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溪還在想易清雪喊她過去做什么,難不成有什么計劃?當看見晏秋寒和花側妃都在時,更覺古怪。
晏秋寒他一身騎裝,身旁兩匹馬,高大健壯,馬鞍旁的袋里盡是簇新的箭矢,想著多半是晏秋寒要帶著兩位去射獵。
這里雖是三皇子的地盤,但也是眾目睽睽之下,易清溪不擔心他們會鬧什么幺蛾子。
走過去見了禮,“不知三殿下和姐姐找我有何事?”
晏秋寒看了一眼易清雪,易清雪便道:“我同三殿下去林子里逛逛,憐妹妹嫌無聊,喊你過來說說話。”
不是,她和花側妃一點也不熟,甚至可以說有仇,為什么喊她過來作陪?
難道他們已經把綁架樓畫影威脅她就范的事情忘了?
那天易初深代替她送東西去三皇子府,逼他們交人,但樓畫影其實已被游不至派人救出。
雖然不知動手的人是誰,人總歸不在他們手里。不論易初深兄妹是否知情,他只能說已經把人放了。
之后,這件事就這么了結。游不至沒有別的動向,沒說是易清溪縱火,三皇子也沒再追著易清溪不放。
就算已經過去,不代表那件事沒有發生。
更何況,在那之后,易清溪幫助易清雪惹得花側妃受懷疑,地位大不如前。
在這樣的情況下,花側妃和她有什么話好說?易清雪也不知在想什么,還很配合地把她叫過來。
“姐姐,我才上山,身子有些不適——”
話還沒說完,花側妃就過來好姐妹般挽住她胳膊,“只是說話談天而已,不費什么心神的。”
她又望向易清雪,笑得嫵媚,“清雪姐姐,你幫我說兩句話嘛。”
易清雪身子有瞬間的僵硬,隨即揚起笑臉,眸中似有祈求,“阿溪,你就陪陪她吧。”
易清溪心中雖還有猶疑,此刻也只能答應。
晏秋寒道了一句“勞煩”,便帶著易清雪騎馬離開。
今日都是剛到仰山,大家都在休整,或是去林中閑逛。
嚴格來說,秋獵明日才開始,屆時還有比賽和彩頭,她們這些弱女子自然不會參與。
所以,易清溪倒也不是很擔心。
待他們離開,花側妃立即放開她的手,笑容褪去,“你們都退下吧,我和易姑娘說些悄悄話。”
小池等人看了看四周,不遠處的周圍都有人走動,倒也不怕。在易清溪示意后,也退開于遠處靜候。
花側妃顯然沒什么閑心和她聊天,“易姑娘,你知道嗎?每年秋獵都會死去不少人,就是不知道你的姐姐是不是幸運。”
易清溪眨了下眼目視她,花側妃沖她一笑。“以為那些小手段可以動搖我的根基,如果是你,那還另當別論。”
“你姐姐嘛,只能說執行起來漏洞百出,演戲也演不好。”
她一邊說,一邊剝橘子,剝完之后遞給易清溪。
易清溪心里一直在思考花側妃在這秋獵場上想要做什么,順勢接過橘子,謝過她后卻只是隨意放在桌子上。
花側妃的笑容冷了些,自己又拿了一個剝來吃。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她道:“清雪姐姐的那雙兒女真是可愛得緊,易姑娘不好奇為什么沒把他們帶來?”
易清溪道:“孩子貪玩,許是姐姐和三殿下擔憂獵場危險,恐有流矢誤傷。”
花側妃送了一瓣橘子至自己的口中,慢慢道:“易姑娘說的這話也沒錯,不過……”
一個人在拖長聲音說“不過”“但是”“只是”“可是”之類的話,她一定在等待對方的追問。
易清溪順著她的心意發問,“不過什么?”
