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閃光燈亮起。
一名治安隊員正彎腰給床上女人拍照。
女人身穿睡衣，四肢蜷縮，雙目圓睜，看樣子已死去多時。
過了一會，法醫來到羅震跟前，搖了搖頭。
心理研究所里，大屏幕上顯示著女人頭像。
“蔣娜，女，34歲，汽車店銷售員，今天早晨七點，尸體被夜班回家的丈夫發現。
兩人有一個男孩，今年九歲，在上小學，案發時正在女方父母家。
經法醫初步檢驗，死亡時間在凌晨一點到兩點之間，死者家門窗未出現破損和撬動痕跡，室內無明顯搏斗跡象……”
林譯早晨剛起床就接到通知，來到治安隊后，確定是次生體作案。
“死者家小區因為年代久遠，監控已經損壞。小區右側是條主干道，雖然有監控，但我們調取了案發時間段主干道附近所有監控，并未發現有可疑人員出現。
小區左側是一大片老式民房，因為年久失修，住戶基本已經搬走，現在住的都是些流浪漢和乞討者。
所以初步懷疑，兇手應是從左側進入死者小區，行兇后逃走。”
看著地圖靠左密密麻麻的道路網格，眾人全都陷入沉默，紛紛把目光投向林譯。
林譯低頭沉思，現在不確定是死者次生體作案，還是其他次生體作案。
如果是第一種，次生體下一步一定會對死者親人下手。
如果是第二種，與死者關系密切的人定脫不開干系。
不過他確定幾個大方向，第一是死者父母，第二是死者所在單位，第三是死者朋友。
死者的丈夫和孩子沒事，問題大概率出現在死者朋友和單位。
林譯把調查人員分成三組，副隊長一組去調查死者父母，楊青一組去調查死者朋友，自己去調查嫌疑最大的單位。
雖然有危險，可也沒辦法，如果讓他一個個去調查，耗費時間太多了。
“遇到情況不要硬拼，我們有的是機會。”林譯囑咐眼前士兵。
……
“一個不落，都在這了。”千西某汽車銷售大廳，兩排穿著整齊的男女依次站立。
一個經理打扮的男人跑到羅震面前。
羅震看向身邊的林譯。
林譯銳利的目光飛速掃過每一張面孔，看向經理：“你確定都在這？”
被林譯突然一問，經理也懵了，看到對方的眼睛，心里一抖。
“確……確定？”連忙又對了一遍名單，這才點頭。
“最近半年有幾人離職？”
經理仔細想了想：“七個……不對，八個。”
“到底幾個！”羅震突然抬高嗓音。
“八……八個，肯定是八個。”
“這八個離職人員名單給我，其他人可以散了。”
次生體不在死者單位。
回來的路上，翻看手里的人員名單，林譯有種罵娘的沖動，這離職率也太高了。
不過他感覺，次生體大概率不在這八個離職人員里。
因為只有死者出事，而其他員工安然無恙，這有些不合情理。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讓羅震派人去走訪了這八人。
傍晚，三個小組全部回到研究所。
看著眼前一副副喪氣的表情，林譯知道結果并不好。
門窗沒有撬動痕跡，死亡狀態也不像主動開門，這些跡象表明就是死者次生體，或者和孫林一樣，有一個精神力很強的次生體，用不著接觸死者就能下殺手。
回到家后，看著鏡子里的身影，林譯說出了疑惑。
“現在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鏡中的‘林譯’擺擺手，“假設兇手是死者次生體，她下一步的目標是誰？”
“丈夫和孩子。”
“假設是未知次生體，他為什么只殺了死者？”
“他只和死者認識，而且非常熟悉。”林譯不假思索地答道，正因為如此，他才把主要調查目標選在死者單位。
“可我們查遍了死者人際關系，并沒發現異常。”
林譯蹙眉：“你的意思是？”
“如果不是死者次生體所為，那這個次生體可能與死者并不熟悉。”
“不對，你之前說次生體只對熟人下手。”林譯立刻反駁。
“你忘了另一種情況。”
林譯想了想，悚然一驚：“就近原則！”
如果次生體的親屬距離很遠，恰好這時感應到和他有相同副人格的人，他會先對這人下手。
“那調查范圍就太大了。”林譯臉色一苦。
鏡中身影搖搖頭。
“如果真是未知次生體所為，既然他能感應到死者副人格，說明之前一定與死者有過接觸。”
聽到這話，林譯馬上想到了死者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讓楊青保護好死者家人后，林譯和羅震馬不停蹄去了汽車銷售店。
“我們店是輪崗制，這是蔣娜在這七天內接待過的客戶，一共有四組。”
林譯接過客戶登記表，通過電話，確定了客戶詳細住址。
同時又讓治安隊調查死者手機，排查最近三天所有可疑陌生號碼。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走訪調查，從最后一家出來時，天色已經發黑。
午夜，久違的饑餓感再次襲來，林譯急忙吞了‘存糧’。
“到底是哪出了問題呢？”
林譯站在窗前，望著霧氣彌漫的夜空。
可能是韓霄案歪打正著帶來的影響，不知怎么，他之前從沒像現在這么煩躁。
扭頭看見桌上那半瓶酒，正是楊青在酒吧喝的那瓶圣鹿。
林譯擰開瓶蓋，猛灌了一口。
酒精帶著藥草的香氣瞬間飛進了食道，精神頓時一震。
……
清晨，林譯站在死者家樓頂，極目遠望。
碩大的煙筒在遠處冒著濃煙，刺鼻的粉塵在空氣中彌漫。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低矮平房，此時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
擁擠，臟亂，仿佛一個個饑腸轆轆的乞丐，看到有人施舍，全都蜂擁而至。
“你說兇手和死者是因為什么接觸的呢？”林譯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既然微觀思維行不通，我們可以試試宏觀思維。”聲音緩緩道。
“宏觀思維？”
“人與人接觸的原因，無非是工作和生活，既然工作方面查不到，可以換到生活方面。”
林譯眉頭一緊。
‘生活’雖然只有兩個字，可包含的東西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