、二、三、……不對啊,人數不對,怎么是三十八個人?”
這人數數著數著就不太對了,按理說應該有三十九個人才對,難道兇手在殺害猴臉男之后自己也因為違反規則消失了?
這倒是一件好事,但張帆總覺得有哪不對。
大劉站在人群的C位,一手安撫著嬌弱的少婦,一手揮斥方遒,“人,都到齊了吧。那個我講兩句啊。”
文雪小聲嘟囔,“就他話多。”
“那個,咱們也見到了,今天少了兩個人。一個是被人殺死了,一個受到了制裁也這么沒了。
我也不怕大家記恨,我就有話直說了。找沒找到,這全都各憑本事。完全沒必要動這些歪腦筋啊!”
“對!找就行了,做這種事,損人不利己。”
文雪再次小聲嘟囔,“還有捧場的。”
大劉很滿意群眾的反應,再次開腔,“所以啊,動歪腦筋也不管用。好在兇手也被制裁了,散了吧,散了吧。”
文雪不甘心地嘟囔,“相當于什么也沒講。”
大劉以及群眾:“……”
文雪的小聲是她以為的小聲。
張帆此時的注意力沒在大劉身上,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大劉懷里嬌弱的少婦身上。
少婦大概三十出頭的模樣,之所以一眼就被張帆定義為少婦,是她的身形豐腴,鵝蛋臉上一雙桃花美目顧盼生輝,左眼下綴有一顆淚痣,活脫脫像是大郎的媳婦從電視里走了出來。
和文雪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不一樣了。如果以花喻人,文雪是一朵明艷蓬勃的紅桃,而那少婦,則是一枝被雨霧打濕搖曳動人的白茉莉。
少婦似乎也察覺到了張帆在看她,桃花眼向上一抬,輕咬著嘴唇,將臉埋得更深了。
文雪戳了張帆一下,不滿地說,“你在看什么?”
“犯罪嫌疑人。”
“哪呢?哪呢?”
“等一下,過隧道的時候就能印證了。”
……
列車伴著呼嘯聲直直沖入黑暗之中,相比昨天的隧道,今天的隧道時間似乎更長了一些。頭頂的紅字走了半個小時,黑暗還在持續。
張帆和文雪坐在面對面的硬座位置上,自黑暗開始后就一動不動。
在眾人的眼里,他們兩個只是不慎弄丟車票的兩個倒霉小年輕,身上存在車票的概率很低。
但真正殺死猴臉男的兇手就不一定了,兇手殺了猴臉男,肯定是沖著他的兩張車票去的。那么也一定知道,張帆和文雪的兩張車票根本就不是猴臉男偷的。那會不會懷疑張帆和文雪在演監守自盜,那可就不好說了。
“不是少了兩個人嗎?按理說,那個兇手是因為殺了猴子臉就受到懲罰,消失了啊。”文雪不解地問張帆,那還是在火車沒駛入隧道前。
“猜測。因為人消失還有一種可能。”張帆左顧右盼,低聲告知文雪,“如果消失地那個人不是因為殺人受到懲罰,而是因為在天亮后偷車票呢?
總之,一會過隧道,看好你的車票就好。”
文雪拍著胸脯,“放心吧,我絕對沒問題!倒是你,看好你自己的吧。”
其實張帆一開始就懷疑那個美艷少婦,她最早發現猴臉男的尸體,卻裝作受到驚嚇的樣子,對早上看到的任何事閉口不言,這很奇怪,除非,是她害怕自己說得越多,錯得越多。
正這么想著,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絲綢質地的東西擦著自己的手向前走去。
絲綢?張帆記得,那個少婦穿得就是一件墨綠色的絲質長裙,還真的是那個少婦?!她走路很輕很淺,如果不是碰到了她的裙子,張帆可能都不會發覺。
但那個少婦在張帆的面前走了兩步,就停下了。
她的目標,近在眼前。
……
文雪有點怕黑,所以不管是夜晚還是過隧道,她都是閉著眼睛的。
但身側突如其來的柔軟和溫暖讓她驚得睜開了眼,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見,但脖頸上有個冰冷堅硬的東西抵在上面,似乎在說明,只要文雪動一動,那東西就會立馬劃破文雪的脖子,讓她命喪當場。
文雪強裝淡定,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的車票也被偷了,你威脅我是不管用的。”
誰知那方柔軟更貼近了她,文雪能感到那人如蘭的氣息在自己耳邊縈繞。
嬌媚的聲音在文雪耳邊酥酥軟軟,“臭妹妹,你和我這玩什么花樣呢?”
隨機,一只手探向文雪藏車票的地方一陣摸索……
文雪心里一驚,車票,就這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