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林無邪悠悠醒轉,只覺體內靈力奔涌,已然踏入金丹之境。這般境界,若傳揚出去,定會引得無數修仙者艷羨不已。
他緩緩睜開雙眼,便見蕭瑾萱側臥在旁,秀眉微蹙,仿若在睡夢中也難掩心憂。林無邪心尖一顫,暗自思忖:自己于她而言,究竟有著怎樣的分量?
他本是個平凡的采藥人,往昔的生活簡單而寧靜,如今卻身處這陌生而復雜的修仙世界,恰似那無根的飄萍,迷茫無依。而蕭瑾萱又何嘗不是在命運的洪流中苦苦掙扎?門派覆滅,身中劇毒,過往的安穩皆已化為泡影。
蕭瑾萱也自睡夢中醒來,雙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恰似春日枝頭的桃花,嬌羞動人。林無邪見狀,臉上也悄然爬上一絲紅暈,忙不迭地移開了目光。
“那我們往后該如何是好?”林無邪率先打破了這略顯尷尬的寂靜,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對未來的迷茫與無措。畢竟,這修仙界的波譎云詭,于他而言,猶如那深邃難測的夜空,神秘而令人心生敬畏,他所熟悉的,不過是曾經在那小山村里的平凡瑣事罷了。
蕭瑾萱輕輕理了理鬢邊的發絲,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波瀾。“謝往已將事情查探明白,并告知了宗門長老。如今,協契州修仙界決意齊聚一堂,共商對抗血魔派的良策。”她微微垂首,目光中閃過一絲堅毅,“我身為宗門僅存的弟子,自是責無旁貸,理當出席此次盛會。”言罷,她輕嘆一聲,接著說道:“我們先回宗門吧,而后再前往會議之地——無望宗。”
林無邪微微點頭,算是默許了她的提議。
蕭瑾萱緩緩起身,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不舍,仔細地鎖上了那扇陳舊的院門。那院門“吱呀”一聲,似是在訴說著過往的歲月,又似是在為他們未知的前路而嘆息。
二人隨即踏上了南行的路途,雇了一輛馬車,一路顛簸前行。清風徐來,撩動著車簾,也撩動著二人的心弦。不多時,那高聳入云的清劍宗便映入眼簾。那山峰峻峭巍峨,猶如一把利劍,直插云霄,峰尖隱匿于繚繞的云霧之中,仿若仙境,卻又透著幾分神秘與清冷。林無邪不禁暗自驚嘆,如此雄偉之景,實乃生平僅見,心中對這修仙世界的奇妙與廣袤又多了幾分敬畏。
蕭瑾萱望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山峰,美目之中滿是哀傷與眷戀。不過數日之隔,往昔的熱鬧與繁華已如過眼云煙,消散得無影無蹤,只留下這滿目瘡痍的荒蕪之景,怎能不讓人痛心疾首?
