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譯靠在墻邊，看著會議室大門。

　　不知過了多久，會議室大門打開。

　　一道身穿西裝的身影在眾人簇擁下走出。

　　身影梳著三七背頭，絡腮胡修得整整齊齊，正向身邊人交待著什么。

　　這人正是[紅心資本]的創(chuàng)始人陸項佐。

　　仿佛有所感覺，陸項佐腳步一頓，抬頭看向遠處。

　　當看到在辦公室門前的林譯時，臉色微微一變，對周圍人擺了擺手。

　　待人群散去，陸項佐緩步來到林譯面前。

　　兩人目光對視了足足十秒。

　　“林譯？”陸項佐試著問道。

　　林譯一怔，點點頭。

　　兩人走進辦公室，陸項佐來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今天我誰也不見。”

　　然后來到酒柜前倒了杯紅酒，又看向坐在沙發(fā)上的林譯：“來一杯？”

　　林譯搖了搖頭：“我白天一般不喝酒。”

　　陸項佐嘆了口氣：“之前我白天也不喝，但有時工作太忙，壓力又大，只能靠它緩解。”

　　林譯看著陸項佐：“不說說為什么嗎？”

　　陸項佐回到沙發(fā)上，笑著看向?qū)γ娴牧肿g：“你還真是急性子，知道我為什么沒動你嗎？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

　　林譯看著陸項佐深褐色的眼睛，過了兒一會，突然道：“應該不止吧？”

　　“哈哈哈……”陸項佐突然笑了，笑得很大聲，隨即把紅酒一飲而盡，“問你個問題。”

　　看著陸項佐期待的目光，林譯抬手示意。

　　“你說這世界上一共分幾種人？”陸項佐說完急忙補充，“別說什么好人壞人，男人女人啊，這樣的答案不是你這種人說的。”

　　看林譯不說話，陸項佐嘆了口氣，緩緩伸手四根手指。

　　“四種？哪四種？”林譯倒來了興趣，不是他不說，而是一時真想不出。

　　“制定規(guī)則的，利用規(guī)則的，遵守規(guī)則的，違反規(guī)則的。”

　　陸項佐說完，又倒了一杯紅酒。

　　林譯問道：“你是哪種？”

　　“我嘛？比較復雜。”陸項佐輕搖酒杯，“一開始算是遵守規(guī)則那種，后來變成了違反規(guī)則那種，再后來就變成了利用規(guī)則那種。”

　　“能告訴為什么你由遵守規(guī)則變成了違反規(guī)則的嗎？”林譯想了想，問道。

　　聞言，陸項佐臉色瞬間暗淡，喝掉杯中紅酒。

　　“年輕時家里出了一些事。”

　　“你父親？”

　　陸項佐微微一怔，笑道：“看來你對我做了很多工作。”

　　林譯搖了搖頭：“說實話，具體細節(jié)我并不知道，現(xiàn)在只是猜測。”

　　“你今天來找我，準備的并不充分啊。”陸項佐笑道。

　　林譯也笑了：“有些事等準備充分再行動，黃花菜都餿了。”

　　陸項佐點點頭：“和投資一樣，等一切都準備好，湯都沒了。”

　　“問一下。”林譯看著對面的男人，“你現(xiàn)在是這四種的哪種？”

　　陸項佐想了想：“哪種都是，哪種都不是。”

　　林譯皺眉：“什么意思？”

　　“企業(yè)里我制定規(guī)則，拓展業(yè)務時我利用規(guī)則，大眾面前我遵守規(guī)則，私下里我違反規(guī)則。”陸項佐說完，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笑著看向林譯，“你說我算哪種？”

　　林譯琢磨著這些話，繼續(xù)問道：“為什么又都不是呢？”

　　陸項佐擦了擦嘴，解下領帶看向窗外，喃喃道：“因為除了這四種，還有一種。”

　　“哪一種？”

　　陸項佐把目光重新轉(zhuǎn)移到林譯身上，一字一句道：“打破規(guī)則的。”

　　“打破規(guī)則？”林譯聞言，大腦有些糊涂，“打破規(guī)則不符合你現(xiàn)在的利益吧？”

　　“沒錯，確實不符合，因為一開始我做得一切就不是為了我的利益。”看著林譯疑惑的表情，陸項佐笑道，“對于我這種商人，說出這種話是不是很驚訝？”

　　“確實讓我驚訝。”

　　林譯嘆了口氣，之前在分析整起案件時，不是沒想過這點，可最后還是排除了。

　　不過當他在咖啡廳見到陸項佐第一眼起，發(fā)生的任何事都不會讓他有太大觸動。

　　“相信你已經(jīng)知道灰霧對人類的影響。”陸項佐站起身來到窗前，看著漂浮在大樓之間的灰霧，“你認為他對人類是好是壞？”

　　林譯想了想：“這個問題太寬泛了，不過從我經(jīng)歷的一些事看，壞的方面要多一些。”

　　“就猜到你會這么說。”陸項佐繼續(xù)道，“我感覺灰霧沒有好壞，就看怎么去引導。

　　它就像一個孩子，如果從小不聞不問，不教他為人處世，成才的幾率就非常渺茫。

　　可如果對他加以正確引導，因材施教，那成才的概率就非常大。”

　　聞言，林譯目光死死盯住窗邊的陸項佐：“看來你已經(jīng)把它培養(yǎng)成才了。”

　　陸項佐笑著點頭：“雖然過程艱難了些，但結果還是好的。”

　　林譯心里一沉。

　　“我很想知道你這么做的理由。”

　　“理由？”陸項佐回到座位上，“我先問你個問題，你認為這幾種人里，哪種人的群體最多？”

　　“遵守規(guī)則的人。”林譯想也沒想。

　　“你認為規(guī)則的制定是為了這些人的利益嗎？”陸項佐眼睛突然亮了，看林譯沉默，繼續(xù)道，“比如我的公司，我制定規(guī)則，根本目的是為了員工利益嗎？”

　　林譯搖搖頭：“是為了公司能正常運轉(zhuǎn)。”

　　“如果為了公司能正常運轉(zhuǎn)，我能不能犧牲一些人的利益？”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林譯忽然笑道：“規(guī)則是你定的，公司創(chuàng)始人也是你，當然看你的意愿了。”

　　陸項佐聞言一愣，眉頭微蹙：“你太狡猾了。”

　　“我難道說的不是事實嗎？”林譯反問。

　　“確實沒錯。”陸項佐長嘆一口氣，“你今天能親自來找我，我真的很高興，但通過談話，我又很失望。”

　　“只能說抱歉。”林譯攤了攤手。

　　“你被規(guī)則束縛的太久了，早就忘了自己的本性。”陸項佐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的本性？”林譯指了指自己。

　　“不止是你，還有那些整天只想著遵守規(guī)則，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人。”

　　‘啪’的一聲，酒瓶在陸項佐手中猛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