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了一聲謝便急匆匆走了,徒留那守衛還在回憶她的容顏和打扮。因為征召令的原因,這段日子他鎮守城門也算見識了不少絕色女子,個個都穿著奇裝異服,令人眼花繚亂啊。
不過,剛剛這個紅衣女子可真好看,比起那些妖妖嬈嬈的可賞心悅目多了。
唉……只惜了。
大陸誰不知曉深淵上主對曾經的九離癡念不已,苦尋二十年。唉…可嘆他只是一個小侍衛,也不知道那九離什么樣子,能有剛剛的紅衣女子好看嗎?
夜色已濃,而不夜之城才剛剛開啟。
穆緋歌沒有心情游蕩,一路朝著城東奔走而去。
終于找到了,城中最高的閣樓。穆緋歌抬頭望了一眼,心里有個聲音說道,他就在上面。
“什么人?!”不愧是葉塞城的主人,周圍的守衛一見有人擅闖,立即從暗處跳了出來。
穆緋歌皺眉,她如今心里很亂,很焦躁,她只是想找他問個清楚,卻不曾想,時過境遷,今時早已不同往日,現在連見他一面,中間就有這么多的阻礙。
“我不想動手,我只想見城主一面。”
守衛們面面相覷,但守衛這里是他們的職責,“沒有大人的傳令,誰也不得入內。”
什么時候,那個人身邊出現了這么多狗腿子?他不是獨來獨往的嗎?是啊,二十年了,他已經站在了大陸之顛,成了神,身邊的人和事早已變了,而她早就被人遺忘。
現在,格格不入的是她。
星眸中劃過一絲紅芒,穆緋歌也不想浪費口舌,數十根仙藤直接飛出,直擊閣樓的大門,她來都來了,硬闖也要進去。
那些守衛個個都有尊階后期的實力,豈容她在此放肆?
于是,兩相打斗起來。
穆緋歌傷勢未愈就干了過來,縱然不將這群小魚小蝦看在眼里,漸漸地便有些吃力。
她選了一個最難堪的時機。
不知是哪一個的劍刺中了她的肩膀,穆緋歌氣息不穩,噴出一口血來,仙藤頓時縮回,一圈一圈圍在她身邊,保護她。
穆緋歌傷勢復發,加上心中的結打不開,這一刻,千萬滋味涌來,十分難受,胸腔里如同藏著一只疲憊的困獸,她頹然閉上眼,看來今日是闖不進去了。
摸了摸躁動不已的仙藤,“辛苦你了,我們……”
“走吧”兩字還未出口,閣樓大門突然打開,一道不容忽視的身影頓時出現在她視野里。
干凈如霜,傲然如陽。
幾乎是那個人出現的瞬間,周圍的空氣都變輕了,令人呼吸微滯。穆緋歌星眸一緊,然后慢慢落下,掩住那抹惆悵與失落,她微微張口,喊出名字,“乾樓。”
乾樓聽聞一愣,一般來說,憑借一模一樣的相貌,這大陸幾乎沒人能輕易分辨出他和主人,可她,只一眼,就輕易知道了一切。看著伏在地上早已變樣的穆緋歌,乾樓心中起伏不定,一時竟不知說些什么。
他在心底暗暗嘆道,當初的小姑娘長大了啊。依然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依然還是那雙如星芒的眼睛,只是現在為什么被她看一眼之后會感覺很冷,很陌生,再也沒有從前的活潑與溫暖了,你怎么……
完全變了……
呵退那些干杵著的侍衛,乾樓才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死去。”
“他等你,等了二十年。”
將仙藤收回體內,穆緋歌慢慢爬起來,擦去嘴邊的血跡,星眸里暗沉無光,“他既然不在,問你也是一樣的。我此次來,只想問清楚一些事情。”
乾樓心中為湚靈一嘆,該來的總是要來。
“你問。”
“二十年前,他跟魯淅合作了什么事?”
“當年魯淅向主人揭露你跟你師傅鴻羽清尊之間的曖昧關系,挑唆主人一同對付鴻羽清尊,謀求各自利益,她想要拉娜兒,想要整個天野王朝,而主人只是想把你抓回去,囚禁。”乾樓沒有隱瞞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一五一十道出當年的真相,卻用囚禁這樣簡單的兩個字概括了當年湚靈聽到魯淅挑唆后走火入魔后,對她的瘋狂和執念。
然而他卻并不知道穆緋歌其實一點也不害怕這兩個字背后的扭曲,她和湚靈之間無論怎么樣她都沒有一絲埋怨,但是此刻她一貫清冷的表情忽然裂開,兩道精致的眉眼皺成深淵,染上了凄苦。
“但是渝木涯眾人沒有欠他一分一毫,他們甚至朝夕相處了數年,他為什么連他們都不能放過?!他們有什么錯?”