二人沿著蜿蜒的山路徐徐而上,行至山腰處,只見那曾經莊嚴肅穆的清風派山門,如今已只剩下兩根孤零零的柱子,在風中搖搖欲墜。歲月的侵蝕與戰火的洗禮,讓這昔日的輝煌圣地變得破敗不堪,甚至已難以辨認出它曾經所屬的門派。山上雜草叢生,瘋狂地蔓延著,似是要將這一切過往的痕跡都徹底掩蓋。蕭瑾萱望著這一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滿心的傷感如潮水般洶涌澎湃,難以自抑。
二人緩緩步入祖師堂,堂內靜謐而又莊重,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陳舊氣息。蕭瑾萱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輕聲說道:“在此,我們補上拜師之禮吧。如今,我既為掌門,便收你為徒。”說罷,她神色莊重地取出一份古籍,那古籍紙張泛黃,卻被保存得極為完好,封面上有著她蕭瑾萱蒼勁有力的落款,顯然是她極為珍視之物。
林無邪見狀,心中一暖,恭敬地接過古籍,應聲道:“弟子遵命。”
“距那大會尚有一段時日,你且在此好生修煉,打下堅實的基礎。畢竟,高樓萬丈,皆起于平地,唯有根基穩固,方能在這修仙之路上走得更遠。”蕭瑾萱神色關切地看著林無邪,眼中滿是期許與鼓勵。
于是,在這青山翠影之間,二人潛心修煉,日子過得平靜而又充實。林無邪天賦異稟,又勤奮刻苦,雖對這清風劍法的精妙之處尚不能完全領悟,但也算是勉強入了門徑。他對內力的掌控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然而劍法一道,終究需歷經無數實戰的磨礪方能大成,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蕭瑾萱則趁著這段時日,不辭辛勞地修繕著宗門。她親力親為,一塊磚石、一片青瓦,皆傾注了她對宗門的深情與眷戀。雖如今的清風宗已不復往昔的鼎盛輝煌,但在她的悉心打理下,也漸漸有了幾分往昔的模樣,只是那空落落的庭院與寂寥的長廊,依然訴說著曾經的傷痛與落寞。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那備受矚目的修仙大會召開之日愈發臨近,然而,就在某一個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尚未完全驅散山間的薄霧時,蕭瑾萱卻悄然離去,消失在了這茫茫山林之中。只在她的房間里,留下了一封字跡娟秀的書信。信中言辭懇切,字里行間皆流露出她對林無邪的殷切期望與深沉愛意。她欲獨自一人承擔起所有的責任與風險,去面對那未知而又兇險的挑戰,只愿林無邪能作為宗門唯一的希望與傳承,好好地活下去,將清風宗的火種延續下去。
林無邪手捧著那封信,神色黯然,滿心的惆悵與迷茫如烏云般籠罩心頭。他呆呆地望著那修繕一新的宗門大門,門上“清風劍派”四個大字蒼勁有力,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醒目。他喃喃自語道:“原來,神仙姐姐費了這般心力修繕此門,竟是為了留給我……”
彼時的他,對這修仙界的紛爭與復雜依舊知之甚少,猶如那懵懂無知的孩童,置身于這茫茫江湖之中,無所適從。無奈之下,他只得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與焦慮,繼續埋頭修煉,期待著有朝一日能擁有足夠的力量,去探尋這世間的真相,去尋找蕭瑾萱的下落。
歲月悠悠,轉瞬十年已逝。這十年間,林無邪仿若與世隔絕,獨自在這深山之中潛心修煉,未曾聽聞一絲一毫關于修仙界的消息。他的修為在這日復一日的修煉中穩步提升,已然突破至元嬰之境,舉手投足間皆散發著一股強大而又內斂的氣息。
直至那一日,一位身著翠綠衣衫的小姑娘闖入了他的世界。那小姑娘不過二八年華,面容清秀,卻滿面塵灰,衣衫襤褸,顯然是歷經了一番磨難。她梳著兩個俏皮的丸子頭,只是那原本靈動的雙眸此刻卻滿是驚恐與絕望。“求仙師救救我的村子!”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又充滿了期待。
林無邪微微一怔,心中滿是詫異:“姑娘,你是如何知曉此處的?”
小姑娘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雙手遞與林無邪。那信箋之上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正是蕭瑾萱的手筆。林無邪的手微微顫抖,心中五味雜陳。十年了,這熟悉的字跡猶如一道光,瞬間穿透了他心中那厚厚的陰霾,讓他塵封已久的心再次泛起漣漪。若不是如今修為已至元嬰之境,心智堅韌如鐵,他幾乎要以為這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信中的內容寥寥數語,卻讓林無邪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大意是清風劍派既受周邊村落敬仰,便應在危難之時挺身而出,庇護一方百姓。若有危險,村民可來此求助。
林無邪二話不說,帶著小姑娘迅速下山,讓她指明村子的方向。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原本寧靜祥和的村落,如今已化作一片人間煉獄,殘垣斷壁,滿目瘡痍,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之氣。林無邪心中暗忖:不過短短時日,為何竟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究竟是何方妖孽作祟?
