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是靈識的載體。
這個信息僅對玲瓏世界尋常的生物有效。
某些特殊妖族的大腦,并不生長在頭部。
布赫巫醫被召喚到大汗行宮,對達格和牧云的手臂進行檢查。
“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二人都中了某種慢性毒素。”
“這么說來,下毒的人無疑就是死去的畢力格了。”達格王子很容易得出了結論。
巫醫之間有師承關系,但并沒有太多私人情誼。
布赫巫醫沒有替前任辯解,選擇置身事外,對此不作評論。
明哲保身并沒有錯。
只是他晦暗不明的態度,始終令人生疑。
布赫巫醫究竟了解多少內幕,成了縈繞在眾人心頭的疑云。
達格王子有仁德之名,對獵族百姓和巫醫都是極為愛護。
如今恰好處于多事之秋,他的這一套就顯得不合時宜。
龍華公主并不想僭越,在牧國境內使用她的那套手腕。只不過已經帶了白蘭來,加上之前牧云在水云間的遭遇,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布赫巫醫。
捎信的人是黃羽,理由是請去喝茶。
布赫巫醫貌似神經大條,其實心思比誰都細膩。
他看準了龍華公主的性格,也知這位女中豪杰的手段。動牧云的那刻開始,就做好了承受風暴的準備。
龍華公主終究是上國皇族,居住在空出來的狩獵行宮。數十個侍女服侍,排場和規格都做到了極致。
布赫巫醫表情平靜。
黃羽帶他到行宮門口,便自行回了眾人居住的偏房。
巴圖半個時辰前邀牧云出去打獵,因此并不在狩獵行宮。
春季是受嚴寒天氣和缺少糧食迫害的動物,休養生息的季節。按理來說不應該展開狩獵行動。
牧云越了解龍華公主,越明白她的獨到之處。
有些時候,他懷著些婦人之仁,把難辦的事交給她處理,反而更為妥當。
巴圖本以為借著打獵的幌子,讓牧云不去狩獵野獸很難。
沒想到牧云提議賽馬,而不是比試箭法,著實令不善言辭的巴圖省去許多麻煩。
狩獵行宮。
龍華公主北邊坐在上首。
布赫巫醫垂首立在下首回話。
除二人外,營帳里看似并無旁人。
布赫巫醫心中知曉,有人在暗處密切監視。
“你既知牧先生是何許人也,哪來的膽子取走他的心臟?”龍華公主仍對此事耿耿于懷。
“這對您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布赫巫醫抬頭看向英武不凡的龍華公主。
近距離看到男裝扮相的龍華公主,方知俊朗二字所指何意。
如若不是她的女子特征太過明顯以及顯赫身份昭示,光憑臉蛋,可是分辨不出雌雄。
“胡說八道!”龍華公主怒拍座椅扶手,劍眉倒豎,怒目圓睜。
布赫巫醫不慌不忙道:“久聞公主乃是修仙之人,想必精通易經八卦。在此之前,恐怕不止一次算過和牧先生之間的緣分。”
龍華公主被說中女兒心事,卻并未有半分動搖。
這是她多年來練就的城府。即便泰山崩于前,面色也不會改。
布赫巫醫有雙極為特殊的眼睛,能透過表象,看穿人的內心。
龍華公主的真實想法,就像隱藏在毛玻璃后邊的倒影,總也看不真切,所以他也搞不清楚怒火究竟有沒有消失。
只能憑著感覺,淌著渾水往前走。
“緣分天定,豈是人力所能轉移?”
“尋常之法必然行不通,可是換了個命格,或者換個更準確的說辭。死而復生之后,難道也沒有可能?”布赫巫醫又換上以往的神秘語氣。
龍華公主很確定,她不喜歡布赫巫醫。
可是她喜歡布赫巫醫的話,也喜歡她看到的占卜結果。
心情不復被怒氣影響,也就能保持中立視角,看待近來發生的事。
盡管換心顯得有點無厘頭,但和黑風谷、牧國王族的遭遇之間并無直接聯系。
若說有關聯,也就是都和牧云有關。
無論如何,也不太可能扯到布赫巫醫身上。
布赫巫醫從狩獵行宮中全身而退,對里邊發生的事三緘其口。
他心里清楚,龍華公主讓一個人從玲瓏世界消失易如反掌。縱然是龜縮在水云間,也難保絕對安全。
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與她站在對立面,自然可保無虞。
黃羽帶布赫巫醫進營帳,又目送他離開。
知是與牧云有關,又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
好奇心就像隨時可能爆炸的氣球,擾得他坐立難安。
牧云回狩獵行宮的第一時間,黃羽就急不可耐地找他攀談,想問出龍華公主的心思。
“我和巴圖大哥跑馬兜風,可不知這行宮里發生了什么事。你一直在這,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巴圖只是受吉雅所托,并不知道此事的始終。
他認為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盡量不要講話,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夏國和牧國停戰交好,對兩國普通百姓都是一件大好事。
巴圖可不想戰火再度重燃。
牧云看出了巴圖的窘迫,謝過巴圖,先行打發他回家。
黃羽被牧云一套車轱轆話卷進去,最終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不得已放出狠話:“牧云,你知道貧僧的脾氣。認準的事,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挖出個真相。”
牧云只好帶著黃羽進入修繕過的偌大營帳,探問審訊布赫巫醫的結果。
龍華公主過濾掉有用信息,其余的便顯得無關緊要。
黃羽攤開雙手:“我就說嘛。他要是知道點啥,白蘭準能審出來!”
“你怎么知道的?”龍華公主看向黃羽。
黃羽自知語失,急忙掩住了口鼻。
牧云及時出來打圓場:“你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黃羽也不顧自己精力無限的事實,見個臺階就下:“對。昨晚沒休息好,今天都出現幻覺了。告辭。”
龍華公主望著黃羽遠去的背影,低聲道:“看來白蘭是動了凡心。”
“如果真有緣分,倒不如玉成好事。金翅大鵬和鳳凰,沒準能生出個怪物。”
龍華公主白了牧云一眼。
只有嬌嗔,沒有怒意。
牧云這才發覺,行宮中只余下他二人。
想起臨出水云間時用遠古龜甲占卜的卦象,臉頰不自覺飄上一抹緋紅,甚至連營帳中的氣溫似乎都憑空增長了幾度。
龍華公主見牧云如此反應,難以保持本心,俏臉也像是映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