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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唐

第013章 搞錯了,能反悔不?

間唐 胡七筒 4160 2022-07-06 23:29:24

  正當景教一干人鞭打安牛正酣之時,有人悄聲給白敬山送來了一封信。

  白敬山閱罷,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隨即喚了其余三位黑袍執事走出了地窖。

  四人來到了五圣殿內,白敬山關上殿門,示意其余人聚攏在身旁,一臉惶恐道:“諸位,京兆府那邊傳來最新探報,主教已被孫孝哲押解去了禁苑,如今我等是騎虎難下了,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話音未落,一位圓臉黑袍執事便情緒激動到:“我早說過綁架安牛之計不可取,非要......”

  白敬山皺著眉頭,一臉嫌棄道:“事已至此,武休你莫要再講此番離心之言,對我景教有害無益。”

  武休一臉不服氣道:“方才那趙姓武夫嗤笑我等錯把上策當作下策,我亦認同。安氏以主教安危要挾景教,我等是獻田又獻金,最終換來了什么?”

  見眾人皆沉默不語,便想試試其他三人底線,于是無所忌憚道:“如此一蠢再蠢,倒不如屈從了安氏,改大秦寺為祆祠,祭拜祆教火天神,我等再研習幾種祆教幻術,諸如鐵釘穿額,胸口碎石、刀攪肥腸,讓長安城一干百姓也開開眼,豈不美哉。”

  白敬山氣得臉頰發顫,呵斥道:“武休,休得胡言,權當你是一時氣話,若再如此狂悖,我必逐你出景教,遂了你愿。”

  武休頭一橫,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喊道:“別說逐我出教,就算是砍了我的頭,我也要講,理不辯不明,咱們今天就辯個明白......”

  “你......”白敬山嘆了口氣,無奈地直搖頭,借機偷瞄了幾眼對面一直沒講話的其余兩位黑袍執事。

  突有一人鼓掌大笑道:“彩,白執事,武執事,你甥舅二人一唱一和,當真配合地天衣無縫,不如去梨園演繹參軍蒼鶻戲(唐朝對口相聲)。”

  白敬山竭力壓制心中怒火,語氣平和道:“崔執事有話不妨直說,何必冷言惡語。你若有良策可救主教出囹圄,我奉你為掌執事,俯首聽你調遣便是。”

  武休怒視著崔執事,沒好氣道:“哼......奉你崔瑾為主教也無不可。”又往前站了一步,指著墻上的大燕靖昭太子畫像道:“當初主教若是肯聽我一言,早日脫身長安南下,他也不會身陷囹圄,我等也不會被孫孝哲小兒按頭對著此胡蠻兒畫像三跪九叩。再勞諸位看一眼殿外的殘垣斷壁,我大秦寺自太宗始,立廟百年來何曾受此凌辱,遭此劫難......嗚呼哀哉。”

  崔瑾滿臉不服氣,據理力爭道:“主教當初不肯南下也是為長安百姓計。事實也確如他所料想,長安城破后,胡逆大肆屠戮百姓。多少娘子因得大秦寺庇護免遭胡逆凌辱,又有多少孩童在殺人為樂的胡兵屠刀下得以生還。此豐功偉績必將傳揚于后世,我等亦有榮焉。”

  武休不屑道:“大秦寺是庇護了良多百姓不假,可孫孝哲來大秦寺索要李氏宗親時,主教為何要隱匿永王妃一行人?以至于孫孝哲震怒,如瘋狗一般四處攀咬。我景教白袍信徒逃竄過半,又死傷十余人。此等罪責誰來承擔?”

  武休一番詰問逼得崔瑾瞬間氣勢減弱過半,只得嘆氣道:“誰能料想那胡狗孫孝哲竟會如此肆意妄為。”忽地記起先前幾人盟誓立約的情景,便轉守為攻道:“留守長安是主教與我等四人共同商討決議,搭救永王妃亦是征得諸位點頭應允。武執事當初可是信誓旦旦要與大秦寺共存亡,如今莫不是被胡逆嚇破了膽?是要逃還是要降,不妨講個明白?”

  武休惱羞成怒道:“崔瑾,你休要妄言妄語,我武休何時貪生怕死過......”

  崔瑾不再搭理武休,沉默少許,掃視其余三人后,凜然道:“不管諸位作何打算,崔瑾誓要營救出主教。”

  武休翻著白眼,冷笑一聲道:“崔執事是會穿墻還是會遁地,憑甚去救?”

  崔瑾攢眉攥拳,卻也是底氣不足道:“此事尚在謀劃。”

  白敬山忽地看向崔瑾,低聲問道:“莫不是崔府尹那邊有消息了?”

  崔瑾搖了搖頭:“我多次去他府邸遞貼拜訪都不得召見,此事或是......”

