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羅燁，聽我的爺爺說，家里以前是地主，擁有許多房產。一家幾十口人，加上做短工的下人，在封建社會時期，只是擁有的房產和地產收取的租金，就能養活包括幾十口家人和幾十號下人短工，還有剩余。”

　　羅燁端起電腦旁邊的咖啡，喝了一口提提神，昨天熬夜查找新書資料，困頓的厲害。雖然是九零后，但人到中年不得已，身體遭不住，后遺癥的爆發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早已經不再是當年可以肆無忌憚熬夜通宵的小年輕。

　　回憶起過世的爺爺，羅燁繼續碼接下來的內容，故事需要從那個動亂的年代講起。

　　“由于后來江河破碎，異族鐵蹄施虐，韃清亡了。封建社會的地主階級被清算，羅氏的地產和房產，幾十上百年積累下來的資產，都付諸東流。”

　　“那時候爺爺的奶奶，帶著爺爺他們三個兄弟還有一個妹妹，縮在一個兩層樓，不到50平米的屋里過活。就這樣，二樓還住著二房的一家人，兄弟姐妹加起來，比爺爺他們還多幾個人。”

　　羅燁回憶起爺爺當時說故事時候的神情，音容笑貌依稀還在眼前。記得爺爺說過，他的太爺爺，也就是爺爺的父親，二十多歲就過世了。

　　“爺爺他們三兄弟上完小學，就有三個人輟學。一個是爺爺的二哥，一個是爺爺自己，一個是爺爺的妹妹，爺爺排行老三。據說是因為家里太窮，一條沒打補丁的褲子，三兄弟誰出門誰穿。所以，沒有辦法，只能供一個人讀書，奶奶決定讓成績最好的那個人去。”

　　“最后這個去讀書的人，是大爺爺，他沒有辜負全家人的厚望，去了青華。爺爺和二哥還有妹妹，只能去外面找事情做，由于年紀太小，連幫工都做不了，做了學徒。爺爺跟著會計學算賬，他算盤打得特別好，后來立國，因為這手算賬的本事，進了單位，后來還入了D。”

　　“我出生的時候，爺爺已經退休了，他結婚太遲。和奶奶結婚的時候，已經三十八歲。那個時候，爺爺已經是個老黨員，大大小小算個領導，雖然是副的。”

　　“小時候覺得家里窮，爺爺奶奶帶著我父親和兩個叔叔，還有一個姑姑，住在家屬院。聽奶奶說，她和爺爺結婚的時候，只有身上蓋的被子是自己的，除此之外都是公家提供的，因為爺爺是外地人，單位會解決住宿問題。”

　　“我記憶猶新的某件事，聽我母親說的。她告訴我，以前聽你奶奶和父親說，那時候爺爺他們單位給住在家屬院的人家裝閉路電視；許多人家都有電扇，爺爺一個當領導的，家里連電扇都沒有。那時候的電扇和現在不同，是吊在天花板上的那種吊扇……”

　　“……工人自作主張，給家里裝了一個。爺爺下班回來，看見屋頂的吊扇，氣呼呼的就開始罵人，義正言辭的讓工人拆下來拿走。”

　　羅燁停下來，說起這個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或許是得益于爺爺的言傳身教，父親參加工作后，是城市執法人員。父親也一直將爺爺的這種精神奉為圭臬，具體到了什么程度呢？”

　　“據說，某天父親去執法的過程中，遇見的對象是外婆。父親絲毫不留情面，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把外婆的東西收繳了。”

　　羅燁寫到這里，覺得有必要介紹一下母親這邊的家庭。

　　“說起這個，我來科普一下母親的家庭。外婆是地地道道的農民，老實巴交，沒讀過書，只會寫自己的名字，外公是大專畢業。母親她們有四姐妹，和一個弟弟，四姐妹最高學歷是我母親和二姨娘，高中畢業。”

　　“最有趣的是，舅舅大專畢業，和外公同一個學校，然后就是我二姨娘的女兒，我的表姐，也是這個學校畢業。不過在我看來，母親這邊的家族，是盛產讀書種子的，可以說是書香門第，我一直對自己很不跟母親姓耿耿于懷。”