她把剩下的橘子隨手放在桌上,拿出帕子慢條斯理擦手。指節纖長白皙若削蔥尖,柔膩膩。
“不過我早有先見之明,把他們保護起來了。”
原本還氣定神閑的易清溪猛地看向她,又是和上次綁架樓畫影同樣的招數,怎么就用不膩?
她沒有慌張,“這樣的保護是否太過,三殿下同意嗎?”
易清溪的意思是想問,三皇子知不知情。若是知情,他怎么能把自己的一雙兒女也當做利用的對象?!
花側妃見狀,終于開心地笑了,還不忘刺激她,“這樣的好事,殿下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想來,他們就是用這個手段逼迫易清雪請她過來,或是還有什么別的計劃。
花側妃看她沉思,出聲打斷,“又在想偷偷把人救出來?別白費力氣了,這不可能。”
“哦?是嗎?”她放松緊繃的身體,淡聲道。
見她這么快恢復冷靜,花側妃皺起眉頭,“作為兩個孩子的姨母,易姑娘似乎并不關心他們的安危?”
易清溪一聲諷笑,“對啊,我不關心。我覺得他們的死活,還輪不到我用命來換。”
如此冰冷無情的眼神,本不該出現在她這個大族小姐的臉上。她應該是一直溫軟乖巧,進退有度,話語上從不給人留把柄的人。
說實話,花側妃有點被她的轉變驚到。“你……”
易清溪拿起桌上她送過來的橘子,掰開,細細將白絲挑去,“怎么,以為同樣的招數會屢試不爽?我其實……”
她瞇了瞇眸子,“很不喜歡被人威脅。”
嗓音清澈還有些軟,一如往常,但她的神態和語句莫名讓人脊背發涼。
花側妃看著橘子被分成一瓣一瓣,挑去白絲干干凈凈排在桌面,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突然覺得自己方才的動作一點也不美麗,甚至有幾分矯揉造作,也半點沒有她這般的壓迫感。
早就聽說她死過一次之后變得很不好惹,脾氣沖。因為先前的交鋒她一直占據主導,并不覺得有什么,只當是旁人夸張。
如今看來,的確是性情大變。
死過一次之后,黑化了?
“你真的不在乎?”花側妃有些難以置信。
之前為了好友,甚至能夠燒了將軍府。外甥和外甥女的性命,竟然會全然丟開?
易清溪把整個橘子拆完整整齊齊擺在桌面,而后道:“他們兩個,正妃所出的嫡子嫡女,東陌國的皇孫,你敢輕易動他們嗎?三殿下會肯嗎?”
“我想,你在威脅姐姐的時候,一定是說三殿下不知情吧?甚至你還對她說,不能告知三殿下,對嗎?”
“姐姐她關心則亂,所以輕信了你的話。但我知道,現在你還不會對他們下手。”
“若你真的動手,就代表要徹底和三殿下撕破臉皮。對于你來說,還不到那個時候,不是嗎?”
花側妃驚得站起來,還后退了兩步。這一幕,被不遠處的人注意到,不由想過來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了什么?”花側妃擰眉,喘息加重,有些慌。
易清溪知道什么?她其實什么都不知道,不過是在炸她。
她哪里猜得到,花側妃是千秋堂的人呢。
之所以看不慣易清溪,其實和江流是同樣的心理。但和江流不一樣的是,她有些喜歡黎夜。
所以,當日在落日樓親眼目睹黎夜和易清溪的親密接觸,才會情緒失控。
而當日,三皇子正巧也在落日樓,看到了她的表現。
任何一個男子,對自己頭上是否會有點綠都會很敏感,這也是易清溪讓三皇子對她起疑的一環。
或許正如花側妃所言,易清雪計劃執行不夠準確,演技不足,沒達到理想的效果。
花側妃為了報復,干脆用兩個孩子來威脅易清雪。
易清溪猜不到她的打算,但這次,并不想乖乖示弱聽她的話,因為這樣太過被動。
沒想到說了兩句炸她的話,她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