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民掌門在不遠處靜立,本來一切順利,卻出了意外。
他之前與懷安師弟商量好,若能斬殺蠱宗一兩個筑基修士,立刻動身前往國都,合力滅殺剩余蠱宗筑基。
現在......懷民掌門為師弟擔心起來,看得出懷安師弟是想借此徹底掌握領域,謀得一條生路。
可那張奉也不是傻子,讓懷安舒舒服服突破后,斬了自己。
懷民摸出廣寒仙子的影像玉簡,摩挲著。
王希孟手心被汗浸濕,時刻準備著。
大龍已經向他說明了現在的情況,師父掌握領域,局勢反轉,師父失敗,自己等人陷入危局。
蠱宗老二老三老四已經不著痕跡的,封住培元宗弟子的后路。
執法長老懷仁黑著臉,死死盯著懷安師弟,是生路是死劫,就看師弟能否成功。
懷安的劍舞動的越來越快,王希孟已經看不到劍影,只能看到懷安在拼命,法袍破碎不堪,身上不停流血。
“大龍,那鬼蝴蝶的邪風,你有辦法解決沒?”
王希孟見詛咒鬼蝶的邪風對師父的影響極大。
“有,你的陰陽火瞳小成,圣火所在,萬邪皆避。”
王希孟握緊拳頭,他的陰陽火瞳,種種機緣所至,才堪堪入門,至于小成,也許筑基后有可能。
“沒有別的辦法?”
大龍搖了搖頭,解決辦法很多,但都需要條件。
若它筑基,使用龍族凈化秘法,區區邪風,何懼之有。
懷安身上的法衣被邪風侵蝕的破爛,肌膚灰敗,血氣沉淤,狀況很差,宛如殘燭。
他最終還是停下手中的劍,深深看著培元宗的弟子,輕嘆。
“可惜,可惜,止于半步領域,甚憾,甚憾。”
張奉冷笑,他的詛咒鬼蝶,扇出的邪風,威力不強,卻是最能削弱敵手的各種狀態。
這也是他自己并未動手的緣故。
他要找回剛才比拼意境時,被折的面子。
在一個下宗小國的修士中吃了虧,他想掌握領域,他就讓他絕望。
“懷安,你既然沒有完全掌握領域,那就安心去死吧。我會以最強的狀態拍死你,示以尊重。”
懷安幽幽道:“黃泉路上多寂寞,請君隨我共渡過。”
張奉愣住,什么意思?
懷安的青云劍懸浮在身前,不停轉動,他負手而立,無懼無畏。
他能感受到,他快要掌握領域了,可惜,如果真要不惜一切代價,掌握領域,在張奉的邪風下,也會油盡燈枯,難以施展一擊。
他死可以,他要張奉也得死。為了師父傳下的宗門繼續延續。
“嗯?你這要......血祭靈根?”
張奉驚駭,靈根血祭,必死無疑,更要承受焚心蝕骨之苦。
懷安灑然一笑:“都是要死,何不一起。”
他自信,只要張奉還是筑基,他血祭靈根,燃燒壽命,輔以半步領域的劍道,殺張奉,不難。
張奉想逃,可懷安的靈識緊緊鎖住他,他只要稍微動彈,迎接他的便是懷安的玉石俱焚。
“懷安你停下,我們有話好好說。”
張奉經過心理斗爭,艱難開口道。讓他向一個不如他的人低頭,他實在憋屈的很。
“我與你無話可說。”
懷安知道,若自己真的停下來,等待自己和同門的將是無解的死亡。
張奉面色陰沉如墨,懷安的拼死一擊,固然讓他忌憚,甚至恐懼,但他也不是待宰的羔羊。
“師弟請住手,讓師兄來。”
懷民掌門從遠處乘風而來。
懷安一怔:“師兄,你要做什么。”
懷民也不接話,獨自對著張奉說:“道友,若你離開梁國,發誓不再過來,此事消解如何?”
懷安張口:“師兄......”
張奉癲笑:“你們這些廢物也太看得起自己,真以為想同歸于盡就同歸于盡?今日,我就讓你們看看,什么是我真正的實力。”
他很憤怒,小小梁國,小小修士,讓他三番五次吃癟,該死,該死啊!
他的靈根法相——詛咒鬼蝶,身上光華大放,十二道天地枷鎖,全部消失,變成道紋,一一烙印在詛咒鬼蝶身上,消失不見。
他恨,本欲要把積攢的潛力,用在筑基第五步上,之后嘗試能否邁入筑基第六步,不成則進階先天,在先天境中,也是佼佼者。
可如今,他用積攢的潛力,把需要時間,用崩斷的十二道天地枷鎖,慢慢烙印的天地道紋,瞬間烙印完畢。
筑基第四步,十二道紋烙于骨,巔峰!巔峰!
