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八點。

　　工程大學十一公寓樓下，腐敗一條街。

　　今天是莫小雨的生日，陳放就領著姐妹兩個，來川香閣吃頓好的。

　　食堂的飯菜雖然不錯，但是跟川香閣比起來，簡直判若云泥。雖然這里的價格稍微貴了一些，但是仍在多數學生的消費能力之內。

　　這條街是校園里最熱鬧的地方，晚上比校外的夜市人還多，白天人也不少。這里不僅有飯館，還有網吧、賓館和臺球館等娛樂場所。

　　吃飽喝足之后，莫小雨挺著滾圓的小肚皮，被陳放和莫靈素領著，往校外的向陽小區走。

　　“呀，這地方不錯！”

　　快走到街盡頭的時候，陳放忽然站住腳步，“名字起得也好。”

　　“楓林晚，這地方做什么的呀姐姐？”

　　揚起小臉讀了招牌上的字，莫小雨看向莫靈素。

　　“……”莫靈素冷著張臉，死死盯著陳放。

　　陳放就像沒瞧見一樣，繼續念叨：“情侶辦卡還打折，要不咱們辦一個吧？”

　　“你夠了沒？”莫靈素終于忍無可忍。

　　“咋啦，吃完飯運動一下消消食不行啊？”

　　就在莫靈素在爆發邊緣的時候，陳放指了指楓林晚賓館一旁的丘比特箭館，“射個箭很低俗嗎？”

　　“……”

　　“瞧你這表情，想什么呢你？”陳放義正言辭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天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弄不清陳放是不是有意為之，莫靈素余怒未消。

　　“不行不行，我已經多年沒射過箭了，手癢難耐。作為山溝里長大的人，射箭對我們的誘惑力你是無法想象的。”

　　說完，陳放邁步就要進箭館。走了兩步，察覺到身后沒有動靜，他又回過身來道：“幫幫忙吧，假裝一下情侶就能打六折，多實惠呀！”

　　很多人，情侶假裝著就成了真的。

　　至于射箭，陳放興致不大。他小時候玩得最多的，是彈弓。

　　見莫靈素拉著莫小雨要走，陳放急道：“小雨，你喜不喜歡射箭？”

　　莫小雨沒說話，揚起小臉征詢莫靈素的意見。往往做出這個舉動，說明她已經意動了。

　　從小因為家里窮，莫小雨有什么興趣愛好，都不會輕易表露出來。就是路過玩具店時看到心儀的玩具，也只是放慢腳步多看兩眼。

　　深呼一口氣，莫靈素領著莫小雨轉過身，往箭館里走。

　　“這就對了嘛。假裝情侶而已，更何況咱們還是……哎呀，說起來這個射箭啊，我可是百發百中無虛弦，待會兒給你們露一手。”

　　見莫靈素眼神不對，陳放急忙轉了話題。

　　掏出身份證，在前臺辦了情侶卡，三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到射箭場地。

　　白天這里生意還不錯，但是到了晚上，這種清冷寡淡的地方，就沒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除了陳放他們三個，另外就只有兩對情侶在你儂我儂，貼身瞄準。

　　瞧這氛圍烘托得，不難想象，待會兒他們從箭館里出來，會去隔壁的什么地方。

　　一組十二支箭，辦情侶卡后六元一組，可以說是相當便宜了。

　　工作人員指導過后，三個人同時從箭袋里摸出一支箭，搭在了弦上。因為莫小雨年齡小，弓箭都是兒童版，標靶也沒那么遠。

　　“嗖嗖嗖！”

　　連續的破空聲中，三箭齊發，直奔靶標。

　　“耶！”頭一次射箭的莫小雨攥緊了拳頭高呼，她竟然射中了，雖然沒有命中靶心。

　　再看莫靈素，更加了不得，雖然也沒有命中靶心，但是直接九環！

　　至于陳放。

　　“呃，我的箭呢？”

　　“在地上。”莫小雨眼尖，一樣就看到了陳放射出去的那支箭。

　　“這就是你說的露一手嗎？”莫靈素繃著臉，覺得剛才在門外的時候，陳放肯定是故意誘導的。

　　“咳咳，那是我吃得太飽，血液流到了胃里，注意力不好集中。再來！”

　　“嗖嗖嗖！”

　　“耶，八環！姐姐十環，叔叔你怎么又弄到地上了？”

　　“……”

　　忽然想到軍訓時的五發全不中，陳放只感覺心里一陣憋屈。他怒火攻心，高聲道：“再來！”

　　“嗖嗖嗖！”

　　“……”

　　“嗖嗖嗖！”

　　“……”

　　一組箭射完了，莫小雨和莫靈素都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平均環數越來越高，成績越來越穩定，命中率幾乎達到了專業運動員的水平。

　　反觀陳放，竟然一箭未中！

　　“叔叔，再來一組吧。”莫小雨興致絲毫不減。

　　“來什么來！這么晚了，回家睡覺！你明天不上學了嗎？”

　　陳放黑著臉，邁步就往外走。

　　要是這弓箭是自家的，要是這是在東安嶺，他直接就把弓箭撅了。

　　本來想露一手，結果丟了個大人。

　　“沒理由啊，為什么會這樣？”

　　想起來上初中時，自己彈弓玩得飛起，射箭水平也不算低，為什么現在如此拉胯了呢？

　　“走吧咱們，那張卡是一年的，以后可以經常來。”

　　望著陳放的背影，莫靈素憋著笑，拉起莫小雨的小手。

　　“哦。”

　　瞅了眼陳放，莫小雨很不解：“叔叔不是說百發百中的嗎，為什么一箭都沒有命中？”

　　“叔叔狀態不好，不能命中是很正常的，就是專業運動員，也有發揮失常的時候。”

　　雖然覺得好笑，但是莫靈素還是選擇維護一下陳放在莫小雨心中的形象。

　　“原來是這樣。”莫小雨點了點頭，追上去拉著陳放的手道：“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所以不在狀態啊？”

　　“咳咳，是啊！”陳放老臉一紅。

　　“那咱們明天還來好不好？”

　　“呃，還是算了吧。”

　　說完，陳放掏出那張情侶卡，遞給莫小雨，“以后，你和你姐來吧，叔叔工作忙。”

　　“那好吧。”

　　接過來會員卡，莫小雨揣到花裙子的小口袋里，“叔叔，我先替你保管，等你有需要的時候，再來找我。”

　　“成！”陳放很是敷衍回道。

　　抬手看了看掌心，他心里直犯嘀咕：“難不成，是因為它？對，就是因為它！”

　　找到了背鍋的，陳放心里頓時好受多了。他拉起莫小雨的手，大踏步往外走。

　　“哎呀，叔叔你慢點兒，等等姐姐。”

　　“她又不是不認識路。”一想起莫靈素那張硬憋著笑的臉，陳放就火大。

　　出箭館看了眼楓林晚的招牌，火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