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悠悠戰魂,護我兒孫
“哼,噗過如齒,藥似在馬傷……”
“子和,臉還沒消腫,你就少說倆句吧。”夏侯淵看著半邊臉腫成豬頭的曹純,強忍笑意勸道。
不光是曹純,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理解,為什么看起來儒雅隨和的陳宮,居然能把久經沙場的曹純打成這樣。
當時,眾將只看到陳宮突然閃到曹純身前,曹純躲閃不及,被陳宮邦邦兩拳打到臉上,趁著曹純還在懵圈時,陳宮瞬間拉開距離,手中丈八蛇矛雨點般刺向曹純。
曹純仿佛看到眼前有上百條遠古巨蟒傾巢而出,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將他吞噬。他連忙橫槍招架,但已經來不及了。眼前的巨蟒就要一口咬下,曹純怒吼著想要反擊,一股巨力將曹純逼退數十米。
再次反應過來時,陳宮已經離去,徒留曹純傻站在原地。
……
“諸位,現在咱們可以好好說話了吧?!北娙嘶氐阶h事廳,陳宮仍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此次與曹純打賭比武,不僅僅是試試系統獎勵的武力如何,更是為了能在曹軍中有一席之地。
畢竟是投降過來的,難免會遭到白眼和打壓。此番比武,至少能把曹純給打服氣了。
“哼,”曹純倔強的哼了一聲,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底氣不足。雖然心中萬般疑惑,但曹純還是齜牙咧嘴的說道,“奔馳,呼寶琦筍石……”
“停停停,子和將軍別說了,還是讓妙才將軍來說吧?!标悓m嘿嘿一笑,打斷了曹純的匯報。
“噗嗤……”離曹純最近的于禁實在憋不住了,曹純狠狠的瞪了于禁一眼,于禁連忙解釋:“子和將軍,你聽我解釋,你我袍澤多年,我什么時候嘲笑過別人?除非忍不住哈哈哈……”
于禁越說越想笑,最終還是沒忍住……
曹純臉色一僵,見眾人都面色通紅,嘴角不斷抽動,一副便秘的模樣。
“泥萌……”曹純憋了半天,最終惱得他跑出議事廳。
他前腳剛賣出議事廳,廳內便爆出一陣山崩海嘯般的大笑。
曹純眼前一黑,險些絆倒在地。我曹子和一世英名……
“好了好了,妙才將軍來說說昨晚傷亡情況吧?!?p> 當一眾彪形大漢‘鵝鵝鵝’的笑聲漸漸平息后,陳宮收起笑意,看向夏侯淵。
一聽要聊正事了,夏侯淵面色一凜,語氣沉重的說道:“稟先生,昨晚一共出動八千虎豹騎,戰果如下:
劉備部三千輕騎,陣斬兩千余名,俘獲三百七十四名。
馬騰五千西涼鐵騎,陣斬一千八百余名,俘獲七百六十四名。
徐州兩萬叛軍,亡七千五百余名,剩下萬余叛軍全部俘獲。
我部傷九百七十三名將士,其中重傷無法再戰者一百六十四名。陣亡將士四百二十五名。
徐州城內駐扎三萬將士,傷六千八百余名,其中重傷無法再戰者兩千兩百余名。陣亡加失蹤將士……目前來看,九千余名。
初步估計,此次徐州之戰,損失萬余將士,已經將戰報發往許都。”
聽到這個數字,廳內鴉雀無聲。
陳宮低頭不語,剛剛還充斥著笑聲的大廳,此刻氣氛卻凝重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他明白了為什么曹純對他抱有這么大的怨氣了。
“諸位將軍,隨我……去看看那些將士吧?!本镁玫膶庫o后,陳宮語氣低沉的說道。
“諾?!?p> ……
“啊……痛……”
“父親……嗚嗚嗚……”
“阿弟……馬上兄長就帶你回家,咱們再也不打仗了,好嗎?弟弟,怎么這么愛睡呢弟弟……咳嗚”
“啊兒不怕……爹馬上就下去陪你……滾!老子額子死了,老子還活著干什么!別碰老子啊”
“天殺的叛軍,俺今晚就去殺兩個解解恨!”
……
陳宮沉默的走在營中,腳下不時踩到枯枝爛葉上,發出嘎吱的響聲,仿佛一個生命在慘叫。
聽著周圍心碎的聲音,陳宮將這些將士的臉一一掃過,他們或是悲痛,或是憤怒,但更多的,是麻木。
陳宮親眼看到,一名瘦弱的軍士抱著斷了的左腿痛苦的呻吟著。
一個渾身浴血的十五六歲的少年,抱著一具冰冷的尸體痛哭吶喊。
一名滿臉橫肉的大漢,用著最溫柔的聲音對懷中的尸體說話,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弟弟的臉龐,好像怕驚擾到弟弟休息。
三四個軍士死死的按住一名老卒,那老卒雙眼通紅,伸手想要抓住不遠處的軍刀。在他的身旁,躺著一位年輕的軍士,樣貌與老卒有幾分相似。
……
陳宮走到一名獨臂軍士面前,他正是剛剛說要殺兩個叛軍解恨的那個人。而若是呂布在此,則會發現,他也是幫呂布砍斷手鏈腳鐐的那名軍士。
“你剛說,要偷偷殺俘虜?”陳宮蹲下身來,看著獨臂軍士憤恨的臉龐問道。
獨臂軍士抬頭,一名青衫謀士蹲在他的面前,后面還跟著四位曹軍內大名鼎鼎將軍,但獨臂軍士并沒有露出一絲懼色,反而大聲道:“對,怎么了?這位大人難不成還要為了幾個叛軍的性命把我殺了不成?”