張奉身上涌出無窮力量,讓人不能直視。
懷安面色難看,張奉竟然還有如此手段,現在,他施展血祭靈根,作用不大了,殺不死張奉,令人堵心。
張奉閉眼,享受著更為強大的力量。
“懷安,如今,你還有什么手段,用出來吧。我等你。若你現在跪服于我,還能饒你全宗上下性命。”
張奉睜開眼,他要徹底碾壓懷安,讓他絕望。
懷安大笑泣淚:“一死而已,何懼之有。我培元宗上下,只會站著死,不會跪著生。弟子聽令,我來攔他,你們快逃,不要再回宗門。兩位師兄,拜托了,我先走一步。”
培元宗弟子哀戚,懷安長老在宗里一向很受敬重,樂意提攜晚輩,宗里大多弟子或多或少,受其恩惠。
今日本以為只是一次簡單的尋場子,未想不過幾個時辰,便要生死兩隔,天地飄零,何以為家。
“長老,唯死而已,拼了命也要惡心死這小白臉!”
“殺死這些蠱宗的雜碎,那小白臉等著,你爺爺在地府里等你來嘮嘮。日尼姥姥!”
王希孟死死握著拳,知道今日師父難以幸免,他王希孟發誓,要讓這小白臉陪師父上路,哪怕自毀雙瞳,哪怕付出性命。
大龍暴躁:“靠,太囂張了,希孟,把葬神谷拿出來,逼急老子,直接讓雪女出手,把你們統統變成冰渣子。”
懷民掌門見宗門上下,眾志成城,唏噓不已。
“師弟,毋須沖動,今日讓師兄來為你們開出一條生路,哪怕付出我二十年來的所有珍藏。”
懷安直接打斷:“師兄,現在不是取鬧的時候,當斷則斷。你們快走,逃出梁國,不要再待在這里。”
懷民呼吸停頓:“師弟,我知道你一向在心底對我有成見,師兄總是不務正業,搞些旁門左道,奇淫技巧,讓你看不起。也罷,今日為兄讓你看看,為兄,也是有追求的。”
懷安全身僵硬,他的確潛意識這樣覺得,只是一直沒有深思,未想被師兄看透。
懷民意氣風發:“今日,就是我名動南洲之日,我要這南洲因我而起風云。”
張奉像是在看傻子。
懷民針對張奉:“就讓你來為它祭旗,祭奠我失去的寶藏。”
張奉呆愣:“你是來搞笑的?”
王希孟、燭大龍、楊金銘尷尬,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候,自家長老熱血搏命,自家掌門卻在中二。
培元宗弟子們,大大泄氣,如此長老,卻如此掌門,真讓人的落差,達到了極點。
懷安隱隱感到哪里不同,幾十年來,對自己的師兄很了解,有時不著調,但在關鍵的時候,總能理智認真。
就如這次謀劃對蠱宗的報復和打擊,都是出自師兄之手。
如果不是張奉這個意外,此時他和師兄就在趕往國都,擊殺蠱宗掌門和老五的路上。
“師兄,你......小心,”
懷安緊握青云劍,站在懷民掌門身側,他這次依然選擇相信掌門師兄。
一如在師父門下修行時,懷民師兄相信自己一定會成為宗門第一高手,他做到了,也相信師兄不負信任。
懷民掌門朗笑:“師弟如此相信為兄,今日就讓咱們兄弟聯手,宰了這小白臉。
張奉,這一招是我二十年的珍藏,你接得住嗎?”
張奉青筋畢露,這是哪來的傻子。
“你是想生不如死。”
張奉冷漠道。
懷民掌門也不生氣。
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枚枚玉簡。
張奉警惕之至,聯想到懷民怪異的話語,難道這玉簡是某些特制玉簡。
他施展秘法,擾亂此地的空間,防止懷民使用傳送陣法玉簡。
懷民拿出很多玉簡浮在半空。
自言自語道:“二十年前,我隨師父游歷荒域,在域城,看到廣寒仙子的肖像玉簡和影音玉簡,驚為天人。
之后一連二十年,通過各種渠道收集廣寒仙子每期發布的玉簡。嗯,每期都沒錯過。
因此,常常被人在背后奚落,連師父也頗有微詞。
我本不想做這個掌門,在我看來,懷安師弟更適合,沉穩、理智、有志向。
像我這樣的人,怎么能當掌門呢,我更喜歡研究這些特別的玉簡,里面真的有大學問。我很喜歡。
可偏偏師父坐化前,還是讓我當了掌門,師父也是傳統,認為大師兄就應該是掌門人選,為了師父的遺志,我就匆匆上任掌門。
還好師弟們認我,讓我能夠不操過多的心思,有了更多的時間研究肖像和影音玉簡。”
張奉冷哼:“胡言論語,裝神弄鬼。”
他顧及這傻憨掌門是裝的,有什么陷阱,不敢輕舉妄動,以待先觀察再說。
王希孟看到懷民掌門身前的上百玉簡,浮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這不會都是廣寒仙子的肖像和影音玉簡吧?
懷安眼睛有些濕熱,師兄為人正直、熱心,一向對師弟們照顧有加,深得眾人信任和佩服。
師父不是傳統,而是懷民師兄就是掌門最合適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