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板砸壞燈塔發光透鏡的消息被秘密封鎖,小鎮上的居民,以為是例行檢修,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當Ollie商會緊急采購的新發光裝置,在希音的指揮下,偽裝成檢修人員,悄然更換掉被破壞的透鏡后,燈塔在第二天的夜里,又重新亮了起來。
伊亞小鎮在不知不覺中渡過了一次危機,人類因此免遭BUG星球的侵襲。燈塔就如過去那些發光的歲月一樣,好像從來沒有被破壞過。
而此時,離WSB的決賽,已經只剩下兩天。
眼前的白墻上,投放著賽道地圖,阿板在前面去走來走去,賽道印在他焦慮的臉龐上,不停扭曲變換。
“阿板,你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眼睛都被你晃瞎了!”菜花不耐煩地朝阿板扔過去一個枕頭:“你自己比賽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緊張啊!”
“他受傷了!”阿板氣得肝疼,他扶著腰,指著粘糕:“這在我的計劃之外,我編排的動作全都要減難度,但是減難度要怎么才能贏得了芥末,要知道芥末可是打算完成5個5.0的動作,咱們幾乎沒有勝算!”
粘糕看向自己膝蓋的擦傷:“這點小傷,真沒事,還是按原來的難度練習。”
“可是你今天下午,原來的難度動作有三個沒完成……”阿板嘆息一聲,還是對粘糕獨自去找冥蛾有點耿耿于懷:“下次遇見這么危險的事情,帶上我好嗎?我揍人應該比你疼。”
“還有我,我罵人超厲害。”菜花舉手。
“……”粘糕嘴角抽搐了一下:“應該不會有下次了。”
其實,也好在這一次粘糕沒有叫上阿板和菜花,他們才能在燈塔幫上大忙,否則,真不知道現在的藍星,會是什么樣的局面。
“不過話說回來,決賽的動作,你真的不打算降低難度嗎?”阿板鄭重地問。
無論粘糕怎么選擇,他都愿意支持他。
WSB的決賽賽制已經公布,滑手需要在伊亞小鎮規定的賽道內,完成7個難度3.0以上的滑板動作,賽事組裁判團會根據動作難度和水平來打分,一個動作的難度分+完成分總分為10分,比賽最終取其中5個得分高的動作,計入總成績得分。
另外,第一名到第四名,分別可以獲得8分、6分、4分和2分的加分。至于在難度和速度上的取舍,還是看滑手自己的安排。
但如果落后到第四名,直接就會被第一名少6分,動作完成度再高,也很難追回來,也就是說,粘糕不僅要完成5個以上的高難度動作,速度也不能太落后。
決賽想要獲勝有多困難,粘糕的心里有數。芋泥和卡斯泰爾是一路殺出重圍的實力滑手,而芥末,更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阿板,我記得第一次去你的滑板店時,在墻上看到過一句話。我輸給了芥末很多次……這一次,我還是想用盡全力挑戰他。”粘糕堅定地看著阿板,點頭:“所以,不降。”
阿板沉默了,他知道粘糕說的是那句,他親手噴繪的“Next try,one more”。
“OK!”阿板和粘糕碰拳:“我們馬上開始繼續訓練,按原來的難度。”
菜花忽然反應過來:“等等,上次游樂園組隊賽,咱們超過了芥末隊獲得了第一名,那次難道不算嗎?”
粘糕愣了一下,上次組隊賽確實贏了芥末隊,但那是菜花和阿板的功勞,粘糕并沒有覺得自己真正贏了芥末。
但在菜花的逼視下,粘糕還是點頭:“算,當然算,那我……嗯,還想再贏他一次。”
……
當WSB決賽這一天終于到來之時,粘糕有一瞬間的恍惚。原來他以為,他和滑板的緣分,隨著西海岸滑板大獎賽而結束了。
眼前的一切好像一場夢,但又格外地真實。
之前參賽的滑手,都到了平頂廣場。
希音和杰克坐在二樓的陽臺上,朝粘糕打了個招呼。
Cai抱著黑貓自拍,旁邊的苦艾和清團,蹲在地上給鹿族的小滑手,講解比賽知識。
還有休,他獨自坐在屋頂石砌的圍欄上,一雙眼睛微微瞇起,看著不遠處的天空。
天上飄著一座扎眼的熱氣球,熱氣球上是手卷、煙和靈瓏,手卷正拿著望遠鏡,在人群中掃來掃去,經過太陽反射的光影落在人們的身上,惹得人群中一陣抱怨。
就在這時,粘糕的耳麥“滴”了一聲,他接通以后,那邊傳來費恩的聲音。
“小羊駝,你往左邊樓上看。”
粘糕朝左邊往去,在樓上的陽臺酒吧,看見了費恩的身影,他正朝自己招手。
“其實,我調查了冥蛾隨身攜帶的音頻記錄儀,聽見了他和你說的話,我想在你比賽之前,告訴你……”費恩頓了一下:“我去找你,是為了調查你祖父的事情,教你滑板,是因為發現你很有天賦。”
粘糕將臉轉向了其他方向:“嗯。”
他之前怪罪費恩,是因為剛剛得知祖父被害的真相,一時間有些極端。后來他也想過,這怪不到費恩頭上,如果沒有費恩,可能也沒有現在的自己。
“當然,既然你這么有天賦,要是能贏西海岸滑板大獎賽自然更好了,所以我就……哈哈哈。”
說到這里費恩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兩聲。
“……費恩,有沒有人說你像個奸商。”粘糕果斷地掐斷了電話,將注意力都放在了比賽上。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里好像更輕松了些。
比賽的時間越來越接近,此時,粘糕、芥末、芋泥和卡斯泰爾,都已經在滑手休息區,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另外三位滑手,都養精蓄銳,做好了全足的準備。粘糕雖然受了傷,但好在并沒有傷到筋骨,在噴涂過阿板準備的特效外傷藥后,傷勢就得到了控制。在比賽的前一天,傷口已經開始結痂。
“我給你標的18個可以做招的點,你都記住了吧。”阿板站在角落,拿著平板做最后一遍的解說:“A、H、P位置有欄桿,可以做上桿騎肋動作,C、G、N點都有下坡,落差較大,最適合做kickflip indy尖翻抓板……”
粘糕點了點頭,盡管他已經記住了點位和動作,但也沒有打斷阿板最后一遍的叮囑。
“喂喂喂,你們在大聲密謀什么?”艾比蓋爾從后面探出頭來:“我也想聽聽。”
“聽了也沒用,反正你也做不出來。”菜花做了個鬼臉。
“嘻嘻,小菜花,你覺得粘糕得第一名的概率,有多高呢?”艾比蓋爾的犀利提問,引來了大家的關注。
瞧見眾人都豎著耳朵聽,菜花想了想,淡定地回答:“嗯……25%吧。”
“為什么?這么低?”艾比蓋爾抓了抓臉:“在你心里不應該是100%?”