  白敬山嘆氣道:“你與他同出博陵崔氏,論起輩分,他還要叫你一聲族叔。如今有事相求,卻是閉門不見,屬實......”

  武休哼了一聲道:“崔光遠身為京兆府府尹,圣人出長安時又加封他為長安留守,深受恩寵,胡兵攻城時,他與邊令誠竟未做絲毫抵抗便開門跪迎。此外,那孫孝哲月初來大秦寺耀威揚威時,他亦陪同在側,一副唯諾屈膝的模樣。如此摧眉折腰之人怎會襄助景教?不禍害我能就不錯了。”

  崔瑾道:“武執事此話偏頗,諸位并非是我有意為崔光遠開脫。城破之前,崔府尹曾與我徹夜長談,他委身偽燕是為保全長安城百姓。圣人一逃,他一介書生,手中又只有少許府兵,如何抵抗得了安守忠孫孝哲的幾萬大軍?”

  武休嘀咕道:“就算他不舍身取義殺身成仁,哪怕力戰而降,某也敬他,卻不是這等奴顏婢膝,讓人恥笑。”

  崔瑾無言以對,揮著衣袖坐在了榻上,扭頭暗自氣憤不已。

  白敬山甩了甩袍袖亦坐在了榻上,他已厭倦了這無休止的爭吵。自從主教被關押后,四人只要聚在一起商討事情,皆免不了一頓互相攻訐。

  但見坐在榻上閉目養神的元轍一直未曾言語,便拍了怕其肩膀問道:“元執事,你怎么看?”

  元轍睜開雙眼,打了個哈欠,捋著胡須道:“諸位一番唇槍舌劍,可有覓得良策?聒噪只會讓人失去理智,不如坐下來品茶慢慢聊。”左右觀看,見武休,崔瑾二人目光皆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又道:“你們爭執半晌,卻是糾纏著為何沒有早先逃離長安。逃出長安就別妄想了,眼下能把地窖里的捆著的三人處置妥當,大秦寺上下或許還能多活幾日。”

  武休手作切菜狀,惡狠狠道:“處置地窖里那三人有何難處?咔嚓便可。”

  元轍擺手道:“濫殺且不說有違我教宗義,即便逼不得已殺了安牛,京兆府獄那邊用不了許久定會追查到大秦寺,那時對于大秦寺乃至整個景教都是滅頂之災。孫孝哲等人的行事手段都領教過,我不再贅言。”

  武休一臉不耐煩道:“殺不得亦放不得,那該如何是好?”

  元轍一臉成竹在胸的模樣,緩緩道:“殺肯定是殺不得,誰說放不得?”

  白敬山連連擺手道:“不妥,放虎歸山,以安牛的脾氣,也會血洗大秦寺。”

  武休道:“若是放了安牛,得想好退路,大秦寺是不能待了,城也出不去,或許可藏身于其他坊間。”

  崔瑾反駁道:“如今各個坊市皆有胡兵把守,沒有文碟,想混進其他坊談何容易,就算僥幸被景教信徒收留藏匿,安牛很快便能查篩出來,屆時怕是會連累一大批人。”

  元轍皺了皺眉道:“諸位等我講完再下定論也不遲。我所說放人是放安牛與那個絡腮胡回去,留趙缺為質。方才對三人施刑時,我見安牛與絡腮胡對那位趙郎君尤為關切,或許可用他掣肘安牛。”

  白敬山思索片刻道:“元執事此計應是可行。昨日安牛親兵來尋我,我與他私語了幾句。聽他講趙缺是為救安牛性命才受的傷,眼下安牛視其如手足。若真是如此,用趙缺性命要挾安牛,我等囚禁他之事應是不會張揚。”

  崔瑾忽地話鋒一轉道:“孫孝哲喜怒無常,時常殺人取樂,主教被關到了禁苑,不會遭遇不測吧?”

  白敬山心說:“都自身難保了,還一個勁兒的主教長主教短,干脆送你去見主教,省得每日念叨。”卻也故作眼神堅定道:“禁苑之中亦有我景教信徒,差人打探下便知主教目下境況。”又捻著花白胡須對元轍道:“元執事可將計劃全盤托出,我等依你所言行事。”

  元轍擺手推辭道:“我看白執事應是已有安排,還是由你主持局面,我聽你號令。”

  白敬山微微頷首心說:“還是元轍老弟會做人。”

  便招呼武休、崔瑾湊上前來:“武休,你到禁苑探聽下主教目下狀況。崔執事,有勞你去京兆府那邊探聽下主教被轉移到禁苑的緣由以及趙缺來歷。元執事,你去地窖,停止對安牛施刑,再備些酒菜,對安牛好生安撫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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