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少年對于黃橋這個沖動的少年明顯不感興趣,注意力依舊在跪在自己面前的孫渡身上。
就在剛剛,孫渡明顯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變強了,現在的他,整個人已經趴在了地上,連抬起一根手指頭都難以實現,這是錦衣少年在發力,算是剛剛黃橋沖動的懲罰了。
孫渡的話似乎也起到了作用,黃橋不再掙扎,但張臨溪依舊緊緊地抱著他。
蕭麟似乎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沒有絲毫害怕的情緒,之前看著錦衣少年還小聲的說過:“他是壞人?!?p> 此刻徐奕珺蹲在地上,抱著蕭麟不讓他說話,面無表情,而徐奕珺緊握的雙拳暴露了他的情緒。
周炫躲在徐奕珺的身后,死死地拉著徐奕珺的衣袖,目光看著地面,渾身都有些顫抖,向來膽小的他此刻怕極了。
沒有人再沖動,害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雙方差距太大,像黃橋一樣沖過去,也改變不了什么。
現在這錦衣少年并沒有下殺手,忍一忍或許事情還有婉轉的余地。
“就算將你們全部擊殺在這里,對于我來說也不過是抬抬腳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你們的生死,全看我的心情?!?p> 錦衣少年將目光投向了起身后張臨溪等人,不過僅僅是瞥了一眼,隨后又將目光放到了孫渡的身上。
錦衣少年蹲下身子,看著孫渡痛苦的表情,說道:“現在我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你說我要是殺了你們,會不會因為違反了九州公約而受到懲罰呢?”
“哈哈,我猜是不會啊,因為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情,就算是有人知道又能怎樣,誰會來懲罰我?又有誰敢來懲罰我?整個晉國都現在都臣服在秦國的鐵騎之下,你們的生死,不值一提!”
趴在地上的孫渡聲音嘶啞,艱難地開口說道:“貴人……何苦為難……我們這些苦命……之人啊!”
錦衣少年站起身來,臉上乖張瘋狂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認真的神色:“不要把自己太當回事,所謂的九州公約,只不過是給弱者編制的一個謊言,給偽善之人營造的一個舞臺,在這九州大陸之上,從來都是強者為尊!”
孫渡突然感覺自己身上仿佛壓著大山一般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不過盡管如此,孫渡還是趴在地上,因為他真的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這錦衣少年似乎是玩夠了,興致闌珊,他翻身上馬,隨后對著周圍的銀甲士兵揮了揮手。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所以這些銀甲士兵立刻會意,知道這是讓他們動手的意思。
包圍著張臨溪等人的十幾名銀甲士兵上前幾步,手中長槍對著幾人,隨后只要雙手用力,接下來只需要長槍向前那么一遞,就能輕松的帶走這六名少年的性命。
該受的恥辱受了,該忍的怒氣忍了,但最后還是這樣的結果,難逃一死?
就在這些士兵準備動手的時候,沒想到卻是異變突生。
向著天空望去,原本是萬里無云的藍天,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了大片的烏云,覆蓋了大半的天空,遮蓋住了太陽的光芒,整個天地瞬間暗了下來。
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這烏云之中竟然不時傳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時而像是雷震般的轟鳴,時而像是兵器碰撞的清脆。
而且能看到這烏云正在極速的移動著,其中還閃爍著各色的光彩,在灰暗之中更顯絢爛。
馬背上的錦衣少年此刻也是臉色一變,看著天空聲音都有些顫抖,喃喃地說道:“天地變色,八境強者?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錦衣少年身后之人開口提醒道:“世子,不明強者在交戰,咱們還是快些離開吧?!?p> 錦衣少年這才將目光從天空之中收回,瞥了一眼趴在地面上的孫渡,隨后命令道:“全速回城!”