“要么是芥末第一,要么是芋泥第一,要么是你哥哥第一,要么是粘糕第一,不就是25%的概率嗎?”菜花攤手:“我這么算有什么問題?”
“嘶……”艾比蓋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好像哪里不對,但又好像很有道理,你可真是個數學鬼才。”
“……”粘糕和卡斯泰爾對視一眼,一齊搖了搖頭。
來自上世紀80年代的希臘黑金屬音樂,掩蓋了人們的說話聲。高昂激奮而又古老華麗的唱腔,充滿力量感,為踏入賽場的滑手,點燃心中的火焰。
粘糕和其他三位滑手,一起站在了起始線上。
比賽會從平頂廣場的中央出發,廣場的第一個出口,在靠右邊的位置,所以,相對而言,站在最靠右的滑手,是這個轉彎的內圈,將會有微弱的優勢,搶在第一的位置進入主賽道。
粘糕是小組接力賽的第一名,因此他站在了起始線的最右側,左手邊依次是芥末、芋泥和卡斯泰爾。
芥末穿著飛櫻流的制服,碎發微微有些長。
等待比賽開始的時間里,芥末側過頭來看著粘糕:“我早就知道,有一天會在決賽遇見你,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粘糕咧嘴一笑:“僥幸而已。”
其實粘糕也沒想到,他還能在今年的WSB上,再次挑戰芥末。和芥末的日本刷街賽還歷歷在目,當時,他在選拔賽就被芥末打敗,如果沒有參加后面的復活賽,拿到唯一的名額,就走不到決賽這一天。
這場比賽,對粘糕來說,其實更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挑戰曾經難以戰勝的對手的機會。
“你的教練很了不起。”芥末看了一眼阿板。
“他是我的朋友。”粘糕贊同地點頭,如果沒有阿板,他可能無法站在這里。
芥末瞇著眼睛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會挖墻腳的。”
當咖啡店的舊時鐘指向了下午3點,一聲尖銳的笛聲劃破天際,比賽正式開始!
粘糕沒有辜負內圈的位置優勢,芥末企圖搶先進入主賽道的瞬間,奮力加速,第一個右轉彎,滑進主賽道。
迎面是涼爽的海風,還有驚飛的海鳥,晴空里,白墻藍頂的建筑,干凈得好像在天空之境。
臺階、轉彎、障礙,粘糕將運動神經發揮到了極致。
身后緊跟著的芥末,正伺機而動。
一旦搶到第一的位置,就擔心會被后面的人超越,從而使速度無意識地下降。早在西海岸,粘糕就吃過狼族的虧,所以粘糕選擇將注意力都放在前面。
前面就是H點位置,下坡道中間設置了金屬欄桿。欄桿前方比較開闊,沒有轉彎和障礙,是阿板看好的做上桿動作的位置之一。
穩定身形,保持速度,就在粘糕準備做一個難度系數5.0的“KICKFLIP BS LIP”上桿時,忽然從旁邊竄出來一個人。
是芥末!
就在粘糕遲疑的一瞬間,從他背后起跳上桿的芥末,完成了一個桿上騎肋的大亂,猶如一個殘影,從粘糕身邊飛了出去。
站在房頂觀賽的觀眾,全都跳了起來,歡呼聲就像海浪一樣洶涌襲來。
“出現了!360 Flip LIP,芥末的大招!”
“別人的大亂只叫大亂,芥末的360 Flip LIP是亂舞的櫻花,真是優雅至極。”
比賽解說員的聲音,從廣播里傳出來,響徹整個小鎮:“這是一個遠距離的大亂,滑板騎在欄桿上劃過,速度非常快,以這樣的動作完成超越,簡直是神來之筆!”
“人類居然能做出這樣高難度的動作,實在是太厲害了,不虧是上屆WSB的冠軍!”
嘈雜的環境,壓迫著粘糕的耳膜,讓他有些聽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