獨臂軍士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擺爛模樣,陳宮覺得有點好笑,便問道:“壯士叫什么名字?”
“某叫王雙,粗人一個,沒有字。”獨臂軍士梗著脖子說道。
“王雙?”陳宮有些驚訝的重復了一遍。
“怎么,大人聽過我的名字?”這下輪到王雙疑惑了。
“哈哈哈,好名字,等傷養好了以后,就跟著我吧。”陳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
“啊?”王雙腦子有些迷糊,當他再次回過神來,陳宮帶著眾人已經走了有些距離。
“大人,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啊。”王雙喊道。
“姓陳,名宮,字公臺。記得找我。”陳宮擺擺手。
“陳公臺……”王雙看著陳宮的背影,喃喃自語。
……
“氣煞我也,居然讓劉大耳跑了。”臨近傍晚,呂布也帶兵回來了。
他罵了一句,又半跪于地面,對陳宮說道:“公臺,布無能,沒能把劉大耳的頭帶回來,請公臺降罪?!?p> “哎,無妨,那劉大耳畢竟不是等閑之輩,奉先先休息一下吧。”陳宮安慰道,心中也是郁悶無比:太陽它爹之妻的,真是屬小強的,這么能活。
就在這時,一騎傳令兵從城外飛奔入城,來到陳宮面前,喊道:“陳大人,陛下有旨。”
呦,曹老板效率這么高的?陳宮躬身。
“朕聞徐州叛亂,得卿等之計謀武勇……如今逆黨已除,陳卿居功甚偉,故封卿為振威將軍,賞食邑四百戶,封夏侯淵領徐州刺史……呂布恢復溫侯之位……”
待后面一大串賞賜說完后,陳宮接過旨意,心中不免喜悅感動。
總算有官職了啊……曹老板不愧是曹老板,上來就給個將軍官職,雖然是雜牌的。
至于徐州刺史……曹老板就算給他,他也不敢要啊。
一旁的呂布也是喜形于色,畢竟誰也不想一直被綁著當階下囚。
“妙才將軍,以后這徐州就要看你的了?!标悓m拱手對樂呵呵的夏侯淵道喜。
“哈哈哈,公臺也是,同喜同喜?!毕暮顪Y大大咧咧的回道。
“恭喜……妙才將軍了。”呂布猶豫片刻,也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對夏侯淵說道。
夏侯淵聽后一愣,但卻又是大大咧咧的笑道:“溫侯也是啊,走走走,咱們喝酒去,日后就是一家兄弟了……”
呂布見夏侯淵并沒有排擠他,當下大喜過望,連忙道:“妙才說得對,以后就是一家兄弟了哈哈……”
“且慢,”一旁的陳宮突然叫住眾人,語氣卻不似喜悅,“諸位,比起慶功酒,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p> ……
今晚,徐州城燈火通明。所有曹軍將士,頭上皆系白帶,肅然而立。
城墻上,陳宮白衣縞素,持矛而立。
夏侯淵,呂布,曹純,于禁,張遼,高順皆白袍白甲,一言不發。
陳宮一步踏出,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對著城下的曹軍吼道:“將士們!此戰,我們失去了近萬同袍!
這其中,有你們的親人,朋友,至交!
我知道,你們痛苦!你們絕望!你們憤怒!
但,逝者已去,生者仍存!
天下大亂,在這片我們祖祖輩輩耕耘的土地上,如今充斥戰火和鮮血!
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作為生者,帶著死者的愿望活下去!諸位,可愿隨曹公,一起平定這亂世,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給逝者一個交代!
我們現在的戰斗和犧牲,是為了日后我們的兒孫,再不受這戰亂之苦。諸位,愿否?”
墻下,共計三萬曹軍將士,爆出排山倒海般的呼喊。
“俺愿意!”
“俺也一樣!”
“照!”
“中!”
……
先是雜亂無章的喧囂,到最后,卻變成了震懾蒼穹的統一口號。
“愿!”
“愿!”
“愿!”
“張遼!”陳宮喊道。
“末將在!”
“擂鼓!”
“諾!”
陳宮舉起蛇矛,直指天上明月,呼喊道:“悠悠戰魂,護我兒孫!”
咚!咚!咚!鼓聲如雷,響徹徐州城,傳入每位將士胸膛。
山呼海嘯般的怒吼仿佛直通九霄之上。
“悠悠戰魂,護我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