　　“為什么這么說……”

　　“外公最小的堂弟，當年是我們縣城的高考狀元。我一個表哥，是博士生導師，拿過國內的很多獎項。我一個表弟，在讀博士后。”

　　“由此可見，母親這邊的家族，真的是書香門第，一大家子起碼有一半以上的男性，都是讀書種子。當然還有別的表兄弟成績斐然，就不一一舉例了。”

　　“反倒是我，和母親這邊的表兄弟們比起來，本科畢業，學歷最低。”

　　羅燁無奈搖頭，心里有苦說不出，本科畢業又沒有一技之長，只能待在家里碼字。

　　“繼續回到剛才的話題，說回我父親。我父親是個很正直的人，到什么地步呢？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今年三十整，已經算是大齡剩男。前年有個法院的領導找上門來，說要跟我牽線搭橋，她有個侄女，是護士，援鄂的那種。我媽就很奇怪了，覺得咱們家庭條件一般，兒子又沒有穩定工作，別人條件那么好，為啥會看上咱們家。”

　　“問過后才知道，那個法院領導是相親對象的姑姑，曾經因為工作和我父親接觸過，覺得我父親很正直。所以她相信我們家的人品，她也相信我的家教。”

　　羅燁一口氣喝完咖啡，想起了父親。

　　“對于父親的正直，和在外的名聲，我沒有多大的感受。只記得父親過世時，挽聯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那時候來參加送別儀式的同事和領導看見，都指著挽聯對我說‘你父親配得上這八個字’。”

　　“當時我心想：‘那當然……小區里就我家去年才裝得起空調’。”

　　“而且，我父親直到過世，都沒狠下心來買一輛摩托車騎騎。記得我小學時候，別人家的父親都是騎摩托車來接送同學。就我父親，難得來一次，還是騎自行車。我上了中學以后，我父親或許是覺得丟臉，也或許是單位離家近，自行車也不騎了，改成走路。”

　　“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沒趕上最好的時代。就拿一件小事情來說，我父親去世的時候，工資還是一千出頭，我買件衣服都要一兩百。比如說空調，父親去世前一年買回來的，直到今天2022年，使用的次數加起來也不到三十次，其中有二十多次還是我父親在世的時候用的……”

　　“再來說說我的母親，她高中畢業，去某個老裁縫那里做學徒。后來出師，自己在城里開了個店。”

　　“母親在城里開店的時候，我已經出生了，我跟著爺爺奶奶住在家屬院。母親和父親因為工作原因，就擠在城里的裁縫店里，帶了許多徒弟，都是女的，我叫姨娘和姐姐。所以說，我其實從小就泡在女人堆里長大。嗯哼……說回正題，母親的裁縫鋪里，有間閣樓，屋頂是瓦片，漏雨。我一次也沒住過，連午覺都不敢睡，甚至上個廁所都還要去一百多米的巷子里，那里有簡陋的公廁。”

　　“我三年級的時候，父親工作調動，回到家里，母親就在樓下租了間鋪子。沒有帶徒弟，只招了一名幫工，每個月工資比我父親都高。說真的，要是沒有母親，我小時候估計能活著就不錯了。”

　　“比如說……”

　　“縣城和我家隔著一條河，河的這邊是最新開發的地方，也是目前最為繁華的地段，各類設施齊全，很方便。記得三年級那時候回到橋的這邊，母親說想借點錢，把鋪子買下來。父親喝斥母親，說負擔太大，而且很麻煩。母親分析了半天，說負擔不大。父親翻個白眼，他就是單純的討厭麻煩。”

　　“后來……三年后，我讀中學一年級，城里的裁縫鋪那邊拆遷，那里以前是城中心，步行街就在那里。”（現在那里的鋪子，每個月租金就要萬元起步）

　　“我中學畢業，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到了上高中的年紀。文化成績不夠，沒考上，我同桌是縣里的體育健將，讀書時候拿到過很多獎項，不僅僅限于縣里的獎項。他也是文化成績不夠，去考了體育特長，被特招。我覺著好玩，跟著去考。不同的是，他考了一所重點中學的特長招生。我考了兩所，他是體育，我是藝術，中學時候學過兩個月吉他，還學了兩個月街舞。”