一陣塵土飛揚,十數騎轉眼間便不見了身影,剩下的十幾名銀甲士兵也正在全速離開,逐漸的消失在張臨溪的視線之中。
張臨溪抬頭看著空中仿佛越來越低的烏云,覺得這似乎并不是云朵,更像是一種黑灰色的霧氣。
似乎這是強大的修行者交手產生的異象,錦衣少年就是因此被驚走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們因此保住了性命,這才是邀天之大幸!
轉眼間,這黑色的霧氣已經擴散至西回林,一瞬間,整個天空都黑了下了,比之前更加徹底,雖然沒有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是能見度絕對不超過一米。
這莫名的變化,讓在場所有人都是心頭一緊,無言的恐懼籠罩而來。
不過好在這黑暗來的快,去的也快,仿佛被這清風一吹,便瞬間消散,陽光再次灑落進來,一切都恢復了往常的樣子,仿佛之前的異象不曾出現一樣。
而張臨溪因為超乎常人的感覺,覺得剛剛就在上空仿佛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像流星一樣,只不過他并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眾人都是沒有心思想這些,現在都圍在孫渡身邊,關心的問這問那的。
張臨溪將孫渡翻過身來,讓他靠著自己坐了起來。
此刻的孫渡身上依舊在冒著虛汗,渾身都濕透了,臉色蒼白,仿佛剛剛大病一場一樣,看上去虛弱極了。
看著幾人關切的眼神,孫渡想要抬手,試了幾下卻還是沒有做到,最后勉強的露出了一個笑容,有氣無力地說道:“別擔心,我沒什么事,休息一會就好了?!?p> 見孫渡開口,幾人也都是放心了不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傳出,打破了眾人心中的慶幸。
“你可不是沒什么事,恐怕命不久矣?!?p> 這道聲音微弱,但卻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幾人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一處,盡管依舊是覺得不可能,但是事實證明這道聲音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而那里,只有一個已經身首異處,明明死的不能再死的中年男子。
眼前這一幕盡管駭人聽聞,但是張臨溪幾人現在已經顧不上震驚了,腦海中都是剛才那句話。
張臨溪皺眉試探著問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命不久矣?!”
血泊之中的頭顱轉了一個方向,這回臉正好面對張臨溪幾人,沾滿血液和泥土的臉上更顯猙獰。
這次眾人可以確定,聲音就是從這人口中傳出來的,因為他的嘴巴又動了。
“把我的頭顱接上,我再告訴你們?!?p> 黃橋聞言就要上前,但是被張臨溪給拉住了,眼前這人情況詭異,貿然上前恐怕會有危險。
靠在張臨溪身上的孫渡虛弱地道:“此人詭異,不可輕信,我們直接離開就是,不必理會他?!?p> 黃橋焦急地問道:“老大,那你怎么辦?萬一真的……”
孫渡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生死有命,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可能是命運真的不曾眷顧我,我的人生也只能走到這里了?!?p> 張臨溪看的出來,孫渡并非是真的看淡了生死,而是不想因為自己而給幾人帶來危險,畢竟這突然開口的頭顱實在詭異。
和孫渡感情最好的黃橋當即反對道:“我不同意,我的命是老大救的,現在無論如何,我也要救他!”
別看平時黃橋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但其實心細著呢,自然也是明白孫渡的顧慮。
抱著蕭麟的徐奕珺,面帶憂色,嘴中吐出一個字:“救!”
蕭麟目光看著血泊中的頭顱,眼中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充滿著好奇,說道:“他說的是真的!”
躲在徐奕珺身后的周炫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地上的頭顱,隨后立刻縮了回去,說道:“沒有老大,我早就餓死了,我……我也不想老大出事。”
聽著眾人的話,張臨溪算是了解了眾人的想法,心中也沒有了顧慮,盡管或許會有危險,但是著世上很多事情,又豈是能夠因為危險就不去做的。
“我去吧!”
張臨溪將黃橋拉到自己身邊,讓孫渡靠在黃橋的身上,隨后起身,向著不遠處那顆詭異的頭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