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綁架了清風寨首領。
這件事在轉輪山極為罕見。
如果有遠超對方的實力,最普遍的做法是取掉對方性命,奪取他的手下、財寶和女人。
牧云的行為模式,顯然和轉輪山的土著并不一致。
小嘍啰們抬著被捆仙繩綁起來的首領,回到隱藏在法陣里的寨子。
轉輪山處處潛藏著危機,甚至發生過在睡覺時被食人巨樹吸干精氣的事。
為保險起見,清風寨留下了一個自稱懂法陣的瞎子,幫他們布下并不難破除的結界。
當然在牧云眼里,清風寨的結界破綻百出,不過只是對付山林中的各種怪樹,還是綽綽有余。
清風寨占地面積約有方圓五里,北邊有個用石頭壘砌的高臺。
高臺左側插著一根長木,上邊懸掛黑虎旗。
牧云掃了一眼高臺,留意到各類獸骨的擺放大有門道。
來不及細看,就聽到了有別于鶯歌燕語的聲音。
寨子里的女人并不是尋常民女,各個膀大腰圓,脖頸處的刺青暴露在外,橫眉怒目,一看就不是善茬。
這是轉輪山的審美。
越兇惡的女人,越能得到強者們的追捧。
他們不需要宜家宜室的婆娘,要得就是追求刺激。
晚上行房時被女人干掉的事也是屢見不鮮。
大塊頭麻匪朗聲將守寨的成員和幾個女人喚到開闊地界,說道:“這位爺戰勝了頭目,想讓咱們如實報一下自己的能力。只要按他的吩咐執行,就可以分到寨子寶庫的財寶。”
實力為尊的地界,頭目就是本領最強的存在。
既然對方能夠打敗首領,收拾他們也稱得上手拿把攥。
女人們聚到一起,用粗鄙的眼光上下打量牧云。
牧云摘掉了斗笠,挺拔身姿和堅毅硬朗的面容給人以一種硬漢的質感。
她們最吃這一套,扭著水桶腰和大屁股湊過來,想要和牧云套近乎。
擱在以往,她們今天晚上就能上侵略者的床,和其徹夜享受魚水之歡。
牧云并不是轉輪山的人,無法理解他們的審美,對幾個女人不感興趣。
既然她們湊到身旁,索性讓她們先講自己的能耐。
“我可以夜夜笙歌,讓老爺們下不了床。”豐腴女子說完這句話,用勾人的眼神盯著牧云。
周圍的麻匪們有的吹口哨,有的歡笑吵鬧。
他們偶爾也會和寨子里的女人一塊睡覺,知道女人們的厲害之處。不過只有頭領才能擁有她們。
聽見豐腴女子說出露骨話,登時被勾起興致。
牧云可沒心思和不知道陪了多少男人的女子打情罵俏,說道:“除了床上功夫之外,你還有什么能耐?”
“我來自犬牙山,懂點挫骨扒皮的手藝。”豐腴女人嘬了嘬牙花子,用更加露骨的眼神注視著牧云。
牧云并不需要屠夫,微笑道:“你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等著分錢吧。”
豐腴女人見牧云像個石頭般不為所動,氣得哼了一聲,轉身走向大塊頭麻匪。
當身邊不缺男人時,為某個榆木腦袋生氣,才是最愚蠢的事。
清風寨的幾個女人擅長的皆是房中術,靈術之類的才能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牧云并不想開青樓,因此用不上她們的本領,而且清風寨這些如狼似虎的麻匪們,也離不開她們。
大塊頭麻匪顯然在清風寨里的地位不低,等牧云問過寨子里的女人,即便走到牧云身前,給寨子里的同伴們打了個樣。
“我叫葉虎,除了力量驚人,還會使三十六路大環刀。”葉虎拍著寬闊胸膛,臉上的表情充滿了自豪感。
牧云明白在弱肉強食的混亂地帶,能打是第一要務。
果然,方才向牧云獻媚的豐腴女人,看著葉虎的眼神簡直能拉出情絲。
葉虎充滿期待地看著牧云,以為會得到充分肯定,沒成想對方還是沒什么表示。
他在返回原地時不禁心下犯了嘀咕:“這個突然闖入轉輪山的年輕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其余人都報上了自己的能力。
有人可以更改容貌,從骨相到皮囊都和原本的樣子相差甚遠。
也有人能吞下數百個暗器,然后像人形弓弩一樣,將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發射出去。
在戰斗中,這是種有可能產生奇效的能力。
結果牧云還是沒表示,讓能力者回歸隊列。
麻匪們實在無法猜透牧云的心思,嘀咕聲從零零星星發展到近乎嘈雜的程度。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這件事成為了所有麻匪心中共同的疑惑。
一個鼻頭發紅,長得賊眉鼠眼的麻匪走到牧云近前,不敢看牧云正氣十足的眉眼,低聲囁嚅道:“我叫白玉京,可大伙都愛叫我鼴鼠。我的能力是能變化成各類獸族,而且很擅長打洞。”
牧云對白玉京的能力產生了好奇,問道:“假如我想讓你掏空一座山,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做到?”