穆緋歌忽然厲聲朝他質問,雙手早已握成拳頭,瑟瑟發抖。
乾樓被她一通吼叫后雖然驚訝但依然傲風凌霜,連個細微的動作都沒有,他還是站在那里,負手而立,似乎在沉默,更似乎在等她冷靜。
等到穆緋歌氣息終于平復了一些,他才看著她的眼睛,冷冷道,“你從未了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就像你從來都沒問過曾經為什么他要成神,我不太懂你們人的情感,但我知道主人的感受。”
“一萬年苦修,一萬年對立,再到一萬年的沉寂,而如今他卻說他才不過區區三十載春秋。”
穆緋歌一愣,突然靜下來看著他。
乾樓有些生氣了,語氣頓時變得有些急躁,“你還不明白?所有人都沒有錯,錯的是你。”
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穆緋歌被震的血氣翻涌,心口灼痛無比。
是啊,是因為她。
強制壓下嘴邊將要泛起的苦笑,一口一口將喉間的血氣吞回肚里,穆緋歌不再追問,她突然轉身,血紅的衣袍一揚劃出鮮紅的顏色,一步一步,滿身疲累,緩緩離去。
“你幫我告訴他,我是我,他是他,我們之間的事從不關他人,我會回來找他的。”
乾樓眉頭一皺,此時也不知該不該將她留住,畢竟主人滿心都是這個女人,但她也說過,她會回來,這個女子的脾性他也知道,強行留人只怕他會攤上一樁大事。
然而不等他糾結完畢,穆緋歌已然走遠。
他又悠悠一嘆,算了,既然人已出現,任她去哪兒吧,反正最后都逃不掉的。
他伸出一指,指間冒出一滴殷紅的血珠,隨后他朝著穆緋歌離去的方向屈指輕輕一彈,那滴血如同得了神助,頓時消失在空氣中。
這滴血會一直追蹤她,這下主人應該不會怪罪我輕易放走她了。乾樓滿意了,然而他卻不知,那滴血珠,剛接近穆緋歌三尺之內便被一縷若有若無的黑氣絞散,化為烏有。
再說穆緋歌失魂落魄地與小狼他們再次匯合后,一頭栽地,再次睡的人事不省。
這一睡便睡了足足五天,等到再次醒來,面前一群人和幾只狼玩的好不熱鬧,小狼第一個發現她清醒了,高興地喊了一聲,“母親。”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穆緋歌總覺得小狼越來越像個人了,明明它撅著屁股吃雞腿的樣子還歷歷在目,那么小,那么二,而如今隨意一蹲,兩只前爪交疊,頭昂著目眺遠方,任憑大鼻子和狼五他們怎么鬧都是一副老神自在又高深莫測的樣子,絲毫沒有波動,真是怪了。
時光是最痛的催長劑,她還是喜歡當初那只天不怕地不怕,犯二又快樂的小狼,只是陰差陽錯走到了如今這一步,將來,她的小狼又會變成什么樣呢?
穆緋歌心里不是滋味,伸手摸了摸它的臉,小狼則溫順地閉眼蹭了蹭,感受她的溫度。
“老大,你醒了啊,太好了!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大鼻子等人傷早已痊愈,一見到她醒來元氣滿滿,精神煥發,也不知高興個什么勁。
大鼻子他們當然高興了,沒想到老大居然有這么厲害的戰寵,簡直天下無敵了!那他們還怕什么?以后再也不用擔心到處挨揍了!
穆緋歌睡了一覺,力量好歹又恢復了一些,只可惜沒有八階復原丹,之前的傷勢短時間內還不能痊愈,接下來更不可再損耗氣海了,幸而她這次殺了不少斗獸會的雜碎,收獲頗豐,靈晶更是充足,現在因為小狼此刻更加堅定了。
“我們繼續深入魔界,還剩一個月,我要找到一件東西。”她心里的結算是打開了,該明白的真相她也明白了,沒有包袱,她要為自己而活。
就這樣,斗獸會成功為她的道路一路添磚加瓦,而她則順利朝著目標前進,深入魔界,找到金色源靈。
這次,她義無反顧。
而此時鐵墻另一邊的世界卻徹底變天了。
為鎮壓魔鬼森林突然出現的動蕩,斗獸會派出將近一千人左右,后來竟無一生還,這其中還包括副會長的嫡子和一位工會元老。后來又聽無數逃出來的人說明了原由,大陸的人又都紛紛覺得解氣。誰讓這幫自以為是的家伙不積德,想抓仙獸又當強盜,活該遭了報應。
但血紅羅又是何許人也?居然憑一己之力殺了斗獸會這么多精英弟子,包括一位元老,許多人百思不得其解,但總有好事者胡吹亂彈,不多時竟多了許多不同故事的謠言。這其中有人見過她,更多人沒有見過,一時間竟吵嚷得十分厲害。但那女人確實是個狠角,謠言有的也未必不真,嘴少的自然不占優勢,譬如祁志,獨眼龍之流,只能偃旗息鼓,睜著眼睛看著別人胡咧咧,心里如同憋著一口氣,上上下下,怎么也出不來。
接著,斗獸會會長魯淅大人雷霆震怒,竟出了關,親自坐鎮白石城,指揮斗獸會,發布天下征召令,捉拿血紅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