　　“結果……”

　　“很遺憾，沒能和好兄弟考上同一所高中。”

　　“嘿嘿……我成功的考上了隔壁的高中，那里是特長生的天堂。每年特長生的本科錄取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左右，具體多少記不清楚了。”

　　“我特招進去，跟了個老師，被各種嫌棄，因為我沒有天賦。每次上課，我都挨罵，好幾次都叫我下次別來了。”

　　“從高一開始，我父親就每天晚上拿著皮帶在家等我回來。監督我鍛煉身體，因為我有雞胸，說做俯臥撐可以改善。然后就是監督我每晚都練習聲樂，包括音準，和唱譜。”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養成了經常運動的習慣，直到現在，每年都會抽出六個月左右，堅持每天運動。”

　　“也發生過有意思的事情，某天我晚上下了自習，回到家。父親不再監督我練習，過了幾天后，甚至跟我商量說別練了。我問為什么……”

　　“父親說：“別人問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虐待你，他們都差點報警了。”我當時覺得好笑。”

　　“高二那年，父親肝癌過世了。我回憶起從前的種種，才發現父親也曾和我一樣，是個風一般的男子。青春時期他呼朋喚友，縱酒高歌，仿佛世界就被他踩在腳下。他年少時也曾是運動健將，代表縣里參加過不少運動比賽。他也有過青春時期幻想過的女神，卻愛而不得，最終成了最美的遺憾。他也曾充滿理想，為了心中的夢想拼搏。”

　　“父親過世前的最后一次見面，我答應父親，要考上大學。”

　　羅燁思忖片刻，接下來應該寫大學時候了。

　　“父親過世的第二年，我順利的考上了大學，在隔壁省。大學四年也不算渾渾噩噩，我大一就開始碼字寫小說。”

　　“說起這個，我不得不感謝四個人。一個是我中學一年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充滿文藝氣息的少女，她很開明，很喜歡韓寒。經常在作文課上做兩件事情，一件事情是給我們介紹韓寒的書；另一件事情是夸我豐富的想象力，說有新概念作文的天賦，還喜歡拿著我的作文在講臺上念。另外三個，一個是爺爺，他有一個很大的書柜，他退休以后，喜歡躺在客廳的搖椅上看書，我會跟著一起看；一個是我母親，她支持我去學習寫作文，小學三年級開始，學校里有興趣小組，她幫我報了作文班；另一個是我父親，他總是用寫材料的方式教我寫作文。”

　　羅燁會心一笑，打算插入一點題外話。

　　“中學一年級，語文老師第一次念我的作文。那時候的作文題目和電話有關，我寫的內容，大致是后羿和嫦娥，還有漫天諸神參與人類的戰爭，后羿和嫦娥被迫分開，為了彼此能夠聯系，發明了電話，也就是手機，取名叫做小靈通。”

　　“從那以后，我就進入了班主任的眼瞼，得到了特別的關照。每個星期四上午都有兩節課是作文課，班主任都會念我的小作文。”

　　“后來讀了高中，語文老師也關注到了我。有一次作文課，高中的語文老師是班主任的老婆，她發了全班人的作文，還講解了兩篇寫的好的作文。到最后布置完作業，她巡查大家寫作文的情況，看見只有我沒有拿到作文本子，她才突然想起來，跑回講臺拿了我的那本作文本，跑回來問我，你自己寫的還是抄來的，我說自己寫的，她不信，說寫的太好了。”

　　“講真的……”

　　“高三那年摸底考，我作文因為一個錯別字，被扣了一分，要不然就是滿分。”

　　“別不信，我高中語文成績很穩定，50分的作文，從來不低于48分。然后選擇題蒙對幾個，每次都是70多分，中間的基礎知識和閱讀理解，零分。基礎知識最好的成績，文言文拿到過一分。”

　　“喀嚓~！”

　　客廳響起開關門的聲音，母親回來做飯了。

　　羅燁看了看字數和結構，打算完結這一章。

　　“下一章，應該寫寫高考和大學，再后面，寫寫工作經歷，還有別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