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坊是清河縣相對繁華的區域之一,
這里商鋪林立,車水馬龍,
茶肆、酒樓、當鋪、作坊應有盡有,
勤快的店小二立在迎風招展的商號旗幟下招攬來往行人,
各處勾欄妓館人滿為患。
行走在興平坊寬闊的主街道上,入耳的盡是叫賣聲與行人的歡聲笑語。
“包子……新鮮出籠的包子……”
“脆梨,賣脆梨咯……”
處在這種環境之中,誰又能想到昔日的這一帶還是一副異常蕭條的景象。
那時縣衙不作為,匪患橫行,
若非逼不得已,很少有人出門逛街。
女子們更是常年窩在閨房中不敢拋頭露面。
為數不多的幾家商鋪,只要不是與山賊有染的,必然要上交高額的保護費才能在此立足,
這里的黑惡勢力盤根錯節,為百姓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如今山賊已被剿滅,殘存的黑惡勢力再也翻不起什么風浪了,
不過萬事決不能說的太過絕對,
雖然大多數不法之人已然收斂,但仍有一部分人不死心,
他們以往作威作福慣了,豈能認命……
話說周易與李斯這邊,
來到興平坊不過半日間,就已處置了諸多犯事者,
共抓獲偷竊行人錢財的毛賊三人、滋事斗毆者兩人、當街對婦人欲行不軌者兩人。
周易負責抓,李斯負責跑腿往縣衙監牢里送。
此時正值午時,周易坐在一家茶肆外的茶棚中悠閑的品著清茶,順便等著李斯押完犯人歸來。
可能已經很久沒有公差出現在這里了,因此周易的這套公差服就格外顯眼,
從一開始坐在這里到現在,不知引來多少百姓的駐足觀望。
起初周易還有點不自然,但習慣了之后也就任他去了。
茶肆掌柜十分殷勤,已經親自為周易免費續三壺了,
總覺得他不想讓周易離開。
雖然茶水不貴,只要不是太高檔的,一壺也就三五文錢,
但這掌柜的態度讓人不懷疑都難。
這一壺端來才沒過多久,掌柜的又笑嘻嘻跑了過來,手上還端了一碟花生米,
來到周易跟前哈腰賠笑道:
“差爺,這點小吃食請賞個臉。”
“哎,放那吧!”
周易嘆口氣,從懷中摸出一些銅錢拍到桌上,“不準再來,喝完這壺我便走,若有下次,我便要吃白食了。”
掌柜的賠笑著將銅錢又推到周易手邊:“差爺說笑了,您能來小人這里便是給小人賞臉,豈有收您錢的道理。”
“收著,若不收,往后我便去別處喝。”
“哎喲,那咋成……”
聽周易這么說,掌柜的這才將錢收了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從茶肆樓上走下來幾位瘋言瘋語的漢子。
共六人,為首的是一位身高不過五尺的矮子。
人矮了點,但架勢卻是幾人中最欠揍的那一個。
一出面便敲著柜臺吼道:
“掌柜的滾來算賬。”
早在這些人一下樓,老掌柜便慌了神,嘴里一個勁的念叨:
“咋辦咋辦……”
周易很納悶,他不理解客人算賬為何會將掌柜的嚇成這幅慘樣。
不過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敢情這些人是來收保護費的。
只因那漢子又補了一句:“怕個卵,看你新鋪開張,爺少收點便是。”
老掌柜的臉上都快哭出來了,滿臉祈求的看向周易。
眼看周易不為所動,只是自顧自的品著茶,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他這一動,原本被擋著的周易頓時暴露在那幾人的視線中。
“喲,有官差呀!”
那矮子怪叫一聲,立馬帶著幾位小弟朝周易走來。
幾人很自然的坐在了周易對面,那矮子盯著周易打量了一番道:
“看你面生,新人吧?”
“你對縣衙很熟?”周易反問道。
那矮子大笑一聲:“哈哈哈,就縣衙里那些個當官的,就沒有幾個不與我劉三稱兄道弟的。”
“如此說來,你人脈挺廣?”
周易面色如常道。
“那是!”
這位喚作劉三的矮子突然起身,一腳踩在長凳上,“看你是新人,我便告誡你幾句,
興平坊這一帶是我劉三的地盤,
雖然你們身為捕快,但該管的管,不該管的繞著點,
看到爺幾個辦事,遠遠的離開便好,不要自掘墳墓,
以前有很多不聽勸告的小家伙,下場都很慘。”
跟在他旁邊的幾個小弟也不消停,炸呼呼道:
“今日能碰上劉爺,是你小子三世修來的福氣,會事的便籌點銀兩來犒勞劉爺,往后你的路便好走的很。”
“就是,你可知劉爺的靠山是誰嗎?說出來嚇死你!”
周易終于聽到了一點感興趣的話題,說道:“愿聞其詳。”
可惜令他失望的是,劉三的小弟還沒開口,就被劉三給罵了回去。
理由是周易的身份太低,沒必要將底牌搬出來。
是那矮子劉三當著周易的面說的,毫不避諱,
更離譜的是,說完竟是直接伸出臟手來抓周易盤中的花生米。
“毛病!”
周易冷喝一聲,掄起一只紫砂茶壺猛地砸下,
轟的一聲,茶壺碎裂,就連實木八仙桌當場被砸裂開來。
那劉三的手頓時鮮血淋漓,手骨盡碎。
“啊啊啊——
我的手——”
劉三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一時間失去了意識,四下里胡亂沖撞,
不知絆倒了多少桌椅板凳。
“你你你……竟敢對劉爺動手,納命來!”
劉三的小弟中其中一人最先反應過來,當場從腰間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向周易刺來。
“聒噪!”
周易冷哼一聲,抄起立在身后墻角的銀尖長槍只往前一擲,
轟的一聲響,那人身后的柱子突然抖了一抖,
卻是一桿長槍當場洞穿了他的左肩,他整個人就那么被雙腳懸空釘在柱子上。
其余幾人大部分還沒反應過來,皆被周易幾長凳掄翻在地抱頭哀嚎,
唯有一位看似機靈的小年輕沒了命似的撒腿便往門外跑去,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誰曾想埋頭撞進了一人的懷中。
當看到那人身上同樣穿著捕快公服時,竟是當場被嚇暈過去。
那不是別人,正是押完犯人趕來的李斯。
“你來的正好,將這些雜碎也都押去監牢吧。”
周易說完,又指了指抱著手臂四下逃竄的劉三道:“回去跟行刑的兄弟交代一下,就說這家伙需要特殊關照,千萬不要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