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的似鮮血一般的晚霞,是父親留給我最后的寫照。
真是的,我還真是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爸爸!爸爸!看我看我!”
廣袤的田野之中,一個衣著樸素的小男孩手上牽著一根紅色的布條迎著微風在田野中歡快的奔跑著。
田野中,一個滿頭是汗皮膚被曬的黝黑的男人直起腰扶了一下草帽,笑盈盈的看著小男孩。
“田磊,作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你就只有這點能耐么?當年你父親我可是披著幾十斤的盔甲提著長劍跑的都比你快!”
像是受到了父親的嘲諷一般,小男孩不甘心的想要繼續加快速度。
但是無奈田野中坑坑洼洼的路讓小男孩一個跟頭就栽了下去。
當小男孩再一次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滿頭都是泥垢。
父親看著兩眼欲流眼淚的小男孩,并沒有露出擔心的笑容,反而和善的看著小男孩。
“男人,是不會因為這點小傷就丟失自己珍貴的眼淚的,眼淚,是留給重要的東西的,你明白么田磊。”
小男孩用力的吸了快要流出來的鼻涕,目光堅定的望著已經日漸消瘦的父親。
在于父親短暫的目光對視之中,父親的目光也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小男孩大聲的喊道:“是,父親,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我的眼淚只會留給重要之物的!”
夕陽的余暉灑在院子里,父親挑著水從一步一步緩慢的走進了院子內。
“哈!哈!哈!”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手里拿著木劍正在刻苦的訓練著最基本的砍和劈。
哪怕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浸濕,小少年依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情愿與辛苦。
“田磊,劍,不僅僅只是要學會劈和砍,更要靈活的變化與力氣的落腳點。”
父親放下肩膀上的擔子,拿起一根木棍走到了田磊的面前。
田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歪著頭不解的看著父親。
“靈活的變化?”
“這樣,我們來練習一下,拿出你的全力!”
“嗯,父親。”
小男孩手持著木劍全力的向著父親砍去。
父親抬起手中的木棍正面接下了田磊的一劍。
田磊被打的退后了兩步,父親緊追不舍得朝著田磊又是一棍,田磊連忙想要身處木劍回防,但因為方才的那一劍已經是自己的全力,力氣還沒有恢復過來,手中的木劍一下子便被父親輕易的擊飛。
被打倒在地上的田磊吃痛但又重新爬了起來。
“作為一位劍士,是不會只想著眼前的一擊能造成多大的效果,過早的暴露自己的實力只會讓對手有機可乘。”
“可是,可是父親你本來就很強啊。”
田磊不甘心委屈的說著。
“我是很強,但是我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因為你的一招一式我都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一位劍士,不僅僅要有隨機應變的能力,更要有思考該如何去解決眼前的敵人,同時,又要看的長遠。”
田磊望著父親,他知道父親不會因為自己受傷了就溺愛自己,同時也知道,父親作為一位身經百戰的劍士,是最了解自己也是在另一個方面最關心自己的人。
又是幾個四季變換,生命幾曾枯萎,又幾曾綻放。
黑夜中,一個身手矯健的黑影從城市的屋頂上掠過。
樓下的衛兵似乎是注意到了但一下子沒有了動靜便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庫亞斯王國的軍隊聽說同我們開戰了,現在邊境已經亂作一團了聽說。”
另一個衛兵表情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反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開戰了又能怎樣,我們這個沒有任何戰略意義的窮鄉辟野,誰會閑著沒事打倒這里來?”
老舊的木門被打開,一個男子背著長劍走進了屋內。
“父親,聽說邊境已經開戰了,會不會打到我們這里來?”
略顯蒼老的父親端出一盤面包放到了桌子上,男子大口的吃了起來。
“田磊,你要相信,戰爭是千變萬化的,不可能因為這里是偏僻的地方人家就放棄了這里。”
“誒?為什么父親?”
“因為這是戰爭,任何一絲機會對手都不可能輕易的放棄。”
“我明白了父親。”
田磊吃著手中的面包,目光不經意間的瞥見了窗臺邊的一把被擦拭的因為火光而被映的發紅的長劍。
“父親,那是?”
父親滿眼憐愛的握住那把長劍。
“是與父親生死與共的戰友。”
田磊只是看著并沒有出聲,因為他從父親深情的目光看的出來,父親正在與他生死與共的戰友敘舊,現在打斷父親未免太不識趣。
那年春天,庫亞斯王國的鐵蹄踏進了他們村莊附和的城市,喊殺聲小孩女子的哭喊聲響遍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父親,父親!”
已經人高馬大的田磊匆忙的推開了家里的木門。
“父親,軍隊很快就要進入村莊了,您快逃吧!”
此時已經換好了盔甲的滿臉皺紋的父親,嚴肅的看著田磊。
“田磊,作為一個軍人,怎們能擅自脫離自己的防線?”
父親前所未有的怒斥著田磊。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生氣的父親田磊心里一跳。
“城市已經失守了,馬上就要到我們這里來了,父親!”
父親閉上眼睛,沉重的呼吸了一口氣。、
再次睜開眼睛時,綻放著光彩的目光似乎讓父親回到了那個戎馬半生的時光。
“父親?”
父親劍劍鞘里的長劍拔出一節,映射著從窗邊照射進來的光輝,兩位戰友此時就要是心有靈犀一般。
“作為一個軍人,是不可能放棄自己所守護的每一寸土地!田磊,回到你的崗位,你的戰友還沒有撤退,你怎么能回來?”
“父親!這是我家啊!”
田磊雙眼含著眼淚,但依舊不讓它輕易的流露出來。
“等戰爭結束,打完了這場仗再回家!我不希望我有一個懦夫兒子!”
“是!”
田磊咬著牙,僅僅捏著拳頭的手臂青筋暴起。
轉身便離開了自己生存了20年的木屋。
父親望著田磊離開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田磊,父親為有你這么一個兒子而感到驕傲!”
夕陽的余暉灑在了這片草地上,紅的不只有晚霞,更有刀尖上滴落著的鮮血。
父親胸口上插著長劍,許久未見他穿過的盔甲此時已經破爛不堪,渾身都在溢出鮮血。
但就算如此,父親依舊緊握著手中的戰友,他將長劍插在地上,靠著長劍來支撐自己殘破的身軀。
這是父親作為戰士最后的榮耀。敵人還未從我身上踏過去,我怎能就此倒下?
田磊拖著已經殘廢的身軀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到父親的面前,失去了右手手臂的他直到剛才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但在看到父親的身影后,終于忍不住,田磊大聲地哭泣著,癱倒在地上。
夕陽下,一個小男孩歡快的跑過來,結果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小男孩大聲地哭泣著。
父親走過來,將小男孩摟在懷里,輕輕地拍打著小男孩的后背,直到小男孩停止了哭泣。
田磊睜開朦朧的雙眼,面目慘白的他用僅剩的左手端起長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面向已經將他包圍住的敵軍目光沒有一絲懼意。
父親,我也終于和您一樣,站在了屬于戰士的榮耀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