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走,近四十公里的距離堪堪幾步就到了。
“別怕,是我。”
四個字,讓男人放下了戒備。
面對男人猶豫過后才獻出的黑刀和小玉瓶,孫禾沒有理會,而是將熟睡的小丫頭抱起,問:“她叫什么名字?”
“回前輩,小女名為林芊芊。”
“芊芊啊,名字倒是普通。”
有意思的事,便在小丫頭身上發生。
小半顆劣品生機丹所蘊含的生機遠超兩個普通成年人,多余的生機會從身體溢散出去,被天地稀釋、轉化。
常人會像跪伏在一旁的男人一樣,吸收小部分,溢散大部分。
眼下這小丫頭的情況就不同了,溢出去的生機并沒有散去,而是像冷天中被擠出被窩的小貓崽,笨拙又努力的想要回到她的體內。
孫禾用靈力裹住小丫頭,將天地靈氣阻隔在外,穩住了這些被刺激得有些暴躁的生機。
她已經有好多年沒見過這種體質的了。
換做以往,見到這般體質的人,孫禾也只會暗中觀察,適時扶持一下,不會有過多干涉。
如今剛剛渡過第九次天劫,按以往經驗,若還有下個天劫,最少也是千年之后了。
加之多種靈植培育出來,她覺得是個好兆頭,也是個契機。
所以,她動起了塵封許久的心思。
孫禾抹了抹小丫頭臉上的淚痕,順便捏了捏軟乎乎的臉頰,說:“我欲收芊芊做記名弟子,你有兩個選擇。一是了結這里的因果,隨我去湖陽,這樣你們父女倆還能朝夕相處。二是你留在此地,臨走前我會替你處理掉那些人。若是選這個,你們父女二人何時能重聚我就說不準了。”
這還用選嗎?
林莽當即回答:“前輩,我選擇追隨。”
“你倒也果決。電刀和生機丹你留著吧,以后用完記得關掉。”說罷她隔空讓刀柄復位,抱著小丫頭往濃霧走。
“跟上,那些桑葚也歸你了。”孫禾補充道。
林莽抬頭,一條視野清晰、直入竹海深處的通道映入眼簾。
仙人指路!
那個神仙傳說里,指引老農尋到食物的手段。
真正見識到后他頓時有了種不真實感:難道我在做夢?
如果是夢,我是該繼續做,還是該醒來?
大悲和大喜兩種矛盾的情緒不斷沖擊著林莽,以至于他無法再思考其他事情。
孫禾見男人發呆,懶得等。
兩步踏回竹棚,從乾坤珠里取出被褥安頓好小丫頭后,注意力投向了另一邊。
六十多公里外的毛竹鎮林家,血煞沖天,尸橫遍地。
一大群黑衣人在林家不光翻箱倒柜,還在任何可以挖得動的地方挖出了大大小小的坑。
真就掘地三尺。
林家外,有數道身影監視著那些黑衣人的一舉一動。
鎮上最好的客棧,與他們有著相似氣息的是一伙官差。
蕩寇司什么時候開始由閹人帶隊了?
孫禾有些疑惑,看了眼他的腰牌。
一面豎刻【蕩寇】兩個大字,下隨小字【丙】;另一面豎刻【監察】兩個大字,下隨小字【臨】。
???
她又看了他身邊那個的腰牌:【蕩寇】【丙申】;【持刀使】【金】,右側偏下用小字豎刻著他的姓名。
這才是蕩寇司正常的令牌,那閹人的咋回事?
兩息過后她就懶得深究了,估計是皇帝新搗鼓出來的。
只見那閹人在那來回踱步,在那罵罵咧咧,反復念叨著陽山派不守時、陽奉陰違之類的話。
這人是不是那肖老二口中說的盧北旺?
孫禾不是很確定,也懶得多關注了。
轉而看向十八公里外的一行人,浩浩蕩蕩有三百多。
除卻兩名蕩寇司帶刀衛和幾名服裝華麗的人,其余的人服裝分成了三種款式。
這就是陽山派的人了吧,打得過那些叫五龍幫的匪徒嗎?
孫禾活了那么久也就年少時跟著教習練到了武徒中期,之后再也沒研究過武道,沒辦法從理論上判斷他們的強弱。
若是按觀到的氣血來判斷,兩邊的差距概括起來就四個字,微不可察。
倒是陽山派這邊里有兩個少年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看打扮他們是普通弟子,身泛微薄的俠氣。
兩伙人打起來他們大概率會死吧。是讓他們經歷生死呢,還是幫他們躲過一劫?
瞥了一眼林莽,還愣著。
現在左右問不了訴求,陽山派的隊伍距離毛竹鎮還有段距離,孫禾索性就一邊劃拉著空間玩一邊等待。
那個叫山狗帶著一眾小弟的先到了林家,跟五龍幫的大當家說出了肖老二的猜想和死訊。
山匪頭子不出意外的勃然大怒,然后想沖出去找人算賬。
被那高大肥胖的三當家攔下后,逃回來的一人才吞吞吐吐的說出了林莽和肖老二拼刀時的異象。
他們怎么想孫禾不是很在意,倒是這個三當家很有意思,他的護心鏡里藏著一塊密偵司的令牌。
還是天干辛字部的巡察,這五龍幫里難道有大秘密?
她在乾坤珠手串找了一圈,才找出一塊差不多的牌子,兩面刻著【密偵】和【特使】。
把玩了一下,又隨便塞回一顆舊版乾坤珠里了。
密偵司啊,良朝小皇帝在云仙宮亂世時為了頂替風雨樓組建的機構,事后我去要這塊令牌時他還老大不樂意咧。
孫禾在心中回憶,想到皇帝吃癟的模樣,樂呵了一下。
但也僅樂呵了一下。
樂完了輕嘆一口氣喃喃:“已經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啊。”
瞥向三十一公里外緩慢前行的林莽,不動聲色的將他到這里的路程縮減到了一個拐角。
“你在這的因果,打算怎么了結?”孫禾問那個剛剛拐進來的身影。
“???”林莽被問得有點沒反應過來,明明感覺還要走很遠的路,拐過一叢竹子就看到人了,還被冷不丁的問了這么一句。
“問你那五龍幫和在毛竹鎮的財產,還有親人,這些因果你打算怎么處理。”
“我……”被這攤開一問,林莽心中的萬般悲戚都直沖腦門。
哪還有親人,整個林家就只剩他們父女二人了!
他以頭搶地:“懇請前輩替我做主!我林莽無以為報,愿永生永世給前輩做牛做馬!”
“讓我做主,那就按我的想法來吧。”
不久后,毛竹鎮林家便發生了讓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