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海被握住的手動了動，側過身來正對她:“怎么了？”

　　姜貍貍眼淚還在往下掉，真到不像演戲。

　　她哪會演戲。

　　反應過來，他放柔聲音：“想到什么難過的事了？”

　　“嗯。”

　　一件也不能跟別人說的難過事。

　　姜貍貍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松開握他的手：“沒事了，你走吧。”

　　陸西海手心涼涼的。

　　“做演員要學會如何快速地從情緒里抽離出來。”

　　姜貍貍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

　　他抬手，落在她頭頂，輕揉了揉。

　　“別難過，都過去了。”

　　姜貍貍頓住，思緒全聚集在了頭頂的溫熱上。直到關門聲響起，她才回過神來看向門口。

　　**

　　姜貍貍的訓練情況白欣每天都會從老師那里得知，看見她還算努力的模樣，她稍微放了心。想起陸西海對她的態度，她靠上椅背長嘆一口氣。

　　思索許久，她決定去找他坦誠地聊一聊。

　　她約在玖笙樓下比較靜謐的那家咖啡廳，也是她跟他初次聊簽約的地方。

　　陸西海摘下墨鏡，放在桌上。

　　在白欣今天找他之前，墨窠娛樂已經找過了他，拿出誘人的合同條件想挖他過去。

　　“西海，我先為之前拿合同一事威脅你道歉。”

　　“我說過不必道歉，這是你工作的本分。”

　　白欣苦笑，她了解他的性格，雖然圈內人很多都說他待人疏離，好像一座捂不熱的冰山，但她知道別人待他好，他都會記在心上。就拿之前她生女兒時，他親自去找領導溝通給她多一個月的產假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

　　那天她的行為，對他而言無非就是一個公事公辦的無情商人。

　　“在作為你的經紀人之前，我還是看著你一步步成長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姐姐。一路走來你沒有惹過什么麻煩，我一直都很欣賞你，所以才會聽說你有離開玖笙想法的時候急得口不擇言，拿合同約束了你。”

　　陸西海沉默著，聽白欣慢慢說來。

　　“我知道你是不喜歡別人強迫你的類型，所以這些年來的行程安排、個人發展我們都極大程度地尊重了你的意見。”

　　“今年出了杜菁菁這事，你和我們都處于比較被動的位置，所以我們才會抓住一些以前可能不會考慮的機會，為的是鞏固你在圈內的地位。”

　　“說白了我們這一行都是看消費者吃飯，我知道這些話你不愛聽，但有的時候我們還是需要隨大流，大眾喜歡的才有發展空間，不喜歡的就只有等著被埋沒。”

　　陸西海與她對視：“你知道我進圈不是為了名利。”

　　白欣嘆氣：“難道你現在還能再過回以前那種窮日子嗎？”

　　話里是一種“你不能”的篤定語氣。

　　陸西海輕笑，撥弄著桌上的墨鏡好一會兒，開口道：“墨窠找過我了，開出了很好的條件。”

　　白欣心里一緊：“你同意了嗎？”

　　“沒有。”

　　她松了一口氣：“西海，玖笙依舊非常希望可以與你續約，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樣的難題我們都可以一起克服。”

　　“白欣姐。”

　　聽見陸西海重新尊稱她為一聲“姐”，她心里有了一絲把握，但很快又被他接下來的話潑了盆冷水。

　　“續不續約這件事我們再談吧。有另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你說。”

　　“你也知道，姜貍貍和姜萱薇之間有不愉快的關系，姜貍貍現在是我正在拍的這部戲的搭檔，我不希望有任何的隱患在未來造成不好的影響。我聽說姜萱薇是公司剛選出來的女團成員之一，我希望可以雪藏她，或者，剔除她。”

　　“可是——”

　　“聽說跟她一起參加選拔的另一位成員沈玫，是被她算計才遭淘汰，練習生宿舍的監控，你可以好好查查。”

　　剔除姜萱薇的理由都遞到了白欣面前，白欣皺眉深思，好一會兒點頭：“我知道了。”

　　**

　　岐苑別墅。

　　“查到了嗎？”穆野叼著煙，站在露臺上單手叉腰望著遠處。

　　林小西靠在墻后偷聽。

　　“發我手機。”

　　穆野掛了電話往外走，她立即閃回了自己房間。聽見下樓的聲音，她追出來叫住他：“穆先生。”

　　穆野回頭，眉間帶著被耽誤的不快。

　　“你要去哪？”

　　眉頭加深，薄唇輕啟：“不關你事。”

　　林小西心里劃過失落，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有本資料要買，方便我搭你便車出去嗎？”

　　“趕緊。”

　　她拿過包追下樓。

　　一路上穆野都想著心事，車快開到目的地才反應過來副駕駛還坐了個人。

　　“你去哪買？”

　　林小西胡亂指了個方向：“你，你在前面放我下來吧，我就在這附近找個書店。”

　　穆野皺眉，沒多說，靠在路邊停下車。

　　林小西下了車，回頭剛要說再見，車子就疾馳而去。她望著他離開的方向，連忙招來一輛出租：“麻煩跟上前面那輛車。別跟太緊。”

　　穆野離沈玫家越近，心里的忐忑就越深。

　　他派人查了好些日子才查出她的位置，手機是一直都顯示關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要讓他找不到她。

　　車子駛進一條少無人煙的柏油大道，前方出現一扇鐵門，門口戒備森嚴。

　　他拐進一旁的小道，將車停在距離數百米的地方。

　　“小姐，你這……這前面不能進吧？”

　　出租車師傅是開了十幾年的老司機，他有耳聞這附近住著退休的政客，戒備森嚴，一般人不讓進。說話間他就看見了遠處鐵門前站著的掛槍守衛。

　　左右各有一條小道，跟的那輛車不知道去了哪。

　　林小西正愁著選左選右的問題，鐵門被打開，里面開出來一輛掛著特殊車牌號的轎車。

　　“小姐，你在哪下？”

　　出租車司機不想靠近那帶槍守衛的區域。

　　“就在這吧。”

　　她下了車，站在岔路口左右徘徊。目光瞥見不遠處的身影，迅速躲到大樹后。

　　穆野單手插兜，一手捻著煙，抽吸的頻率很高，似乎心事重重。

　　待他走近，她屏住呼吸，直到他走過才松了氣。

　　他走向了那扇鐵門，鐵門的守衛扣著槍站在他面前，朝他做了個停止的動作。

　　“您好，請出示預約記錄。”

　　穆野猛吸了一口煙，丟在地上用皮鞋狠狠碾了幾下。他右手伸進外套內兜，兩名守衛的視線緊鎖。

　　“我找沈梔。”

　　話畢，兩位守衛眼前一黑，手里的槍桿被握住，直拉向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