“那得看山有多大。”白玉京看了眼牧云,實在無法直視他的雙眼,迅速轉移了視線。
“挖空轉輪山,需要多久?”
“轉輪山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變化,想掏空這座山,恐怕得需要點機緣巧合。”
牧云經過簡單交談,發現白玉京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只不過他的能力放在轉輪山,頂多只能幫助頭領刺探情報,真到燒殺搶掠的時候,白玉京的能力就會淪為雞肋,因此他在清風寨里的地位不高。
普通成員隔一個月可以與寨中女人共寢。
可距他上次沾葷腥,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
女人們不待見他的房中術,也看不上他賊眉鼠眼的相貌。
嘗試過一次,然后就沒了下文。
白玉京在清風寨中時常感到自卑,長久下來,導致說話聲音又尖又細,有時麻匪們還得反復問幾次,才能聽清楚他的回答。
牧云五感遠比常人敏銳,自然用不到反復提問。
“你的能力很不錯,或許會有用武之地。”
牧云的話語,立時驚掉了圍觀麻匪們的下巴。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在清風寨里人見人欺的鼴鼠,竟然會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看中。
“闖入者是個瘋子。”
這個念頭幾乎在瞬間就成為了所有麻匪的共識。
白玉京喜出望外,對著牧云一個勁的躬身。
他早就想離開令他倍感受挫的清風寨,可按寨子里的規矩,想要離開就得打敗十位成員。
以白玉京的戰斗力,除非想死,否則絕對不可能向頭領袒露自己的心聲。
轉輪山中沒有規矩,一旦被頭領發現有叛離的想法,十有八九會被殺雞儆猴,余下的一兩成則是被秘密處理,仿佛從不曾出現在這個世界。
牧云的肯定,對他來說就像是陰翳中投射進來的陽光,滋潤了他干涸絕望的心田。
“多謝爺的肯定,只要您需要,我愿盡一份綿薄之力。”
牧云正要開口講話,只見遠處走來一位拄著竹棍,戴一副黑色圓餅黑眼鏡的老人。
老人須發花白,幾乎是皮包骨頭,靠用竹棍敲打地面來判斷周圍是否有障礙物。
“難怪老夫今天算出了乾卦,原來是有貴客到訪。”來者手撫山羊胡,用故作神秘的語氣講出這句話。
“老先生,您有什么本事?”
山羊胡老者呵呵笑道:“縱然是貴客,也有見不到之處。老夫瞎了一對招子,可心眼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
“說到底,我還是不知道您會點啥。”牧云語氣和善地及時打斷了可能聽到的一大段長篇大論。
“摸骨看相,奇門遁甲,法陣機巧,就沒有老夫不精通的玩意。”
“既然你懂摸骨看相,不如幫我測測。”牧云想看看山羊胡老者究竟是真有本事,還是只停留在嘴皮子功夫上邊。
山羊胡老者用略顯粗糙的手探到牧云下巴,順著線條走遍他的臉龐,收回右手之后,拇指在指關節上輕輕掐算。
“老夫算到你非富即貴,命格極其強悍。若不善修仁德,容易害了身邊命格較弱的人。”
對于這些話,牧云還是持保守態度。
“怎么,你不信我剛才是真的在摸骨看相?”
“想讓我相信,總得拿出點真本事。”
山羊胡老者湊近些,低聲說道:“我能算出你是牧先生。若是不想暴露身份,最好還是配合我。”
牧云不怒反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牧云,何故還要來趟這趟渾水?”
“或許我摸骨看相的本事是假的,但奇門遁甲和法陣機巧盡皆可以傍身。加上三寸不爛之舌,定能給你提供助力。”
牧云發覺山羊胡老者的話奇奇怪怪,像是知道些什么,可又說得沒那么準確。
他匯報的本事究竟是否屬實,牧云心里跟明鏡一樣。
山羊胡老者體內擁有很奇怪的氣旋,充滿了腐敗氣息,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可他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其中肯定另有玄機。
牧云感到心脈處一陣絞痛,隨即察覺到山羊胡老者若隱若現的殺氣,知曉剛才的疼痛是由對方引發。
他做出這種判斷,正是由于山羊胡老者氣旋里隱藏著的衰敗氣息在剎那間變得無比強盛。
這是靈術發動的信號。
山羊胡老者看著沒有如預期般死亡的牧云,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
“原來你的能力是可以詛咒人,然后用特殊能力送對方歸西。”牧云并沒有害死山羊胡老者的心思,故此使用了傳音術。
山羊胡老者偷襲未成,只能硬著頭皮,假裝聽不懂牧云說的話。
心臟怦怦直跳,仿佛隨時能從嗓子眼里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