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來找老嚴的。”

　　長安火車站前，人潮涌動的廣場一角，陳放沖一個長著驢臉、舉著“老陳”牌子的年輕人，指了指自己心口。

　　跟陳放合計之后，嚴瀾將廠址選在了他自己的老家長安。

　　官方認可的華夏大地原點，距離長安也就幾十公里。將長安選做化工廠總廠的廠址，對以后控制運輸成本極為有利。

　　不過化學試劑的主要消耗群體，集中在東部地區，所以以后在東部地區，至少要建一個分廠。

　　之所以總廠選在長安東郊，除了這里離大地原點近，也是因為嚴瀾在這里算是個“地頭蛇”，托人辦事方便。

　　雖說是個小型化工廠，但是從相關手續的審批開始，到正式投入生產，沒有關系的話，等上一年都是正常的。

　　為了盡快投入生產，也為了多添幾條生產線，嚴瀾租了個舊廠子，對部分廠房進行了改造。

　　要不然，化工廠從頭開始建，一兩個月就投入生產，想都不要想。

　　因為有飛機恐懼癥，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陳放終于從冰城來到了長安。

　　“你好，我叫陸祿，陸地的陸，福祿的祿。”

　　打量了陳放一眼，“驢臉”將牌子丟進旁邊的垃圾桶，沖陳放伸出右手。

　　“……”

　　一路上就吃了桶泡面，再聽面前這位一作自我介紹，陳放有些暈，“陳放！”

　　“陳總，要不要先吃個飯？”

　　見陳放有些蔫，陸祿指了指不遠處的加州牛肉面連鎖店。

　　“這里吃一口就行。”

　　陳放指了指站前廣場角落里搭建的帳篷，“加州沒有牛肉面。”

　　“不行，這里是騙人的，里面的東西豬都嫌。”

　　看了眼腕表，陸祿沖陳放道：“午飯還早，要不，咱去萬達那邊吃吧。”

　　“那算了。走吧咱們。”

　　“好吧。”

　　就這樣，陳放坐上陸祿的車，前往東郊。

　　長安東郊，鴻遠化工廠。

　　雙方一碰面，簡單的寒暄之后，嚴瀾獨自帶著陳放參觀化工廠。

　　兩個人帶著口罩和醫用帽子，車間門口還有靜電釋放柱，倒挺像那么回事。

　　對于嚴瀾的專業能力，陳放一點兒也不懷疑。

　　“嚴教授，目前有幾條提純生產線投產？”

　　轉了十幾分鐘后，陳放問。

　　“目前能投入生產的就兩條，一條無水氯化鈣，一條是無水氯化錳。”

　　嚴瀾回道：“這個高純試劑，純度通常在99.99%以上，也就是4個9，也叫4個N（nine）。不過這無水氯化錳提純相當困難，99.9%的已經算是高純的了。年后的話，具體能再開幾條，我也說不好，因為這兩條生產線的成本，已經超出了我的預算。”

　　哪怕打開銷路失敗了，這些設備還能賣些錢，不至于全虧光，這也是嚴瀾最后答應給陳放投資的一個重要原因。

　　“那好吧，不管怎么說，也算是從無到有了。”陳放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幾百萬就想開個化工廠，必定是迷你版的。

　　“對了，有個事兒我得跟你商量一下。”嚴瀾道。

　　“您說。”

　　看了看左右沒人，嚴瀾壓低聲音道：“這個化工廠的污水處理，是筆不小的開支，你有什么看法？”

　　一瞬間，陳放腦海里浮現出一幅幅排污和水體被污染的膈應人畫面。

　　以前他覺得這個離自己很遙遠，頂多是作為一個受害者參與其中。

　　沒想到重生后，污水是偷排還是嚴格正規處理的決定權，竟然落到了自己頭上。

　　能讓那么多廠家冒險偷排，顯然這筆開支不是個小數目，而且費心費力沒收益。

　　思量再三，陳放道：“正常處理就行。”

　　為了化工廠的長久發展，這筆錢不能省。

　　本來陳放的本意，就是不想受制于人，并沒有打算把化工廠當主業。他覺得自己的主要賺錢途徑，還是在長宏那邊。

　　“你可想好了。隨著生產線的增多，處理費用會愈來愈高。以后廠子規模擴大了，每年的污水處理費，都夠你買輛高檔車了。”嚴瀾試探道：“我之所以把廠址選在這兒，就是因為這里排污隱蔽，沒人管。”

　　“該花的錢就得花，我可不想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陳放毅然決然道。

　　都有外掛了，再干些偷奸耍滑昧良心的事，陳放都覺得掉價。

　　內心深處，陳放還是把自己當成了小老百姓，不樂意跟官府打交道。

　　“嘿嘿！”

　　嚴瀾拍了拍陳放的肩頭，哂然一笑道：“梁麗華果然沒看錯你。”

　　要是陳放決定偷排，嚴瀾雖然表面上不會說什么，甚至會贊成。

　　但心里肯定會跟陳放離心離德，作為一個大學老師，又是自己鐘愛的事業，如果走到那一步，他覺得是個巨大的恥辱。

　　“過獎了，這不是應該做的嗎？”陳放不以為意。

　　“很好，要是一般人，處理污水的確需要花不少錢。可你別忘了我是干嘛的。”

　　嚴瀾一臉傲然，“放心吧，就這個廠子的規模，如果不擴大的話，我會將污水處理的費用，控制在四位數，連污水處理機器都不用買。”

　　“那敢情好。”陳放不由一樂，“對了嚴教授，您跟葛俊他們還有聯系嗎？”

　　嚴瀾搖了搖頭。

　　“那好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咱們放假的時間能夠縮短一些，盡早開工。”

　　“沒問題。反正我這把老骨頭，過年已經沒什么意思了。”嚴瀾不以為意。

　　“對了嚴教授……”

　　“以后啊，你還是叫我老嚴吧，我就叫你小陳，不用那么生分。”

　　“也好。老嚴啊，廠里的員工，都是本地的嗎？”

　　茂達勢大，想必會關注每一個潛在的威脅。

　　“你放心好了，我找的人都是自己人，都跟了我五年以上，簡單培訓一下就能上崗。對外，他們就說咱們這兒是生產肥皂的。”

　　說著，嚴瀾指了指不遠處，“為了掩人耳目，我真開了條肥皂生產線。反正也是專業內的事，沒什么難度。就連官面上的人，我也打過招呼了。”

　　“嘿嘿，這廠子交給老嚴你，我可太放心了。”陳放松了口氣，心說姜還是老的辣。

　　這個廠子，現在還算是個雛雞，被茂達盯上，會有很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