他微微閉目,凝神感知,只覺一股強大而又邪惡的氣息在不遠處彌漫開來,心中不禁疑惑叢生:為何此處竟會出現如此強大的妖獸?
只見那村口處,一只身形巨大的狼妖正張牙舞爪,它的利爪上還滴著鮮血,顯然是剛剛屠戮了村民。那狼妖口中叼著一人,妖目之中閃爍著殘忍與貪婪的光芒,正四處搜尋著下一個獵物,不時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模樣極為可怖。
周圍的村民們哭聲震天,或驚恐萬狀,或怒目而視,卻又無可奈何。眾人只能相互依偎,抱團取暖,試圖在這絕望的境地里尋得一絲慰藉。
“妖人,小葉姑娘已經去找仙師了!”一位老者顫巍巍地喊道,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呵!”狼妖不屑地冷哼一聲,那聲音猶如夜梟啼鳴,讓人毛骨悚然,“清風派?早就被屠戮殆盡了!就這窮鄉僻壤之地,還能有什么仙師?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撿到幾本秘籍,便在此傻呵呵地修煉,頂多也就筑基之境,能奈我何?”
狼妖的話還未說完,一道璀璨奪目的劍光如閃電般劃過天際,剎那間,狼妖那龐大的身軀竟被一分為二。它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已轟然倒地,那分開的兩只眼睛中還殘留著一絲驚愕與恐懼,直勾勾地望著兩邊的人群,仿佛在訴說著它的不甘與不信。
林無邪身形一閃,帶著小姑娘緩緩落在村子中央。村民們見狀,紛紛跪地叩首,感恩戴德,口中高呼著“仙師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遠處云巫山上的大妖似是有所感應,察覺到狼十三已命喪黃泉。不過,它卻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只當是某個路過的人類強者偶然為之,不值得大驚小怪。
林無邪望著眼前這一片凄慘之景,心中滿是悲憫。他輕嘆一聲,隨即開始著手打點村落的大小事務,安撫村民的情緒,救治傷者,清理廢墟。在他的努力下,村子漸漸恢復了些許往日的秩序,雖依舊滿目瘡痍,但也有了一絲生機與希望。
林無邪望著這一切,心中暗自思忖:這血魔派,究竟是怎樣的一股邪惡勢力?為何十年來,各修仙門派竟都未能將其制服,反而讓他們如此猖獗,甚至攻入了這尋常村落之中?
此時,村長帶著小葉姑娘緩緩走來。村長滿臉滄桑,眼中滿是感激與期盼。走到林無邪跟前,他欲帶著小葉姑娘一同下跪,以謝救命之恩。林無邪見狀,急忙伸手相扶:“村長快快請起,此乃我分內之事,不必如此多禮。”
“好,好,多謝仙師!”村長連連點頭,眼中滿是敬意。他輕輕拉過小葉姑娘,愛憐地為她理了理凌亂的發絲,說道:“這孩子原本一心向道,是要拜入那修煉大宗云巫山的,只可惜偏在這節骨眼上遭遇了這等大妖。仙師,小老兒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仙師能大發慈悲,帶這姑娘前去云巫山學習仙法,也好讓她有個出路。”言罷,村長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破舊的錢袋,遞與林無邪:“仙師,這是我們村每戶人家湊出來的一點心意,雖不多,但也算是村民們的一片赤誠之心,還望仙師收下。”
林無邪輕輕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溫聲道:“村長,錢財之事,不必掛懷。扶危濟困,本就是我等修仙者應盡之責。這姑娘既有向道之心,我自會帶她前往云巫山,村長放心便是。”
小葉姑娘聞言,眼中滿是感激與期待。她盈盈下拜,聲音清脆悅耳:“多謝仙師成全!小葉定當努力修行,不負仙師大恩!”
林無邪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